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魂灯,是一种保命安身的好办法,也是一种为非作歹的好招数。
聚魂灯,是从人的魂魄之中截取一丝注入一盏灯火之中,若是点灯之人不幸身死,那他的三魂七魄不管身在何处,都会自动返回这盏灯中,除非是一招之下神魂俱灭,否则都能逃出生天。到时候以魂魄为据,是重塑法体还是夺舍重生,都可任意实行。
但是,聚魂灯点燃之后,就必须保证灯火不灭,一旦灯火熄灭,其内神魂烟消云散,还会反噬到点灯人自身。所以为求灯火不灭,就需要有人斥巨资填补灯油,日日看护。
而这盏聚魂灯若是落到了恶人手中,那就是绝好的祭炼神魂,摧残本源的好东西,等到点灯人魂魄进入其中,生死都只在持灯之人一念之间,要想折磨就更简单了,只需要在灯油里添上些杂质,灯烛劈啪作响之时,其内人的神魂亦承受撕裂之苦。
赵春牽绝对不能让自己母亲的聚魂灯落在赵天冕的手上!
她恶狠狠的瞪着赵天冕,看着眼前这个满面笑容的男子,怒斥道:“她可是你大娘,你这些年对她不好也就算了,居然还想在她阳寿尽后折磨她吗?!”
赵天冕浅浅而笑,“春牽,我这不是为了让大娘和大父长相厮守,日夜相伴吗,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岂不是辜负了我一片心意?”
赵春牽愤怒的盯着他,旋即又一脸无奈,几近恳求的说道:“你究竟怎样才肯将聚魂灯还给我?我用天罗法衣来换聚魂灯和我父亲的灵位牌,行吗?”
赵天冕微微摇头,张嘴却不出声,“跪下。”
赵春牽紧咬着自己的嘴唇,一脸的悲愤,但还是直直的跪在了赵天冕的面前,低声哀求道:“大哥,求求你,将我母亲的聚魂灯和父亲的灵位牌还给我,我愿意将天罗法衣拱手奉上。”
赵天冕顿时哈哈大笑,笑的肆意而狂放,整整两天了,他一直被这些人步步紧逼,丝毫不能喘息,好几次都败在他们手上。但是现在,他却力挽狂澜,一举将最关键的部分,强留在了自己手上。
赵天冕笑够了,他这才低头看着赵春牽,微笑着说道:“天罗法衣本就该是我的,你怎么能拿我的东西来求我呢?”
他蹲下身,看着赵春牽苍白绝望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和你赌斗!”
“若是你赢了,我就将聚魂灯还给你,并允你离开赵家,什么时候想回来都可以。”
“若是你输了,不光是你,你身后的这几位朋友,每一个都要跪在我面前,向我认错。”
赵天冕才不怕这些家族明面上的报复,就算是你轩辕家,愿赌就得服输!更何况是下跪认错这种丢人的事情,你们愿意以此大张旗鼓的来讨伐,那就来好了!
至于暗地里,成百上千年的争锋何曾少过了,谁又会轻易的放过对方?
赵春牽低着头一言不发,赵天冕看着她笑的极其灿烂,他伸出一跟手指挑起赵春牽的下巴,笑着说道:“当然,若是你不愿意,那就一切如常,你依着原本计划,远嫁孙家,你的这些朋友,就只当没来过我赵家。”
赵春牽犹豫良久,就打算就此认命,让诸人返回,身后的李元锦和轩辕姬已经上前,一左一右的拉起了赵春牽,李元锦开口问道:“赵公子,如何赌斗,是一对一还是众对众?是点到即止,还是生死相搏?”
赵春牽茫然无措的被两个人拉起来,听到了李元锦的问话,猛然抬头,满面不解的看着他们。
李元锦微微一笑,轩辕陛轻轻摇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
赵天冕见到他们将赵春牽拉起来了,旋即也起身道:“只是赌斗而已,没必要搞得那么血腥粗暴,咱们可以玩一点不一样的。比如,找东西。”
“我赵家有一位先祖,曾经游历天下,之后返回家中,画出了一副画卷,称为‘赵步山河图’。先祖下笔有神,在画卷之上开辟了一块小天地,里面足有一甲之地的大小,咱们的赌斗,就在里面进行。”
“将聚魂灯和天罗法衣,由各自信得过的人藏于画卷之中,咱们进去寻找,谁能拿到赌斗的东西出来,就算谁赢,期间不管发生什么交错和打斗,都只留在画卷之中,出了画卷,一概再不追究。”
“当然,为了公平起见,咱们进去的人数不宜太多,境界也不宜太强,咱们就假定双方各出五人,岁数在百岁之内,如何?”
“诸位若是答应,那就依了我之前的赌注,输了的话...呵呵,可就不太好看了。若是不敢也无妨,就请离开赵家,恕我失礼之罪。”
他的规则讲完,李元锦直接毫不犹豫的答应道:“可以,但是需要稍待一两个月,等到春牽金丹完全凝结成之后,咱们再入图比试。”
“好!”赵天冕不给其他人说什么的机会,直接一口答应了下来,“李公子大气,不过是区区两个月的时间,我等就是了,务必要让春牽到达实力巅峰,免得诸位输的太难看了。”
李元锦不顾赵春牽偷偷扯他的衣服,直接杨手道:“一言为定。”
赵天冕才不管李元锦是不是带头之人,只要有人敢应,他有何不敢接的,直接也扬手一拍,道:“一言为定。”
两人在空中击掌成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之后赵春牽随着众人各一起离开了赵家,返回轩辕家的城中,赵天冕也只是微笑而视,不再阻拦。
轩辕家城池的大屋之中,赵春牽正对着李元锦发火,但是却满面的愧疚,“天缘,你为什么要答应这件事情,万一输了的话,你们莫非真的要给他下跪吗?一个上清宗的三代弟子,一个轩辕家的下任家主,去做这种折损颜面的事情?”
旋即,她有转头对着雨怜她们说道:“三位,我没有别的意思,请你们不要介意。”三人自然没有多说什么。
李元锦笑道:“那不然怎么办,让你继续留在赵家,去给他们欺压一辈子?”
赵春牽自然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顿时默不作声,只是低着头坐着,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轩辕陛开口说道:“算了,事已至此,咱们就还是看看怎么才能赢吧。只能选五个人,还得是百岁之内,仓促之间去哪里找一些年轻的高手,看来只能是我们几个人去了。”
赵春牽抬头道:“不行,你们不了解赵天冕,他这个人心思阴沉,既然提出了这种这种赌斗方式,肯定会尽力准备一群高手的,最低也得是金丹境,甚至还会有元婴的高人。天缘,你真的是草率了,应该要求直接就开始,让他没时间去准备足够多的人,这样咱们的胜算还能高一些。”
轩辕陛也懊恼道:“可惜这里离着家太远了,不然我们也能找几个金丹境的人来助拳,事情就简单多了。”
雨怜也说道:“事到如今,就只能是元锦,阿陛,我,阿典和春牽去了。春牽,还有两个月时间,你务必将金丹淬炼完成,金水也要满溢,否则我们的胜算就太低了。”
轩辕陛说道:“恩,看来我也要抓紧寻求突破之法,看看能不能在两个月内突破金丹。我是修煅精之法的人,只要突破金丹,身体的匮乏期很快就会过去。”
傅瑢境界较低,就只能看着他们各自安排商量,完全插不上话。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该如何准备,需要什么法宝丹药,雨怜甚至要去准备一些一次性的威力巨大的法宝,比如天雷雷珠什么的。
李元锦看着众人不住议论,咳嗽了两声说道:“咳咳,诸位,我这里还有一个绝好的人选,也是因为他,我才一口答应了赵天冕的赌斗。”
此言一出,一众人都纷纷侧目,轩辕陛开口问道:“你有什么人选?莫非是上清宗的什么天才弟子,可有元婴境了?”
李元锦面色诡异的笑道:“这个人只要一来,就肯定能助咱们得胜,只是阿陛你可能会有些不太想见他。”
轩辕陛疑惑道 :“能够一个人就确保我们稳赢?这种高人我怎么会不想见呢?等等,你说的莫非是...”
轩辕陛面色尴尬,李元锦则接过话头说道:“不错,正是我师兄。”
雨怜疑惑道:“你师兄,他不是早就已经修道上千年了吗,他怎么能来参加呢。”
李元锦面露狡黠,十分诡秘的说道:“师兄他这一世身,其实算起来,应该才十四五岁的样子,但是他已经有了仙人境了。”
“轮回三生?!”雨怜惊呼道,“我原本以为这种功法早已消失,没想到天真真人修炼的就是这种功法?难怪总是能听到人说天真真人是转世重修,我还以为是兵解转世,没想到却是这样!”
轮回三生,在九教一山唯一一次联合的时候,就被彻底清查,只在诸多高门望族之中留有记载,许多修道之人可能连听都没听过。
十四五岁?仙人境?听到这话,所有人的表情突然就轻松了下来,一个个谈笑自若,仿佛已经要开始开庆功宴了。除了轩辕陛面色略微有些难看。
而李元锦,也不耽误,直接取过一道剑信,简述事情原委,请天真尽快赶来安址洲赵家。
上清宗中,青致与成季站在一起,低着头被天真臭骂,他十分不明白的是,自己不过刚刚闭关出来,为什么要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青致三天前终于从凝神静思中清醒了过来,内视自身丹田,只见一个鸡子大小的金丹滴溜溜的在丹田乱转,浸润在一汪的清水之中,自己已经金丹凝结,金水满溢,正式进入金丹初境了。
他十分开心从后山出来,一路御风来到玉齐峰,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师父,但是刚刚走进大殿,就看见天真和成季正坐在一起唉声叹气。
原来在他闭关的这段时间里,师父和师叔祖一直在为他之后铸剑的事情发愁。拥有多道剑气的门人,在铸剑之时,要么选择多种属性材料,铸出属性不同的剑来,要么就是只选一种材料,将几道剑气同气连枝。但是不管是哪一种,都需要很多珍惜的宝材,来保证剑的最低品质。
青致具有五道剑气,最好的铸剑方式就是五行齐备,金木水火土各铸一剑,现在火属已经有了,就是将那枚心火葫直接锻铸,但是其他四种属性,却是个大麻烦。
上清宗库房之中,虽然有诸多材料,但是家有家规,不可能无端端的赏赐给你,必须得是给宗门完成一些事务之后才能有的赏赐。诚然,境界提升对于宗门来说也是大事,但是境界提升的的赏赐根本是杯水车薪,完全不能支撑青致铸剑的需求。
更何况,宗门赏赐的,一般都是金属的寻常材料,供给的也是只有一道剑气的寻常弟子,那些三四道剑气的娇子们,都是自家师父提前准备好材料,用以铸剑的。
可是青致这才入门几年,成季哪里来的那么多时间去准备的。更何况,成季醉心于修行登高,又懒得下山去走动,宝材从何而来,莫非还能从天上掉下来不成。
天真掐算着时间,料定青致就快要破关功成了,于是今天早早的来到玉齐峰,看看成季准备了什么材料,但是一眼望去,他直接心凉半截,然后就与成季一起郁闷了。
见到青致来了,成季先是一阵高兴,然后突然就变得十分沮丧。青致满头雾水,于是便问天真道:“师叔祖,我师父这是怎么了?”
天真本来只是郁闷叹气,被青致这么一问,直接气不打一处出,翻检着地上放着的东西,摔摔打打的说道:“你看看你师父,好几年了,都被没你准备铸剑的材料,你开始闭关,才想起来这件事。这几个月了,就整出些这种玩意儿来。”
“水属,就是这万年雪融水,加上一两块天池寒冰晶?木属,就是后山采到的九株千年古松的树心?最气人的就是这个土属,居然去找成瑜,关闭了大殿的清扫阵法,积攒了一个月的祖师像和金顶的灰尘?啊?”
“金属倒是还可以,北海镔精粹,但是你这只有二两是什么意思?你是要给青致做一个牙签还是一枚绣花针,啊?让青致拿着牙签去戳人吗?真是好大的煞气!”
天真越骂越生气,直接将青致了划拉到成季边上,指着师徒二人一阵臭骂,从不早早谋划铸剑之事到平日里不好好修行全都想起来了,直说的二人神晕目眩,头上都飘起了阵阵白烟。
成季一脸苦兮兮的盘坐在地上,顶着天真满头满脸的口水和在自己鼻尖眼前划来划去的手指,也不敢说什么,就等着师叔训舒服了可以帮自己准备些看的过得材料,好给自己徒儿铸剑。
青致虽然面色沉寂,但是心里是一万个郁闷,自己刚刚出关,只是来报告个好消息,怎么莫名奇妙得就坐在这里吃唾沫星子了?哎,谁让旁边的人是自己师父呢,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就算不能彻底代替,起码也得在这陪师父受着。
等到好不容易天真骂完了,成季看他面色稍缓,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叔,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只准备了这点东西。师叔你山下朋友众多,不如你给我们想想办法?”
天真瞪了他一眼,成季急忙端正了身子,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再不说话。天真气呼呼的说道:“有什么办法,我这几年也在愁天缘的剑怎么铸呢。”
这话倒是不假,他是真的愁,不过却不是愁材料如何,而是愁天缘那诸多剑气该如何归属分配。这可不比寻常弟子的几道剑气,只需要多铸几把剑就能解决问题。
天真一脸郁闷,没来由的想到了青致带回来的那封信。信虽然给他烧掉了,但是里面的文字却给他保留了下来,居然还真是那王葇薇亲笔所写,暗中托付给李元锦的。
天真抬头遥遥望向了城口峰那边,那个女人的小院子里就有不少好东西,而且那女人走南闯北的,见地也确实可以。要是能进去一趟,不光是青致的铸剑可以解决,说不定天缘的铸剑也能有些头绪。
只是天真频频蹙眉,却怎么也不想到那里去。自己现在这样过去肯定是会被发现的,若是张口讨要,岂不是跟出卖色相一样?虽然自己这一世身品相着实端正,而且才十四五岁,粉妆玉砌傲骨英风的,正是王葇薇这种寂寞的老女人所中意的。
天真恶狠狠的将这个念头压了下来,转头又望向了轩辕家所在的方向。轩辕家这种超级大户,自己过去扫一些秋风是没什么问题的,轩辕野那老小子肯定也愿意的很,巴不得多塞一些在自己手上。只是一想起跟轩辕野一起的那几个膀大腰圆的王八蛋喝酒的样子,还不许用真气化解酒劲儿,天真又是一阵阵的头痛。
天真皱着眉头,正在权衡利弊,看看自己要做出心境上还是身体上的取舍的时候,成瑜按落了云头,信步走进了玉齐峰的大殿。
见到天真,他连连抱怨道:“师叔啊师叔,你怎么在这里,可让我一通好找。这里有一封轩辕家发来的剑信,但是是从安址洲发来的,上面还是我上清宗功法的气息,说是给你的。你赶紧看看吧。”
天真随手接过那枚剑信,简单一看,哈哈笑道:“真是刚犯困就有人铺好了床,天缘还真是你青致的福星。等着吧,我这就去把各类宝材给你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