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钟澜在李老师那知道了消息,终于还是忍不住在放学时叫住华棂。
“其实……你真的没必要那么抗拒。我理解你想要程序正当的心情,但是你确实需要这笔钱不是吗?你父母……”差点暴露了偷看华棂家庭信息的事,钟澜赶紧把后半句吞回肚子里,“也许就是你运气好,碰巧得到了这笔钱,用它支撑你的学业,更轻松一点不是吗?”
华棂垂头写作业,只在听到“父母”两个字的时候,冷冷瞥了他一眼。
那一眼几乎让钟澜冻住,心不断地往下沉。
邱露忘带了课本,折返回来,碰巧目睹全程。
钟澜一见到她就不再多说,邱露心下暗恼,路过华棂身边时故意道:“装清高。”
“露露,你不了解就不要说这样的话!”脾气很好的钟澜第一次发火。
“我说你了吗?你为什么吼我?她难道不是装吗,自己申请又取消,明明需要助学金还为了面子假装不要,真恶心!”邱露眼圈顿时红了,书包一甩就跑了出去。
钟澜却被邱露的话说得脸色青白交加。
一回头,却看见华棂没事人似的写作业。
他刚想开口,对方突然抬头道:“如果还是要说助学金的事,请你闭嘴。”
钟澜愣住,握紧拳头道:“我是为你好!”
华棂突然收起笔,冲他笑了一下。
“你挺天真的,钟澜。”
钟澜第一次听见她喊自己的名字,这一刻,突然连刚才被冒犯的不高兴都忘了。
“我从来不接受任何程序不正当、来源不合法不清晰的、我不应该获得的钱财。因为这意味着要付出潜在的代价,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至于你说的运气好……”华棂又扯了扯唇角,似乎听见了好笑的事情,眼底带着微微讽刺,“我从来就不是运气好的人,做任何事情也从不凭运气,比起相信莫须有的运气,不如踩得实在点,自己慢慢往前走。”
助学金事件后,正好月考成绩公布,华棂又是年级第一,获得优先选择座位的权利。她径自搬离了原位,选了靠窗的位置。钟澜是第二个选,他看见隔着十万八千里的华棂,再迟钝也该明白对方的意思。
巧的是,田桐成了华棂的新同桌,而邱露也得偿所愿,和钟澜坐在一块儿。
因为回家的路程太远,午休时间华棂一般都在学校宿舍休息,晚上放学路过车库喂猫,然后是做家教,最后回家。她不喜欢计划外的事情,总是把时间精确到分钟,很少有意外。
十月初,伴随一场暴雨,夏天的尾巴彻底过去。
最近的雇主是明德附属初中部的学生,家长要求很高,但是出手大方。
因为突如其来的雨,华棂为了确保不迟到,一放学就往学生家里赶。
黑色迈巴赫在车库停了很久,久到小猫睡了一觉醒,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
肖何按下车窗,点了一支烟,又看了眼腕表。
指针指向六点,离她平时过来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钟头。
他记得,这女孩像个设定好程序的小机器人,每天完成日常任务一样准时到达,连放置在小猫救助站的水和食物都一成不变。
左手抚摸着小猫,肖何按灭了烟,拨通一个号码,“帮我找个人。”
华棂一直知道自己不是运气好的人,但是不知道运气会差到这种地步。
因为下雨不好走,华棂抄近道骑单车过去,路上经过一条小巷,突然被一群混混堵住。
打头的一脑袋红毛,吊儿郎当,样子倒年轻,身上穿着职校的衣服。
“美女,老熟人啊,还记得哥吗?”红毛笑嘻嘻领着哥们儿凑过来。
“嗯,记得。又是你,又是在沿河路。”
华棂在看到那群人的第一时间,手就偷偷摸到书包里拨通了报警电话,此刻正在通话状态。她不动声色地报了位置。
红毛却突然叫了两个小弟上来抢她的包,手机掉出来摔在地上,顿时黑了屏。
“还玩这招?上次就叫你报了警,哥防着呢。”红毛伸手试图摸她的脸,被一巴掌扇了回去,他也不生气,还在笑,“哟,脾气挺大,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这样吧,咱们打个商量,你跟我处对象,以后保管没人找你麻烦。”
见华棂不吭声,还冷冷盯着自己,红毛怪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你跟人打听打听,城西区职校老大是谁,跟我你不亏,不跟我也行,不过今天你肯定别想全乎走,旁边就是宾馆,我房都开好了。”
身后那圈五颜六色的混混起哄,发出猥琐的笑,红毛更得意了。
华棂直勾勾盯着红毛,直到后者脸上的笑容开始僵硬,眼看就要被她的神情激怒,突然就笑了,缓缓道:“给你一百个胆子,我量你也不敢。”
没等红毛发飙,她继续,语气不紧不慢,“职校老大?还在读书吧?脚上穿着二手名牌鞋,说明你挺要面子但家里条件供不起,今天来找我麻烦无非是上回在小弟面前丢了脸,要找回场子。真犯强/奸罪或者抢劫罪,哪个你都担不起。不仅你担不起,你们——”
她环视一圈,唇角微勾,“在场的哪一个都担不起。”
“来职校读书,而不是直接去混,要么家里有人管着,要么多少有点底线。”她语气平静又轻蔑,“奉劝你们脑子发热前好好想想,要是为了面子豁出去犯法,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比你更豁得出去,不信你可以试试。”
少女瘦削挺拔得像只白鹤,眼底的傲慢不加掩饰。红毛简直不敢承认,他在某一刻真的害怕了,就像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狠的怕不要命的。红毛觉得她真能豁出去命去。
可是就这样走,红毛怕自己老大的地位不保,但少女下一句话彻底让他打消念头。
“你说你是职校的,来找我,胡晋东知道吗?”
红毛讶然,“东哥,你认得东哥?”
华棂报出一串号码,“你自己打电话。”
红毛将信将疑拨通,直到那边传来一声不耐烦的粗犷男声,“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