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亭晚怒极反笑,“我假好心?没有我假好心今晚你就疼死在这里。再说了,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假好心?就凭你是阎王爷?梦舟,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他垂着眉眼,眼中带着冷意,好似冰锥子一般刺进人心。
宋玉悲自觉理亏,偏过头去,躲过悬亭晚的视线。
“你不信我,我也不勉强你,你若是喜欢这么撑着,我也会竭尽所能地帮你。”说罢,他不再言语,闭目给宋玉悲输送灵力。
红烛泣泪,落下一滴又一滴,最后一点火光,在宫灯中摇晃了几下,缓缓地熄灭了。
风在窗外呜呜地吹着,屋内一片漆黑,宋玉悲动了动,闷声道:“没有不信你,天门这个地方,我和你解释过了,确实不能带你去。”
宋玉悲盘腿坐起,坐在悬亭晚的身前,一双眼睛盯着他,忐忑道:“你真的喜欢我?”
悬亭晚对上宋玉悲的眼睛,此刻的她,脱去了过往坚硬的外壳,露出柔软的身体,他知道自己此刻的一句话,就能轻而易举地伤害到她。但悬亭晚并没有从中获得快乐,甚至开始恐惧起来。
“当然。”他开口道。
“因为喜欢你,我才愿意留在鬼界,因为喜欢你,我才会陪在你身边。”他靠近她,鼻尖贴着她的鼻尖,“不然你以为,是因为什么?”
宋玉悲没有躲开悬亭晚的靠近,对于悬亭晚的答案,她感到疑惑,她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地方。
“你喜欢我的话,就要永远留在鬼界,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再轮回转世,你愿意吗?”
她的唇贴着他的唇,上下触碰,摩擦。
“愿意,这有什么不愿的。”
悬亭晚垂下头来,轻轻地吻她。
就这样,一连熬了三个晚上,二人手上的相思扣终于消失了,宋玉悲第一时间便去了天门。
悬亭晚留在官邸里,凝视着宋玉悲渐渐远去的背影,转身进了官邸,再出来的时候,换了一张陌生的脸。
宋玉悲避开众人的视线,来到奈何桥下,她先是看了一眼四周,确认没有人发现她后,抬手想要打开通往天门的大门,却又放下了手。
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却又说不上来。宋玉悲决定再绕着幽都走上一圈,确保万无一失后,再进去。
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名白衣公子,她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十分淡定地往回走。
悬亭晚跟在宋玉悲身后,瞧见她走到奈何桥头又往回走,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却也跟在她身后。
宋玉悲走在彼岸花丛中的小道里,随手掐了个缩地成寸的口诀,周遭的景物迅速凝缩成一团,颜色混在一起,抬脚的刹那,眼角余光瞥见了一抹黑色的衣角。
快速回转过身体,整人腾空而起,左手手腕的红链现出,五指化作碧绿的藤蔓,直直朝黑影袭去。
悬亭晚飞身而起,躲开藤蔓,他没有想到,自己这样谨慎,还是被发现了。这样看来,宋玉悲今天是不会去天门了,甚至这几日都不会再去了,他必须想个办法,打消宋玉悲的疑心,否则,一旦宋玉悲警惕起来,他在鬼界的身份,就会变得十分岌岌可危。
黑色身影在半空一滞,像是灵力不竭的模样,藤蔓趁机追上,死死地勒住黑影。
渐渐地,黑影越来越小,藤蔓溢出鲜血,落在彼岸花上。
宋玉悲看了眼半空中的黑影,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她又绕着幽都走了两圈,确定附近不会再有人后,才开始往奈何桥走去。
走到奈何桥下,先是看了一眼四周,宋玉悲嘴角溢出一抹鲜血,自知不可再拖,一扇门出现在眼前,推开门,宋玉悲消失在了奈何桥底。
悬亭晚回到官邸,本以为宋玉悲很快就会回来,没想到一直等到天黑,才见一抹红色的身影朝大门走来。
悬亭晚盯着宋玉悲,终于确认宋玉悲在他离开后,又去了天门。心中懊恼,是他高估了宋玉悲的状态,显然,若不是实在撑不下去,宋玉悲不会冒着这样大的危险,打开天门。
悬亭晚迎上去,扶住宋玉悲,“事情解决了?”
“解决了。”说罢,宋玉悲身子一软,整个人晕了过去。
悬亭晚一把将宋玉悲搂在怀里,眼角余光瞧见一抹黑色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是鬼界的黑无常。
范无救远远地见一个男人抱住了宋玉悲,脚下的步子不由加快了些,最后认出,是那日叛乱时,出手救下宋玉悲的人。
悬亭晚和范无救在官邸见过几次,但也只限于见面时相□□头的交情。
范无救见宋玉悲毫无防备地趴在悬亭晚怀中,眸光暗了暗。就算宋玉悲不说,他也隐约猜到了二人之间的关系。
“爷怎么了?”范无救刚刚从人界索魂回来,对于宋玉悲身上发生的事,并不清楚。
“灵力消耗过度,晕了过去。”悬亭晚手抵在宋玉悲的手腕上,不断地给宋玉悲输送灵力。他不欲与范无救多言,转身就要回府。
范无救被这样冷落,心中倒也不恼,只淡淡道:“师姐晕倒了,我作为师弟,理应照顾,还请悬公子将师姐交与我照顾。”
悬亭晚转过身来,盯着范无救看了一会儿,忽地笑出声来,“范公子与梦舟师出同门?”
悬亭晚身居高位数万年,自然不是范无救这样初出茅庐的小子可比拟的,被悬亭晚这么一看,他下意识竟让开了位置。
悬亭晚懒懒一笑,“有劳范公子了。”
范无救回过神来,心中懊恼,怎么被他这样瞧着,就慌了心神。
悬亭晚径直把宋玉悲抱回房中,此时的宋玉悲已恢复了些许灵力,缓缓地睁开双眼,其实晕倒的时候,她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只是身体不听使唤而已,悬亭晚和范无救的对话自然也都听到了。
“无救是我的师弟,他还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悬亭晚道:“我与阎王爷是什么关系?我可不想再听阎王爷的师弟说,让他把阎王爷抱回去,更合适的话了。”
他俯下身子替宋玉悲理了理脸颊的碎发,问道:“阎王爷,我现在和你,算是什么关系?”
门外的人的脚步声一顿,显然也是听到了悬亭晚这番问话。
她想了想,道:“你若是喜欢,我们明日便可成亲。”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悬亭晚脸上露出笑意,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不是为了让范公子死心,才这样说?”
宋玉悲抬了抬下巴,“一言九鼎。”她对无救,确实只有同门之情,绝无男女之情,只盼着这一次,能让他彻底死心,寻一个他喜欢的,也喜欢他的女子。
悬亭晚道:“不能这样草率,你是我心悦之人,我不能亏待与你。”
“那你要如何?”宋玉悲问道。
其实尽早成亲,借此获得宋玉悲的信任,是再好不过的事。悬亭晚并不想与宋玉悲成亲,倒不是因为鬼界那个生生世世都是夫妻的规矩,他从未打算要成亲,所以鬼界的规矩对他而言,根本无关紧要。
至于为何不愿,他总觉得,骗她一段时间就算了,在鬼界,成亲是永生永世的事情,他愿意一辈子不成亲,她不一定愿意。
“过一个月如何?我准备准备,成亲好歹是件大事,总不能稀里糊涂地就过去了。”
鬼界一贫如洗,悬亭晚刚下鬼界没多久,宋玉悲根本没打算与悬亭晚举行多盛大的婚礼,找个地方,拜个堂也就行了。
但悬亭晚既然愿意用心去准备,宋玉悲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宋玉悲点头道:“也好。”说罢,她踢了踢悬亭晚的衣摆,“我要睡了,你回去吧。”
门打开,透出外面漆黑的夜,悬亭晚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宋玉悲平躺在房中,火烛并未熄灭,无声地燃烧着,就如她之后短短的一个月,用尽全力去燃烧自己。
这一个月的时间,悬亭晚白日给人表演皮影戏,夜里回到鬼界,一个月下来,也算是累积了一笔不小的钱财。
成亲的各种物件,悬亭晚能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