集命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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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刀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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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不娶?!”王右满面怒气,手中长剑指定天真,怒不可遏的质问道。

天真摊开双手,无辜的说道:“王大哥,第一,这事情我说了不算,第二,当事人不是我,跟我也没啥关系。我只是要带我小师弟回山,你拿剑逼着我有什么用?”

王右愤声怒道:“跟你没关系?!那为什么你的阴爻剑会封在外面?为什么素仙会在那小子屋里?!”

天真的目光偏移到别的地方,满面心虚的说道:“我只是布个阵守着我师弟而已,我哪知道素仙姑娘境界那么高,能够悄无声息的进入我的剑阵里面去了。”

“放屁!”王右恨恨的骂道,“你什么德行我会不知道,要不是你属意,素仙怎么可能会跑到他屋里去?!这下好了,这混蛋小子是好转了,可是素仙已经跌破了仙人境!”

他再度提起剑指着天真,气鼓鼓的说道:“好,你说了不算,那就等他醒过来我亲自问他。你要走可以,把那小子给我留下来!”

天真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义正辞严的说道:“那怎么行,我师弟在这里已经叨扰好几个月了,还是要将他带回山门好好治疗才是。等到他的伤一好,我一定第一时间让他来向王大哥你致谢。”

两个人一个持剑堵着门口,一个非要带人离开,两个人就在这磨磨丢丢的争执了大半天,王後、程庚壬、轩辕陛等一干人就在边上看着,也不敢胡乱插话。

两个人闹了半天,终于还是有人出面过来阻止他们了,这个人光是出现在场,天真的气焰就已经削弱了七成。

旃蒙城中四季如春的气候,素仙还披着一件厚厚的狐裘,面色苍白无血色,好似一位久病的富家小姐,步履孱弱的走了过来,轻轻地对王右说道:“城主,这都是我愿意的,你别怪他们。”

王右满面疼惜的说道:“你啊,怎么这么傻,本源之力都能渡给那小子。你等着,这小子醒来之后若是不肯给你一个交待,我就把他阉了!”

王右胡言乱语着威胁的话,眼睛还一直死死的盯着天真,天真眼神左右游移,就是不肯跟他对视,但是手上却在不停的挖着鼻孔,一点也没将王右的话往心里去。

素仙拢了拢肩上的狐裘,有些孱弱的说道:“城主,让他们走吧, 能够将他救回来就好了,我的境界不成问题,还是能修行回来的,没那么严重。”

王右定定的看了素仙一眼,还想要再说什么,但是见她摇摇晃晃的都站不稳,最后只能无奈的将手中的剑扔到地上,无奈的说道:“好吧,你赶紧回去好好休息吧。”

然后他转头对着天真说道:“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去上清宗讨个说法!”

王右着陪着素仙的小丫鬟扶着她,转回房里休息去了,自己也满面忿忿的离开,临走时还恨恨的瞪了天真一眼,转面又望着李元锦的屋子瞪了一眼。

天真抬起手向旁边勾了勾,王後立马殷切的跑过了,天真凑到跟前,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位素仙究竟是什么人,我怎么感觉你爹对她比对都好呢?该不会是你们老爷子当年在外面犯的错误吧?”

王後翻了个白眼,无奈的说道:“你想什么呢,素仙小姨可是一个苦命人,她爹是青丘狐族,她娘是姜家的长女,当年那两个人私定终身,却被姜老爷子不喜,直接出手拆散了他们,将她娘抓了回去。”

“谁知道她娘当时已经珠胎暗结,生下她的时候姜老爷子差点没气死,但是也没有办法,就将她扔出了家门。后来被奴隶贩子捡到了,几经转卖,最后才来到我们这里。”

“她人很温柔,而且做事又细心,在我家的时候先是做侍女丫鬟,由于手脚伶俐就去伺候我小姑,没想到两个人还结成了金兰。她很聪明,据说当年好多次帮我小姑对付你的前世,所以两人关系才那么好。”

天真垮着脸说道:“什么,你说她当年还算计过我的前世?我对她的好感一下就降下来了。”

王後笑着说道:“之后小姑推荐她参与家里的事务,她做的可好了,一步一步,慢慢的做到了掌管整个财权的金府掌事,多少年来一个大子儿的账都没错过。”

“你也知道我爹的性子,精打细算惯了,所以对素仙的信任那可是无以复加,真就跟对亲妹妹一样。不忌讳的说,我爹当年还有让我去追求她的心思呢。”

天真笑着说道:“啧啧,你爹可真是会算计,不过依你小子的性子,肯定不会听他的了。”

王後尴尬的说道:“那会我才十二三岁,素仙当年还给我换过尿片,我看她就跟看我姑姑一样,怎么可能生出那种心思。”

“其实这些年追求素仙的人可不在少数,有我们本家的叔侄兄弟,也有外面的膏粱子弟,都知道娶了她那就是捡了天大的一个宝贝,但是素仙一个都看不上。”

天真饶有兴趣的问道:“哦?那她怎么就看上了天缘了,而且甘愿如此付出,都不想着回报之事?”

王後轻轻地说道:“其实她原本的名字叫青笏,素仙是小叔叔给她取的,就是因为这个名字,所以她才死心塌地的。”

天真不解的问道:“就因为一个名字?”

王後耸了耸肩,无奈的说道:“当时为了试探小叔叔,素仙是假装奴隶的,小叔叔才给她起的名字,说让她好忘了自己奴隶的身份。”

“素仙后来就说了,别人对她的好,都是因为看到了她现在的身份地位,只有小叔叔是在她最悲惨的时候对她好,这样的好才是真的好。”

“青笏这个名字,是她当年奴隶脱籍的时候自己起的,谁也没想到这么些年她心里还藏着这么个秘密,让小叔叔给碰上了。知道这件事之后啊,不知道有多少人悔的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起一个名字就能俘获素仙的芳心,这群人估计能想出几十万个供她选,只是现在一切都晚了。之后听说小叔叔数次拒绝了素仙,整个旃蒙城,夜半磨刀声响了个把月呢。”

天真的面上逐渐挂起了一丝浅浅的笑意,与他之前那笑嘻嘻的面容相比,真诚了不知道数万倍,他看着素仙离去的方向,淡淡的摇头说道:“苦命人心痴,看来天缘是解意了她的过去,这才无意间走到了她的心坎儿里。”

王後如有所悟的“哦”了一声,然后笑嘻嘻的说道:“小姑父,你刚才不是要走吗,这会还走不走了?”

天真一把搂住了王後的肩膀,也笑嘻嘻的回道:“不着急,现在事情都解决了,就再等一阵子,等天缘多恢复恢复再说。”

有求于人,天真就选择性的滤过了“小姑父”这个称呼,这种选择性的失忆和失聪,让王後对天真的脸皮开始有了一些浅薄的认识,不由的心中暗称,果然是名不虚传。

王後笑了一下说道:“那也好,你就多留些日子,我小姑姑听说素仙重病,也在赶回来的路上,你再等一两天,就能见到她了。”

一听这话,天真面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他转过头对着程庚壬喊道:“成肆,都叨扰人家多久了,还不赶紧去收拾东西?为师刚才说了要带上天缘回山门,你没听到吗?”

程庚壬无奈叹气,赶紧应承之后转身,天真还嫌他走的太慢,对着背影催促了两声,然后自言自语的说道:“不行啊,这样好像还是不够安全。”

他转过头,对着陆菁说道:“成陆,为师还有点急事先行一步,你们两个带上天缘和傅瑢返回山门,为师办完了事情就去找你们。”

说完转身就要御剑而起,但是一个冰冷的声音已经从不远处缓缓传来,“这么着急做什么?有什么事情我帮你做啊。”

天真缩了一下脖子,有些僵硬的转过头,一把搂住了王後的脖子,嘿嘿的笑道:“哎呀哎呀,这不是王姑姑吗?我刚和王後结拜为兄弟,以后您就是我的长辈了。”

王後有些惊异的转过头看着他,正准备矢口否认,就感觉后腰间一凉,阵阵剑意直入骨髓,只能“呵呵呵”的赔笑,一句话都不敢说。

王後想起了大半年前和王葇薇说的找到上清宗时,王葇薇说的天真的应对办法,今日一见果然如是,不禁感慨小姑父当真厉害,心中的景仰之情不禁又翻了好几番。

王葇薇并不说话,只是冷笑着看着天真,嘴角像挂着极北苦寒之地,三千年不化的深海冰山一般,直入天真的心底,但是这冰山底下,却还隐着阵阵汹涌的烈火,让他一阵阵的心凉心悸,哀叹不已。

登楼国,边关戍卫之城,满城的军士都满贯盔甲刀枪林立,数千的大军正井然有序的登上南侧城墙,仿佛城外有大军压境一般。

登楼国与北边的楚黎国经年交战,战事大都是在西北方向发生,南部这一块极少出现战事,但是这并不能证明,南边的戍卫军队战斗力就比别人低了。

数千的大军,其中有七成是近几年才入伍的新兵,其余的都是经年行伍的百战之士,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日常的训练一天都不曾少过。这些新兵除了没见过血,其余的素养和实力,丝毫不弱于这些老兵。

这是登楼国特有的混兵之法,每一支队伍,老兵的数量最低不能少于三成,为的就是给新兵一个版子可以看,等到真有战事来时,老兵带头一冲,就能将新兵第一次临战的手抖给压下去。

现在站在城墙之上的千余人,个个挺枪直立,但是还是能看到不少人的枪尖微微晃动,立时就有身边的人低声呵止,让他安稳心神,谨慎来敌。

城外的敌人,只有一人,一刀。

登云阙被贞严和贞象以“送客”之法,远送出了万里之外,等到他身边金光消散天清地明的时候,已经在一处郁郁群山之中,来不及查看周围的环境,就赶忙向着东边疾驰逃命。

登云阙深知,不过万里之遥,对于刚才围杀自己的那几个人而言,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追的上,他现在只能抓紧赶路,只有进了登楼国境内,他才算是安全了。

再往前飞了数千里,就已经越过了东面的沿海之地,直接进入了茫茫大海之中。登云阙为了躲避追杀,还专门潜入了水中穿行了数千里,断了自己身上的气味,让来人更难追踪。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身上之前中的那一刀,残破的衣甲上还有丝丝未曾流散的刀意,好似夜空之中层云之下的星光一般,虽然隐隐绰绰,但还是能知道大概在什么地方。

登云阙入了海之后,就没有再费力踏空而行,而是在海面之上一步接一步的踏过,虽然会在水面上留下些许轨迹,但是在茫茫大海之上,这样细微的痕迹,很快就会被海浪涌动冲散,什么都见不到了。

所以登云阙才敢如此放心的踏海横渡,星夜兼程的赶路,不过数日时间,就已经能远远的看到安址洲的陆地了,他一路紧张的心思才慢慢的舒缓了几分。

但是就是在他心神一松之间,猛然就感觉到一股危险的警示,来不及多想,赶紧停下了疾冲的步伐,双脚在海面上铲起了数十丈长的两道白浪。

在他面前十数里之外,他下一次落脚的地方,一道刀光从他身后斜下,重重的斩在了蔚蓝的海面上,骤然掀起百丈高下的巨浪,若是登云阙收势不及,刀光就要分毫不差的落在他身上了。

登云阙不敢停留,双脚猛力的一踩,将海面之上踩出一个百十丈大小的深坑,整个人仿佛离弦之箭一般,向着北面天空斜飞而去。在他远去之后,原地的大坑中间才骤然爆起,冲出了几十丈高下的巨大浪花。

在他身后,是一道更为快速的刀光从天际飞来,竖纵天地之间,上将万里云海分开两边,下将层层浪潮皆尽斩碎,刀光之中站定一位魁梧大汉,冷着面孔向登云阙追去。

万幸此地离着安址洲的陆地只剩不足千里,登云阙很快就登上了海边的陆地,越过沿海的几个小村子,直接往南边最大的戍边之城飞去。

身后的刀光紧赶而来,司马拥豪隔空再一刀斩向登云阙,正中在登云阙的后背之上,劈开一道长长的伤口,掀起一层精干的皮肉,露出底下惨白的肩胛骨。

只是刀光远经千里之遥,虽然尚有余威,但是威势已不足将登云阙斩杀,只是将他斩伤,从云端跌落下来。

登云阙惨嚎一声,从半空之中斜坠在戍城之内,眼看着周围涌上来的人,开口大喊道:“我是四皇子登云阙,北境伐楚大军主帅,身后有贼人追杀,快将戍城大阵打开!”

戍城之中人马涌动,分列两边,从中走出一人,登云阙伸手掏出一面金牌给他,那人接过之后赶紧开口喊道:“大军列阵,有敌来犯!”

随着戍城将军一声令下,数千大军立时顶盔掼甲,千余人登上南面城墙,持枪而立,虽然面前敌人只有一人,但是却无一人胆敢松懈。

面前这人,身高九尺有余,一个人静立在百丈外半空之中,左手中单刀长逾四尺,但是却拖出百丈长的刀光虚影,刀尖已经点在了戍城的城墙之上。

手中兵器以须弥芥子之法巨化,那是仙人境才能有的威能,而且还得是仙人境中期的天仙才行。

一位仙人,持刀攻城,这些最高不过龙门境的兵士,如何能够不心惊?不胆颤?

登云阙在戍城主帅的陪同下登上南面城墙,对着城外的司马拥豪出声喊道:“司马拥豪,你从首阳洲跨海追杀我到了安址洲,从青白山开始,我已经身中你五刀,半条命都给你斩下去了,你莫非还不肯罢休吗?!”

司马拥豪抬刀前指,长刀虚影直指城楼之上的登云阙,刀尖几乎都点在了他的鼻子上。登云阙倒是镇定,整个人动也不动,只是双眼凝实,紧紧的盯着远处的司马拥豪。

司马拥豪淡淡的说道:“你从身后偷袭了我李兄弟,虽然中了我五刀,但是每一刀都背向于我,你还欠我当面一刀,否则让我如何解恨?”

登云阙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只要我当面接你一刀,你就肯偃旗息鼓,自此离去?”

司马拥豪大笑道:“我李兄弟洪福齐天,纵然被你穿心而过,但还是被人救了回来。他既然没死,我一刀斩尽了心中不忿,当然愿意自此离去。”

登云阙面色大变,震惊出声道:“他没死?这怎么可能?!”

司马拥豪冷笑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一刀却是躲不过去的,你准备好接我这一刀了吗?”

登云阙心中纷乱,满脑子都是李元锦的事情,如何能够接的了司马拥豪的刀?他身边的戍城主将护主心切,直接开口说道:“放肆,云阙皇子乃是天潢贵胄,怎么可能接你的刀,让我来!”

这位戍城主将境界倒是不错,居然已经有了金丹的修为,看来也是一位前途不可限量的将军,但是他的实力在司马拥豪面前,真就连微末两个字,都不够格担上。

登云阙伸手将戍城主将推开,正准备开口让司马拥豪冲自己来,但是司马拥豪已经开口笑道:“无所谓,谁来都可以。”

司马拥豪伸手点指着面前的戍城,笑着说道:“你这城里面,共计六千三百七十二人,一人接刀还是满城接刀,我都无所谓。我只一刀斩出,之后转身就走。”

此言一出,城墙之上站定的千余人个个面色恼怒,群情激愤,恨不得人人出城而战,将面前这个狂徒斩落马下。

登楼国的军伍素养极高,将周围几个国家都稳稳的压了一头,所以军伍之中的傲气也经年传承,从来听不得任何轻视的话。

登云阙抬臂握拳,周围军士嘈乱的喊叫声立刻收住,再无一人出声,令行禁止,可见一斑。

登云阙沉声,吩咐主将道:“将所有士卒全部撤出城外三十里,将戍城的守卫阵法全部打开,这一刀,本王自己来接。”

戍城主将和周围的兵士闻言面色都是一变,这戍城阵法虽然能够防御外敌,但是城外这一位,可是仙人境的高手,如何能让四皇子孤身一人面对此人。

戍城主将开口道:“殿下,万万不可,敌军只有一人,咱们六千健儿结阵而出,未尝没有一战之力,万不能让殿下孤身犯险。”

登云阙开口道:“这一场不是战事,而是本王一人之事,如何能够连累诸位兄弟。这一刀过后,若是本王还能留下性命,你们及时救治,将本王送回王城即可。”

戍城主将沉默片刻,抱拳唱喏,立刻着人传令下去,将满城六千余位士卒全都调出了城外三十里,再将戍城阵法悉数打开,只留登云阙一人。

司马拥豪静静的等他们做完一切,等到城墙之上的阵法白光将登云阙罩住,之后才淡淡的问道 :“如何?”

登云阙伸手一挽,金色的天战枪被他握在手中,枪尖遥指。

司马拥豪见他摆好了架势,也不再等,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天豪刀。

司马拥豪的手臂抬高一分,天豪刀上的刀光虚影就收敛一丈,等到他将刀高高举过头顶之时,刀光已经完全收敛,平平白白毫无神采。

然后,一刀斩落。

三十里外的六千兵士和戍城主将,正在满心担忧的看着戍城的方向,骤然之间天地一片昏暗,只有一线白光连接天地之间,然后那道光骤然向下,一闪即逝。

戍城主将弃了胯下马,直接御风冲向了戍城,在城门之前被惊的一顿,然后面上神色更加惊慌,御风速度更加迅捷。

南面城墙之下,登云阙满身鲜血的倒在地上,额头正中一道细细血线蔓延而下,将他身子均匀的分成了两半,只是这伤痕浅淡,仅将他的皮肉斩开,鲜血涌出。

戍城主将简单查看了一下,见登云阙性命无虞,这才赶紧将他扶起,抬进屋中治伤。

六千军士返回戍城,人人垂头丧气面色黯淡,再无之前的雄壮气势,七成新丁暗中窃窃,三成老卒人人默然。

戍城当中,有一道窄窄刀痕,宽不过一寸,深不过一丈,却极长。

从戍城南面城门,直到北面城门,当中一切,皆一刀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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