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清,秋叶黄,荣河县平顺镖局后院的枫树上却红叶如火。
一名六七岁大的男童站在树下,使出吃奶的力气抱住枫树摇晃了几下。
数十片红枫叶洋洋洒洒从高大的树冠上脱落下来,与此同时,一名红衣少女腾地而起。
只见少女手执长剑,或刺或挑,或掠或截,凭着纤细柔韧的腰身,在空中不断变化身形,似蝴蝶蹁跹飞舞,又似飞燕轻盈悠然。
须臾间,漫天枫叶消失不见,唯独一小片红枫叶被剑风扫到丈余外,摇摇曳曳朝地面奔去。
眼看这片漏网之鱼就要落地,一只纤巧的履尖及时将其挑起,紧接着,和其它数十片枫叶一起被串在了少女手中的长剑上。
男童见状兴奋地拍起了双手:“姐姐好厉害,一片枫叶都没落地!”
乔舒云提着串满红枫叶的长剑走到弟弟乔嘉佑跟前,将枫叶全都捋到他腰间的布兜里,笑着问:“这些够了吗?”
乔嘉佑满意地点了点头:“够了够了,不过我还想看姐姐舞剑,姐姐舞剑太好看了!”
“这有何难,嘉佑想看苍崖七剑第几式,姐姐练给你看便是!”乔舒云眉眼含笑,语气宠溺。
乔嘉佑歪头想了想,第一式苍凉第二式缥缈第三式厚重……
到底要看哪一式呢?
廊下,乔三川小心翼翼地扶着小腹微隆的妻子唐月萦坐到藤椅上,二人看着树下的一双儿女,俱是露出慈爱的神色。
乔嘉佑正犹豫不决时,前院伙计跑进来,说是来镖了。
城北刘记绢帛行有一批丝绢要运到永济县分行去。
这批丝绢数量不多,价值大约二百两,永济县离荣河县不远,中间只隔了一个桑泉县,来回不到两天时间,算是趟短镖。
不过分行那边急需这批丝绢,因而得立刻动身。
乔三川听完歉疚地看了眼妻子唐月萦,本来这次走完远镖回来,打算在家多陪陪她,偏偏来了趟急镖,刘记绢帛行又是镖局的老主顾,推拒不得。
镖局里虽有十多个镖师,但镖头只有三个,其中匡二哥负伤在身需要卧床休养,晁大哥带着一队镖师在外走镖还未回来,因而这趟镖只能他去了。
唐月萦朝他温婉一笑,说:“没事,三哥,你去吧,家里有我呢。”
乔三川只好向长女交待道:“舒云,爹去走镖了,你在家好好照看你娘和弟弟。”
乔舒云看出爹爹对娘亲的不舍,眼珠一转道:“爹,您昨天才回来,就在家里多陪陪娘亲。这趟镖我替您走吧。”
“不可,你小小年纪走什么镖?”乔三川板着脸训斥。
“我又不是没走过镖,去永济县的路我熟得很,不会走丢的。”乔舒云不服气地反驳。
“那怎么能一样?之前都是我或者你晁大伯匡二伯带着你走镖。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乔三川沉声道。
“您派两个镖师跟我一起去不就行了,今天去明天回,您有什么不放心的?况且,以咱们平顺镖局的威名,别说临近几个县,就是整个蒲州,也没人敢劫咱们的镖。”乔舒云满脸自信。
乔三川眉心皱成了川形:“不行,还是等你晁大伯下午回来……”
“哎呀,晁大伯万一路上耽搁今天回不来了呢?爹,您就让我去吧。我的武功您还不放心吗?”乔舒云使出撒娇大法。
乔三川看着她灵动的眉眼,想到她刚才用剑接枫叶一片不落,武功比一个多月前自己离家时要长进了不少,这才松了眉头:“也罢,让老胡和老向陪你去,他二人经验丰富,你路上须得听他们的话,切记不可胡来!”
“是,我这就去收拾行囊。”乔舒云再也按压不住飞扬的唇角,快步跑回东厢房收拾东西。
乔三川见她脚步飞快,似是生怕晚了一步他会反悔,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丫头,性子越来越野了!”
一旁唐月萦嗔了他一眼:“当初是谁非要把我拟的‘淑芸’改成‘舒云’,说是希望她长大后能过上云卷云舒、闲云野鹤的生活?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
乔三川却摇了摇头:“比起像那些淑女闺秀满身规矩地过日子,我宁愿她像现在这样,性子野一点,自由自在的,比什么都好!”
说完去前院找到老胡和老向,叮嘱他们路上好好照顾舒云。
东厢房,乔舒云以最快的速度收拾行囊,却见弟弟乔嘉佑也跟了进来。
乔舒云只当他还要看她舞剑,便道:“嘉佑,姐姐要出门走镖了,等明天回来再练剑给你看。”
乔嘉佑犹豫了下,还是鼓起勇气小声道:“姐姐,你能不能、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乔舒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是想让她带他一起去走镖,见他眼巴巴地望着她,显然是对她能出门走镖羡慕至极。
想到嘉佑自幼身子不好,鲜少出门,长这么大,去的最远的地方还是城郊,乔舒云不免有些心软。
可父亲能同意她出去走镖已是不易,怎么可能再让她带上身体病弱不会武功的嘉佑?
“嘉佑乖,姐姐明天给你带如意糕回来。你在家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等你再长大些,姐姐再带你一起出去走镖,好吗?”乔舒云柔声哄道。
乔嘉佑乖巧地点了点头:“好吧,过几日就是姐姐十岁生辰,我就留在家里给姐姐编枫叶花环吧,嘉佑一定给姐姐编一顶全县城最漂亮的枫叶花环!”
看着他乖巧懂事的样子,乔舒云有些心疼,却也只能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那姐姐就提前谢谢嘉佑了!”
一切收拾妥当后,乔舒云背着行囊,腰间配着长剑,骑着一匹枣红色矮马,在爹娘弟弟的目送下出发了。
乔舒云骑马在前开路,老胡和老向则驾着装满丝绢插着镖旗的马车跟在后头。
三人一路往永济县去,从巳时末出发,紧赶慢赶,终于赶在酉时末永济县城门关闭前进了城。
进城找到刘记绢帛行分行交了货,便寻了间客栈开了两间房休息一晚。
第二天一早,乔舒云没急着回去,而是在永济县城逛了逛,买了几包如意糕,看了两出杂耍戏,才和胡伯向伯一起往回赶。
下午途径桑泉县罕东山,乔舒云意外发现路边草丛里隐隐有血迹,急忙下马察看。
这一察看才发现,路面上也有淡淡的血迹,只是被人洒上黄土掩盖,这才看不出来。
看打斗痕迹和残留的车辙印,像是有山贼杀人越货,看这遮掩痕迹的手法,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在乔舒云的坚持下,三人将车马藏到隐蔽处,一路沿着痕迹进了山,果然在一处山坳发现了山贼踪影。
山贼约有七八个,正喜气洋洋地清点抢来的财物,另有一对年轻母子被堵了嘴绑在一边,还有几名消瘦的妇人在洗衣拾柴,应是之前被掳掠来的。
乔舒云心想,区区七八个山贼,绝不是自己对手,于是提了剑便要冲过去救人,却被胡伯拦住了。
“这伙山贼看着不简单,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