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慢慢等你喜欢”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温暖,跟陈瓦霜的心情刚好相反。
中午在一家餐厅吃饭,她面前坐着一个在读研二的男生,名叫冯跃,是陈庆媛朋友的侄子。
昨晚陈庆媛让她见见这个男孩子,她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可是母命难违,她只好说服自己去见一面,见完再拒绝。
心情沉郁不堪地躺床上,莫名觉得陆叔叔要是知道她去相亲,一定会生气……结果一念及陆叔叔,他便找她聊天了。
心中烦闷,加之想跟他保持距离,陈瓦霜敷衍地聊了两句就挂断。可挂断之后,难受的却是自己。
相亲的男生长得斯斯文文的,戴着副眼镜,说话很有水准。
他研究的方向是高分子材料,陈瓦霜不大了解,他便解释说塑料、纤维和橡胶是三大高分子材料,在实际生活中应用非常广泛……
陈瓦霜听得很认真,涉及到新的知识,她不介意多学习了解,但她真的没有找男朋友的打算。
所以吃完饭喝茶聊天的时候,她看着对方,充满歉意地说:“真抱歉,我没有打算这么快找男朋友,但是家人让我过来见见,我不好拒绝。”
他点头笑着说:“我理解,你毕竟19岁都不到,我姑妈说你在读大学,我还以为大三大四了,没想到你才大一。”
陈瓦霜闻言,松了口气。
冯跃又说:“你这个年纪,在大学肯定有大把人追求,被家里安排相亲,确实有些早,一定是你家人不希望你随便找男朋友吧。”
这个男生是聪明的,情商也高,陈瓦霜看着他,嗯了一声,心情放松下来。
冯跃看着模样清纯娇俏的女孩,大方诚恳地说:“家人顾虑是正常的,我也没多少恋爱经验,只谈过一个。”
“怎么分的?”
“她出国留学读研了。”
陈瓦霜犹疑地问:“出国了就不会回来了吗?”
他笑笑:“不是回不回的问题,异国恋容易产生很多问题,感情也就慢慢淡了。”
陈瓦霜瞬间产生了一个念头,要是她也出国去留学一两年,是不是会好一些?也许等她回国,陆叔叔都已经找到理想的对象结婚了……
可是想到这一点,她又感觉自己心里并不是那么高兴。
低头喝了口茶水,电话响了起来。陈瓦霜看着陆叔叔三个字,不禁怔住。
像有心灵感应似的,不能想起这个人,一想起他,他便打电话过来。
“喂,陆叔叔。”
“在哪儿?”
陈瓦霜:“……”
挂掉电话,她只能尴尬地朝冯跃挤出笑容。
“你叔叔要过来?”冯跃问。
她明明说在这儿跟人吃饭,马上就走了,但是电话里的人根本没听她的,只命令式地说等着。
陈瓦霜看向冯跃:“要不,今天先到这儿吧。”
但不知男人是不是都有这样的毛病,越是听见有人过来,不管那人是亲的疏的,是叔叔还是侄子,越是想见见对方。
冯跃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没事啊,先在这儿等着呗。”
他好像对自己还挺自信,陈瓦霜却愁得不行。电话里陆墨白的状态也不大好,仿佛随时要暴走。听见她喜欢什么人,谈什么恋爱,都觉得她不务正业,对她凶得要死。要是亲眼看见她相亲,不得把桌子掀了?
她摇头道:“不用,我会再约他的,他可能是找我有什么事。”
冯跃问:“他是你亲叔叔?”
“不是,”她否认得很快,“不是亲叔叔,年龄也不是很大,只是我叫习惯了。”
陈瓦霜说着,收拾好了放在椅子上的包包,人也站起了身。冯跃见状,不便再坐,二人同时离开餐厅。
刚出餐厅,陆墨白的车就开了过来,隔着车玻璃,陈瓦霜明显看见男人锋利如刃的目光,表情在那一瞬间阴骇得很。
他走下车砰一声关上车门的时候,也许是陈瓦霜心里有鬼,感觉关门声也格外大,让她不敢直视他。
冯跃注视着面前这个高大又英俊的男人,一瞬间就明白了。
男人和男人之间过招,有时候一个眼神就可以了解对方是什么意图。怪不得这个姑娘说不想相亲找男朋友,身边有个优越得过分的男人在追求,谁想找男朋友啊。
陆墨白的目光都落在被抓个现形的小兔身上,偏偏叫完一声“陆叔叔”,她的眼神就赶紧移开躲着他,不敢多看他一眼。
心里的火逐渐往上蹿,扫视一眼冯跃,男人不得不忍了火气。
问她:“准备走了?”
陈瓦霜低低地嗯。
“那你先上车。”他语气利落干脆、不容反驳,说完又对这个要跟他抢猎物的人微微一笑,“你是自己开车还是?”
冯跃表现得彬彬有礼:“我坐地铁就行,这儿坐地铁更方便。”
“行。那不送了,慢走。”
陈瓦霜看着陆墨白熟练地待人接物,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烦躁,一时半会儿还有些不习惯,不禁愣了愣。
正发着愣,胳膊被抓住,男人一脸阴冷地拎着她,把她塞进了副驾驶座。
随后自己入座、开车。
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陈瓦霜有些害怕地看着他,他是那么严肃,又不说话,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待会儿是不是又要被他狠狠地凶一顿。
可是,明明自己才是最为难的。
不想第三次在他面前哭了,陈瓦霜努力地咬了唇,深吸一口气,装作没事地说:“陆叔叔,你怎么不说话?”
“你想听什么?”他仿佛也在压制自己心头的怒火,撇头看过来。
“我没想听什么。”
“行,那就你来说,说我想听的。”
他想听什么?一定是想要个解释吧。陈瓦霜垂了垂脑袋,手指抠着包包的合金搭扣,主动说道:“是我妈妈昨晚让我来相亲的,我已经跟那个人说清了,暂时不会找男朋友,见面是应付家长。”
果然,好得很,都相上亲了。
陆墨白一语不发,打着方向盘,把车子靠边停下,再目光凌厉地盯着她,仿佛要让她细细说个清楚。
虽然他不凶她也不骂她,但不说话更让她委屈害怕,陈瓦霜拼命忍住眼泪,喊了声:“陆叔叔!”
陆墨白:“怎么?”
“你别这样。”陈瓦霜声音轻轻的,还有些发颤,“我害怕。”
呵的一声,他修长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眸光深深:“你害怕?”
“你怕什么呢?”
怕的人难道不是他?
这几天心绪不平,总隐隐觉得要出事,这种感觉在他执行各种任务,面对真刀真枪之时也不曾有过。可只要一想到某只小兔连日来奇怪的行为,分明是在刻意地冷落和疏远他,心便像被凿开了一个洞,寒冷的风灌进洞里,就连每呼吸一次,都如同被钝刀子一刀一刀地割着。
他每分每秒都倍受煎熬,可那个人当真一丝感觉也没有吗?
他不相信。
还是他真的太凶了?
不解地看向她。
啧,还是那副委屈巴巴的可怜小兔模样,也不知道在委屈什么。
陆墨白从胸腔中吁出一口气,垂垂眼睫,淡笑出声:“还记得你上次在车里说的话吗?”
小兔子嗫嚅:“什么话?”
“你说,我总是凶你、骂你。”
陈瓦霜隐隐约约记起好像是有说过,但当时又累又困又喝了酒,不是很清楚。
“然后呢?”
“然后你说你不喜欢叔叔。”
陈瓦霜抿紧了唇,愣愣地看着他。
这种酒后说的发性子的话,应该不能说明什么吧。他要秋后算账,是不是太小心眼儿了一些。
“不认账?”他直直盯着她。
“没有不认账。”陈瓦霜回答,“我虽然记得不大清楚,但可能说过。”
“那好。”男人的声音变得低了一些,身子微微侧过来,看向她的目光温和了许多,“要是我以后不凶你不骂你,你是不是,就会喜欢叔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