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
原夏知道孟姣不是善茬,私心里也不想和她有过多交集,小幅度地左右观察后,从椅子上站起身。
“准备走了?”孟姣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她手里的小纸条。
原夏也不遮掩,举着纸条,大大方方回:“随便逛逛去,还没到我。”
女生纤细的身影向窄街对面走去,风一吹,裙摆微动。
清拾的蓝紫光照在她的白裙上,星光点点,引人瞩目。
孟姣换了个姿势,懒散地翘着二郎腿,她享受着街头的人潮涌动,眼含深意地看着原夏逐渐走远。
“孟姐,你认识她吗?”
“嗯?”孟姣抬头,她当前男朋友的小弟正痴迷着一张脸问。
“她……”
孟姣转头,答非所问地看着金发男生:“美吗?”
是稍长的沉默。
金发男生不知道孟姣所问是何用用意,但他见识过她的手段,出于对刚才无辜女生的保护,他没回。
“啧。”孟姣看到了他浅蹙的眉,利索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她抬着下巴,“这就怜惜上了?”
“你这都是什么和什么?”金发男生反驳。
旁边的俩男生见情况不对,噤了声。
孟姣自顾自说:“见过她了吧,孟熙那娇娇软软、无辜可怜的样子,就是照着她学的。”
俩男生想开口辩解。
“可惜,人家是真娇娇小姐,而孟熙不过是一个低贱的私生女。”
孟姣第一次知道原夏是在新一届校花预选,彼时原夏是个刚进盛华的新初一,因为她快毕业了,大家纷纷把票投给了原夏。
记得当时还有人开玩笑说:“孟姐,你这两年来的威风都快被一个新生抢光了。”
孟姣那时也就笑笑而过。
她才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后来,孟熙渴望成为像原夏那样的人,偷偷地学着原夏的神情举止。
从有记忆以来,孟姣就毁着孟熙喜欢的东西。
她讨厌孟熙。
孟熙想成为原夏那样的人群焦点,孟姣怎会如她所愿,她要让她一直在泥地里。
她也开始讨厌原夏了。
孟姣挽了挽耳边的碎发,无害一笑:“跟上去看看?”
“孟姐……”俩男生怕她做出冲动举止,忙向金发男生发出眼神求助。
“怎么?这才几分钟,这就都站到她那边了?”孟姣冷笑地看着他们,她不再搭理,大步向准备拐弯的原夏走去。
“莫哥?”
金发男生知道孟熙是孟姣永远的心头刺,他怕刚才清拾的酒精刺激到了她,做出后悔的事,沉声道:“跟上去看看。”
清拾的后街交织着各色老旧巷子,烧烤店的烟火气飘散而开,闷声喝酒的人们大喝一声。
原夏与这片老巷子格格不入。
她是精致的,不沾染烟火气的。温柔的脸庞掩去笑意后,神情冷冷清清。
原夏从来不知道在繁华的大商场后面,还有这样一片旧巷,黑瓦青石,年代感扑面而来。
转悠了一会,她估摸着可以取奶茶了,想穿出巷子,在拐角被人用力捏住手腕。
猛地一道力将她拉进了旁边昏暗的巷子。
烧烤店的香气还飘在上空,这一拉扯,原夏有些站不稳,身体向旁边凹凸的石墙撞去。
那只手的主人是孟姣。
“有什么事吗?”原夏开口。
她面对熟人语气里会有股难以察觉的撒娇腔调,可在生气时,唇会抿紧,声线偏冷。
“我的好哥们想和你认识认识。”
金发男生身边的俩男生莫名被点到,平时大大咧咧的人也怕吓着她,放缓语气:“那个,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就是觉得你……”
原夏能感觉到眼前这两人没什么恶意,只不过,旁边那扬着大大笑容的女生,就差把“我是故意拦你的”说出来了。
“好,我是原夏,认识完了,然后呢?”原夏冷静自然。
“……”
孟姣走近原夏,亲昵地贴在她耳边:“我其实还挺喜欢你的,怎么你就被孟熙记挂上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原夏,明明我们才是最相似的人。你有你的私生弟弟,我有我的私生妹妹,我们应该都憎恶他们才对!怎么你就要格格不入一点,你还真把他当弟弟了?你心里不膈应吗?”
原夏眼神微冷:“你调查我?”
“原家我还需要调查吗?”
金发男生在一旁喃喃:“原家,原天名。”
他旁边的俩男生暗暗吸了口气。
孟姣说的没错,原夏是真娇娇小姐。
“你不喜欢阮遇。”孟姣说的很肯定,“你明明就讨厌别的女人和你爸生的孩子,你还故作知心大姐姐,你到底是把他当弟弟呢还是把他当成一条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你心里最清楚!”
原夏心里最隐蔽的一角被人发现了。
她有点讨厌伪装被人看穿的感觉。
“你整天这样端着不累吗?”孟姣幽幽地问。
原夏知道自己终究有些地方和她是不一样的,她爸没让阮遇的妈妈进门,她对阮遇也没有所谓的恨,可能只是某一刻有一种无力感,毕竟小孩子说的话分量太轻。
她知道孟姣是个直言直语的人,也不拐弯抹角:“别试着洗脑我,如果不幸福,也别挑拨别人。”
这话大概是刺激到了孟姣,她突然发狠,一把抓住原夏的领口,美甲快掐到原夏的肉了,冷笑着说:“我生活幸不幸福也不需要你来评价!”
“你这个虚伪的小人,连讨厌一个人都不敢大大方方表示!”她说完在那笑,晶莹的泪珠顺势从眼角滑落。
孟姣病态了。
这是原夏的第一感觉,她不知道她的家庭琐事,也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但毕竟没有经历过别人的痛苦,就不能轻易评论。
原夏伸出胳膊,欲言又止:“如果我刚刚有哪句话伤到你了,你就当我在胡言乱语,别往心里去。”
孟姣吼道:“我用不着你假好心,戳到别人心窝了再给颗糖是不是你惯用的手段?”
倒不至于戳别人心窝,但给颗糖确实是她惯用的方法。
原夏温声道:“随你怎么想吧,我在你心里已经有个固有形象了,也改变不了了。”
“你都不知道那年有多冷,我妈在病房残喘,孟熙她妈登门入室,惬意地坐在我家沙发,左右瞧着名画花瓶,这都是我妈陪我爸打下来的江山,凭什么!”
原夏没想到孟姣会和她说这些话。
可她们的确是不同的。
她没有关于妈妈的任何记忆,从她出生起,妈妈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