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映室内观众们的注意力都被剧情牢牢吸引,真相揭露的刹那,男女主之间所有浪漫唯美的画面都被生生撕碎,尤其是男主坐在客厅里泰然自若地吃晚饭,他身后墙壁上开出的窗口里露出女主关在铁栏杆里迷茫呆愣的脸庞,强烈的反差和对比,让这一幕深深刻在观众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女主在睡梦中依稀回忆起遇到男主前的日子,那是一段平凡而幸福的少年时光,她像所有家庭美满、样貌出众的女孩子那样,可爱又骄傲,直到一片阴影当头罩下……
接下来的剧情急转直下,女主因被药物控制和精神洗脑在清醒和迷蒙之中不断挣扎,即使偶尔的清醒也伴随着爱与恨的交错,但她从未放弃过自救的希望。
在一次次小心翼翼的摸索、失败后被加深洗脑和药物控制的绝境下,女主终于明白不先反制住魔王逃跑计划永远不可能成功。
要永远留在‘画中’吗?女主反问自己。
不!
之后的剧情又意外地恢复到最初唯美浪漫的画风,女主像是陷入热恋的少女般越发黏着男主,反复问他:“你这么爱我,为什么不愿意留下来陪我呢?永远陪着我,好不好?”
纯爱的氛围下是女主惊心动魄的反洗脑过程,一步一步、一点一点,将主人和玩偶的身份模糊,对调……
影片的最后,女主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踏出了‘油画’,她回望着囚室里注射过药物安睡的男人,笑得诡异又狰狞,然而在一段激烈的心理对抗后,女主终是选择了报警。
她是猎杀魔王的勇士,她不想变身魔王。
《画中人》就在女主放肆的大哭,和隐约的警笛声中迎来了片尾曲。
放映室内,有几个跟着女主哭了好几回的还在小声抽泣,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前排的郑疏朗,他站起身低头快步走出放映室,瑶席紧跟其后,两人离开后最后排的褚序等人方才彻底放松了下来,曹冬啧了一声,转头刚想夸自家艺人就见他早已拿起手机正在给人打电话,对面是谁不言而喻。
同行的几人交头接耳地讨论着剧情,正中央的那批留学生同样如此,一时竟谁都没想着离场走人。
留学生们声音稍大,其中一个哭得直打嗝的女生扬言道:“从今天起我就是安娜的演技粉了!我隐形眼镜哭掉了,谁看字幕了,女主演叫什么?”
“悠,南宫悠?”
“所以章衫就是张三吧?谐音梗扣钱!”
“我墙头演得也很好啊,不过短期内我不想看到他那张脸了。”
“我也是,那张娃娃脸是怎么做出那种病态表情的?我想到《恐怖玩偶》了,噫——”
“这就是病娇吧卧槽,好带感!不过安娜好惨,差点就斯德哥尔摩了。”
“反斯德哥尔摩的故事啊,结局有点过审味儿了,不然能更符合威尼斯的调性。”
……
后排众人见他们讨论得热烈,不禁与有荣焉,曹冬听了会儿便招呼众人离场,褚序跟在他们身后满脸兴奋地打电话,等把所有参与人员都夸了一遍后忍不住问道:“你没来看真是可惜了,你那边什么时候忙完啊,回来了我陪你再看一遍?詹导埋了不少线看一遍根本不够!”
“过两天再说啊,那你可得抓紧时间了,电影节下周就结束了!”
褚序那边絮叨了半晌才恋恋不舍地挂断电话,率先离开的郑疏朗二人避开街上喧闹的人群快步回到酒店。
一路上瑶席的思维都在“南宫悠演技有这么好?她之前不会都是在演戏骗我吧”,和“她这也算是本色演出,应该不需要多少演技,但南宫悠肯定找回记忆,知道自己曾被困在画里的事情了”之间反复横跳,最终,她觉得后者更符合常理,没道理一个编剧会突然成为影后,南宫悠的女主光环又不是全能型的。
何况她曾直面过南宫悠的恐惧和绝望,与电影里表现出来的半分不差,瑶席与郑疏朗说起这件事,后者了然道:“难怪。不过这也在我们的预料之中。”
“这几个月,我们使出百般手段调查幕后之人,却没有下文,至少可以肯定一件事,帮助南宫悠母女的并非「那个地方」来的人。只要确定了这一点,那所谓幕后之人对我们来说就不算变数,以不变应万变,盯住女主就足够了。”
瑶席赞同道:“没错,不过我倒有一个怀疑的人。”
“说。”
“南宫悠的父亲南宫恪,当初我发动‘魅惑’控制过他,吓得他连夜逃到海外,女儿成植物人了都没回国看上一眼。”瑶席嗤笑道,“南宫悠身边如果还有谁有能力帮她一把,我思来想去只剩这个胆小鬼了。”
郑疏朗眉间的褶皱加深了些许,“他还活着?你怎么不早说。”他以为南宫恪中咒后就被瑶席灭口了,毕竟一年多都没见踪影,逃去海外极可能是掩盖失踪的借口。
“唔,他销声匿迹太久我一时没想起来。”瑶席战战兢兢地解释道:“而且好歹是女主的父亲,我不敢随意下杀手。”
郑疏朗冷哼一声,“人在海外……”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神色松缓了下来:“倒不算坏事。”
***
两天时间,足够让一部冷门电影在电影节上口碑发酵,让《画中人》的海外影评传回国内累积热度,也能让罗马的艺术品拍卖会如期举行。
拍卖会上,被南宫悠筛选出来的两幅油画均被炒到了天价,无论是郑疏朗一方,还是代表南宫父女的代理人一方,其手上的流动资金都只够买下一幅,而一旦南宫悠挑中了对方要买的那幅画,价格还会持续攀升,双方都不会轻易松口。
一番激烈的角逐后,代理人掏出手帕擦干头上的冷汗,最终以逼近南宫父女给出的顶价拿下了这幅《奥涅的街区》。
办理好手续,拍卖行将油画包装好锁在保险箱中,安排保镖专程护送代理人离开了会所,低调的改装轿车一路顺畅地驶向南宫父女所在的酒店。
谁也没有注意到,街边的路灯闪烁了一下后黯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