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请娇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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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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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狗洞大概从未想到过,自己竟有如此尊荣,钻进去一个贵人,钻出来一个皇帝。钻进去一只猫妖,钻出来一个艳鬼。

自称皇帝的艳鬼还被洞给卡住了。

艳鬼虽然身量纤细无一丝赘肉,但到底不是富怡贵人那副孩子体型,被卡住也理所当然。

艳鬼:“阿萦,救命。”

顾怀萦:“噗。”

顾怀萦眨眨眼睛,很认真地问:“怎么救?”

好问题,鬼都卡住了,总不能拆了这堵墙吧。

艳鬼不由思索起来,顾怀萦眼睛漆黑,拢着手蹲在墙根,手指仔仔细细抚摸着洞口边缘,颠三倒四地说道。

“南陵,有个故事。”

“一只……嗯,猴子,进了一个洞。洞里,很多桃子。”

“猴子吃桃子,很多很多,胖了,卡住。”

艳鬼想起来,前世的阿萦给她讲过这个故事。

不过那时候阿萦的中洲话比现在好太多,说起故事来得心应手。

她记得故事的结局是……猴子饿了三天,饿瘦了,终于能钻出洞口。但是猴子太饿了,又忍不住钻回洞里大吃特吃,于是再次被卡。

一个略显荒诞的小寓言罢了。

但阿萦这会儿提起来,不会是想说,让她饿瘦了就出来了吧?

艳鬼有几分战战兢兢地问:“然后呢?”

顾怀萦摸到了一块稍微松动的砖石,歪头道:“哦,然后,饿死了。”

艳鬼:“……”

艳鬼的声音更加真诚了:“阿萦,救命,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顾怀萦的回答是……手掌微微一用力,将那块松动的砖石给掰了下来。

洞口扩大了几分,艳鬼顿时觉得身体一松,赶紧手忙脚乱地爬了出来,长长地舒了口气。

顾怀萦在墙上蹭掉手上的污泥和一些被擦破渗出的血迹,轻声给刚才的故事下了个结论:“所以,不要去都是桃子的洞里。”

她不知道为什么艳鬼会出现在皇帝居住的地方,想到艳鬼曾自称皇帝,她也只能推测,里边有什么吸引着她的东西。

但那样的东西,总是危险的。

艳鬼听得左耳进右耳出,只顾着大喘气,好容易喘匀了,一把将顾怀萦拉起来。

艳鬼:“还好还好,时辰未到,还来得及。”

顾怀萦:“?”

艳鬼弯着眉眼笑起来,伸手抵在唇上,一副要做坏事的狡黠。

“嘘,阿萦,小心点。”艳鬼,“我带你出去玩。”

出去玩?

皇宫中还有玩的地方?

顾怀萦没来得及问什么,艳鬼就一把将她塞进旁边的花丛中,整只鬼都覆盖在她的身上。她越过艳鬼垂落的发丝,隐约看见似乎有人从路边经过。

大约是皇宫的巡视,艳鬼估算着时间,开始痛恨问什么皇宫中竟然没有地道。

这么方便的东西,为什么没有!

等这队侍卫过去,艳鬼才将顾怀萦拉起来,贴着墙边,顺着她所熟知的各种小径往乾宁宫走去。

顾怀萦在她身后小声问了句什么。

艳鬼停下脚步,回头微笑着看她,问:“你说什么?”

顾怀萦沉默一瞬,本想说没事,但却鬼使神差地将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你要放我走吗?”

放走一个南陵前来和亲的天圣女,艳鬼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艳鬼微微一愣,随即又笑了。

“我知道,所以我不能放你走。”艳鬼说道,“但是我想你开心,哪怕片刻。等封妃之后,太多人盯着你,就很难有机会出去了。”

顾怀萦抿抿唇。

她听懂了那句,想让她开心。

于是之后一路,顾怀萦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任由艳鬼带着她在小径中绕来绕去,最后又钻了一次洞,进到了一个充斥着梵香的宫殿。

宫殿门口是一抬华丽的鸾轿,但奇怪的是,四周却无人。

鸾轿内,座椅之下,拆开木板便是可藏一人的暗柜。

艳鬼夹杂着散装南陵语解释道:“这是长公主出宫的鸾轿。”

顾怀萦点点头,不用艳鬼再多说什么,猫着腰钻进暗柜中。

明明是漆黑的眼睛,平日里看仿佛深渊一般,但在这暗柜中,一片漆黑的掩映下,却仿佛微微发着亮光。

顾怀萦抱着膝盖看她,问:“你不进来吗?”

艳鬼收回那一瞬的经验,笑道:“我不用。”

毕竟她就是长公主,还得坐在轿子里露脸。

顾怀萦点点头:毕竟这是只鬼,反正别人也看不见,不如待在舒服点的地方。

轿子外渐渐传来人声,艳鬼知道自己必须关上暗门,但又忽而有几分不舍,于是探手摸了摸顾怀萦冰凉的手背。

艳鬼:“阿萦不怕,我一直在。”

暗门合拢,隔绝了所有的光,就连声音都变得远而朦胧,越发听不清明。

顾怀萦只感觉到鸾轿晃动,似乎有人说话,似乎也有艳鬼的声音夹杂其中。

她忍不住合了合眼睛,在那破碎不清的声音中感觉到了些许心安。

暗柜之外,容汀挽起轿帘看向外面。被云冉和富怡支走的太监们已经回来,再远一些的地方,能看见谢虞和纯宁远远站着,但因为皇帝所下的“不可相送”的命令,并未走近。

再远些,似乎还能见到周美人俞美人,几个人挨挨挤挤凑在一把伞下,也不知是否被打湿了衣衫。

云冉高高喊了一声:“起轿。”

富怡抱起她那只叫芝麻的白猫,抓着猫的前爪朝她摇了摇,一身被雨淋得湿透,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甜美。

鸾轿抬起,晃晃悠悠到了武安门。也不必下轿,直接挂上车马,鲜红宫门在她眼前缓缓打开。

前世的阿萦终其一生都没有走出过的宫门。

“可惜……今日还未放晴,也非节庆。”容汀突然开口,自言自语似的说道,“不然最好在重明节,那时都城大概下了第一场雪,只此一日,东市西市皆不闭市,屋檐积雪,檐下灯谜;通宵灯火,彻夜烟花。”

“那时候,再一起出来看一次吧。”

轿外,云冉离得太近,将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沉默着低下头,却只是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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