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把油画挂去疗养院后,瑶席接连两天都沉浸在南宫悠痛苦绝望的想象中不可自拔,如若不是怕白申云怀疑,瑶席恨不得天天去医院探望南宫悠,好近距离欣赏她涕泪横流的惨状。
第三天一早,瑶席从梦中惊醒,她一头冷汗地裹着被子瑟瑟发抖,满眼惊惶地打量着四周,好半晌方才缓过神来匆匆拉开窗帘看向公寓楼外繁华的都市喧嚣,春日的晨光柔和地洒落下来,却没有让她感到丝毫温暖。
瑶席神经质般在卧房里来回踱步,抬眼看到空白的墙壁不由一愣,“南宫悠,对,南宫悠!我要去把画拿回来,不在跟前我不放心。”
“我怎么就想起来把画送出去了呢?”瑶席忍不住抱怨,“都怪男主,要不是他刺激我,我才不会中途改道去医院!”压根不提自己想逼疯女主的歹毒心思。
然而等瑶席赶到医院却发现油画根本不在病房,一大早白申云还没来,护工阿姨坐在收起来的沙发床上玩着手机,只道画被白申云拿走了。
瑶席心神不宁地在病房外徘徊,就在她准备直接白申云打电话时,对方拎着保温桶脚步轻快地走了过来,“小沐?你怎么一大早就来了?”
瑶席强忍着不耐与其寒暄了两句,便主动提起那幅油画,找了个借口想拿回去,不料白申云歉意地笑道:“不好意思啊小沐,画是因为我不小心弄脏了,所以才带回去找人修补一下的,现在还在别人那里,估计要过几天才能拿回来。”
“我也没想到你突然要拿回画,还和人家说这是晚辈送的,不着急修补,你看这闹得……”
一句话堵得瑶席脸色青白交错,堪堪收回到嘴的催促话语,她尴尬地笑道:“没那么急,确实是事出突然,我也没想到随手画的画被老师看中,非得找我要。”
瑶席终是在白申云怀疑的目光中败退下来,她来去匆匆,没有留意到白申云除了保温桶还带着一个装满成人尿不湿的环保袋,护工阿姨注意到了,连忙站起身要接过袋子放好,白申云摆摆手,“我们先给悠悠洗漱喂饭,这个等会我慢慢整理。”
饭后,护工阿姨下班回家,白申云紧跟着反锁房门、拉上窗帘,将环保袋底层卷起来的油画缓缓铺开在枕边,她从南宫悠和自己头上拔下几根发丝缠在一起,掏出打火机烧成灰,小心翼翼地洒在画上。
白申云眼睁睁地瞧见那搓灰消失不见,就像被油画吞噬了一般,她又惊又喜地低声道:“悠悠,可以了吗?”
这次麦田里跳动的黑点没有给她回应,白申云急切地攥紧手下的被单,屏息间,白申云倏地眼前一花,油画上凝固的色彩仿佛鲜活了起来,再凝神看去,只见画中少女的脸和身形发生了些许变化,紧接着,少女动了动,她说话了!
“妈妈!”
少女扬起与南宫悠一模一样的脸庞,笑着喊道:“妈!你能看到我了!”她高高抬起双手,似是想穿过油画给母亲一个拥抱,白申云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巴,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却第一时间伸出食指去触碰孩子久违的笑脸,以及高举的手臂,“悠悠!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白申云这两天不是没想过最坏的情况,万一油画里的是什么恶鬼妖怪,想要骗她害她,又该如何?尤其画中人还说因为魂魄离体,她的记忆受到了损伤,只记得自己的身份和一些模糊的信息,并不能完全证明她就是自己的女儿南宫悠。
可想到这幅画是沐瑶席送来的,白申云凭着直觉想要赌一把,今天沐瑶席突然到访希望要回画作,言辞间十分可疑,更是坚定了她的信心。
幸好……幸好!
“妈妈别哭,虽然这个方法只能让你看见我,但我一定能想办法出去的。”暮瑟在与原主至亲相见的这一刻,彻底化为南宫悠,她就是记忆缺失的南宫悠。
待到白申云平复下激动的心情,母女俩开始小声交流起目前的状况:
“两个月前,你因为车祸变成了植物人,哎,你当初也不知中了什么邪,想要开车去撞沐瑶席,结果自己刹车失灵差点就……”
“现在看这情况,沐瑶席说不定真有点邪门?”
“妈妈一直不愿意怀疑她,但又下意识堤防她,以致于每次看到沐瑶席总是很愧疚。两年前,我和你…爸还没离婚的时候,是沐瑶席在一次火灾中救了我们,但她也因此被落物砸中失去了记忆,我们查到她在兴城无依无靠,便做主将她接到家里照顾,当时你还很高兴有一个新朋友,还是比你小一岁的妹妹。”
“你有两个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哥哥,一直念叨着想要个弟妹,哦,你那两个竹马就是应律和郑疏朗,他们家曾与我们是世交,如今南宫家没落了,就再没往来了。”
“如今想来,很多事情都是在沐瑶席出现后改变的,只是以前不敢深想,毕竟无凭无据的总不好甩锅给人家,好像在推卸责任似的。”
“本来我很看好你和应律的,他性格沉稳包容,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心是热的;疏朗那孩子恰好相反,对谁都温和有礼,但对谁都不怎么上心,好在他对你还算体贴,你刚毕业那会儿因为剧本的事情天天跟人后边儿跑前跑后的,我都以为你俩早晚要成了,结果……”
“你们小年轻之间的纠葛,我不太清楚,只知道你因为什么事儿得罪疏朗了,很是冷战了一段时间,后来又说你写的小说抄袭别人的,我还不知道你吗?从小到大最热爱的就是写作,什么漫画、美食都要靠边站,怎么可能在这方面动歪心思?我是不信的,可你那杀千刀的爸……”
“反正这事儿最后不了了之,好像是对方谅解了,我那时候正和你爸闹离婚脑子乱的很,实在没搞清楚来龙去脉。”
“再后来,你和郑疏朗、应律的关系渐渐疏远了,与沐瑶席更是关系恶劣,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突然性情大变,我以为是离婚的事情影响到了你,只得小心翼翼地安抚你,不敢提一点让你不开心的事。”
白申云断断续续地讲述着南宫悠相关的事情,虽然不甚完整,但南宫悠通过合理扩展和推测一点点拼凑起了大致面貌,只有一点,白申云极力绕开又十分关键——她与丈夫离婚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