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悲瞧见悬亭晚眼底的瘀青,想了想,这几日确实辛苦他了,藤蔓还是可以撑上几日,倒也不在乎一个早上的时间,便点了点头,答应了。
悬亭晚眉头染上喜色,一路引着宋玉悲往外走。
鬼界种植不了花木,因此官邸的造景多以山石流水为主,出了宋玉悲住的院子,便是一片石林。
伫立在眼前的山石造型独特,颜色较普通的山石更深些。若是仔细观察,便能看出这些山石,是仿造鬼界各鬼的形态做的。
吊死鬼的脖子有一块半弯的长石,水鬼则是身上布满了状似海带的石头,总是,各种死态称得上百花齐放。
逛了一圈下来,宋玉悲倒更像是官邸的客人,悬亭晚更像是主人。
她想了想,若是天门的宝物足够多,她倒是可以好好犒劳犒劳悬亭晚,例如请他吃碗羊肉粉。
因此,她拍了拍悬亭晚的肩膀道:“做得不错,改日我带去吃羊……”宋玉悲及时收回了话头,有些事还是不要提前说为好,若是她做不到,岂不白让人高兴一场。
她悻悻收回了手,道:“我还有事,你待在官邸,无聊可以到藏书阁看看书。”
悬亭晚心思百转,“梦舟可是要去天门?”
宋玉悲想了想,天门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索性点了点头,承认了。
悬亭晚不咸不淡地乜了宋玉悲一眼,略略拱手,显得格外的客气:“那我就不再打扰阎王爷了。”
说罢,转过身,给宋玉悲留下了一个十分萧瑟的背影。
宋玉悲呆了片刻,不明白悬亭晚突如其来的冷淡,一路走到门外,心底却在琢磨悬亭晚如何会突然转变态度,最终她得出一个结论。
悬亭晚是因为她才留在鬼界的,她却整日里往外跑,他一人待在官邸自然是十分的清冷寂寞,听到她要出门,情绪自然就低落下来了。
走到门外,却意外地在门前看见了日前毁坏桥身的一男一女,她想起来了,下十八层地狱前,会给他们留下三日的时间,让他们好好享受一下外头的自由,享受过外头的自由了,十八层地狱才更显可怖。
“你们来这里所为何事?”她睨了二人一眼,冷着脸道。
这二人也不答话,略略抬头看了宋玉悲一眼,旋即朝她冲了过来,宋玉悲躲闪不及,眼看着这二人就要扑到她身上。
就在此时,悬亭晚从门后走了出来,一道银光自他掌心飞出,一男一女在触到宋玉悲的刹那,飞了出去,他们抽搐着躺在地上,七窍流出了鲜血。
宋玉悲拍了拍胸口,二人贴近身体的恐惧感由停滞在体内,若是被他们捏碎了心脏,她就彻底交代在官邸的大门前了。
也怪她太过掉以轻心,忽略了即将坠入深渊的人,最后的一搏。鬼界的人,向来不服管教,她亦是如此,如何能巴望着他们乖乖束手就擒。
宋玉悲凑上去,二人被悬亭晚打中了心脏,三魂六魄化作碎片,散落在身体的各处,距离魂飞魄散只差一步,距离恢复如初也只差一步。
只要她肯用灵力拼凑好二人的三魂七魄,这二人便可免除魂散,但宋玉悲对伤害过她的人,从来不心慈手软。
指尖触在女子的心口处,灵力渗入她的心脉,一瞬间,心脏化作齑粉。男子亦在下一刻,消散在空中。
萤光渐渐远去,宋玉悲眼底的杀戮褪去,又变回了原本万事不上心的模样。
“先前多谢你,若不是你,此刻我怕是……”
悬亭晚没有错过宋玉悲眼底浓烈的杀意,心中哂然,再温和的狮子,也是狮子,这不,露出利爪了吗?
悬亭晚担忧道:“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
宋玉悲瞧见悬亭晚眼底真切的担忧,心中流过一股暖流,“他们就是我日前提到的男女,还好你出手及时,否则我今日算是交代在这里了。”话音刚落,就见原本消散的萤光在半空聚拢,飞到二人的手腕上,没过多久,化成一具手铐,将二人牢牢地扣在了一起。
宋玉悲:……
虽然并未交代在此处,但是也差不多了。
六界中,有一种乔木,名为相思扣。相思扣结成的果子极为甘美,在人界被奉为上品佳果。
相思扣在人界被奉为佳果,在鬼界却让人避之不及,原因无他,只要吃过相思扣果子的人,魂飞魄散后,魂魄会自动化成手铐,附在人身上。
虽然不会产生任何危害,但对于日常生活而言,却是极为麻烦,例如现在,两个相思扣紧紧地粘在一块,她现在要去任何地方,都要带着悬亭晚。
相思扣消散的时间不定,要看其人到底吃了多少相思扣的果子,吃得越多,相思扣持续的时间就越久。
宋玉悲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悬亭晚,她可以对悬亭晚坦然地道出天门,是因为鬼界几乎所有的鬼,都知道天门的存在,多一个悬亭晚倒也无妨。
但是让她带着悬亭晚进到天门,是万不可能的,把守天门是历代阎王的重任,绝不可让外人知晓。
悬亭晚站在一旁,见宋玉悲面露沉思,便知晓她不可能立时赶去天门,说到底他还是个外人,而且时间还很充裕。经过一日,悬亭晚已知晓,奈何桥的桥身,是靠宋玉悲的法器撑着,需得她时时刻刻用灵力维持着,等她坚持不住了,自然就会带他过去了。
只是这几日要与她同吃同睡了,悬亭晚惯常不爱人近身,初时想到这个主意的时候,也曾犹豫过,不知为何,当时脑海里便自动浮现出了宋玉悲的模样。
其实仔细想想,倒也不难接受,他一个大男人,倒比女人还畏畏缩缩。
他摆了摆手,连接相思扣的链子也跟着动了动,牵连到宋玉悲的手。
宋玉悲忽地抬眸盯住悬亭晚。
悬亭晚未料宋玉悲如此警惕,他确认自己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宋玉悲仍是怀疑到了他头上。
悬亭晚露出一个为难的笑,道:“这是相思扣?这几日你怕是都要和我待在一块了,可还要去天门?若是要去的话,少不了要带上我。”
宋玉悲摇头道:“不了,不是我防着你,只是天门的位置,只有历代的鬼王才能知晓,不方便带着你去,过几日吧,等相思扣解开。”
相思扣之所以成为鬼界的一大厌烦之物,也是因为前人用了数种法子,都无法将其解开,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到时间一到,相思扣自动消失。
宋玉悲晃了晃手,悬亭晚的手也跟着晃了晃,不能立时将奈何桥的事情解决,让她心情有些烦躁。
一路疾走,悬亭晚也跟着宋玉悲的脚步,大步穿过回廊,宋玉悲忽地止住步子,站在原地,抬眸看了悬亭晚一眼,知道自己此刻不应该在悬亭晚面前动气,可一想到奈何桥的事情还没解决,她就忍不住地烦躁。
悬亭晚安慰道:“说不定明日相思扣就消失了。”
宋玉悲坐在长廊的杆子上,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呆呆坐了半日,悬亭晚也跟着在一旁坐了半日,她不说话,悬亭晚也没有说话。宋玉悲瞟了悬亭晚一眼,想着若是相思扣一直不解开,她和悬亭晚一直被捆在一起,之后的日子该如何过。
宋玉悲揉了揉眼睛,忽道:“你困了吗?”她连续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