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桑淇快速冲洗了满身脏污,换了身衣服再次回到偏殿,这期间那樽白玉莲座一直被她带在身边不让任何人触碰,偏殿内又一次坐满了之前几人,桑淇将白玉莲座放在远离众人的桌案上,开门见山道:“住持请给我们一个解释吧。”
仁济住持好不容易从“吸人功德的邪物”一事上缓过神来,联想到过往种种异常,即使不愿接受这个说法也不免心生动摇,是以,他事无巨细地道出了白玉莲座的来历:
白玉莲座从数百年前就是莱音寺的宝物之一,只是在几十年前因战乱遗失过,直到前年四大入世玄门联手找回了各自的宝物,白玉莲座这才重新回归莱音寺。
然而,仅是有灵气的宝物找回时却被祥瑞之气所萦绕,这是莱音寺没料到的,他们小心将宝物带回,准备供奉在大殿上却引来了盗贼,贼人修为高深又携带利器,打斗间破坏了寺内不少建筑,最后虽然成功救下宝物赶走盗贼,但住持的关门弟子果弥儿意外触碰到白玉莲座被过盛的锐气所伤,险些丧命!
这也是住持担心桑淇触摸宝物有危险的缘故。
此后莱因寺闭门翻修,住持担心宝物再次引人觊觎或造成误伤,便与两位护法一同趁着寺内修葺将宝物藏在大殿外的莲花池底,之后就如早晨与桑淇等人说的那样,去年下半年莱因寺重新开门迎客,香火鼎盛、游人如织。
“果弥儿的伤势是怎样的?又是怎么恢复的?”桑淇追问道。
住持叹了口气,“果弥儿当时几乎濒死,老衲检查发现他体内有一股强盛的力量在汲取他的生命力,老衲与两位护法联手也无法祛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仁念和尚在一旁补充道:“老衲记得那晚住持抱着果弥儿逐渐冰凉的身体都准备给他超度了,没想到果弥儿突然就好了!”
满研忍不住猜测道:“突然就好了?你们难道没怀疑与莲座有关?”
“我们自然怀疑过,毕竟果弥儿就是被它所伤,可当时老衲猜测莲座有佛性,察觉到果弥儿是佛家弟子后便收回了力量。阿弥陀佛,都是老衲想得太简单,若是能再仔细查验一番……”仁念和尚一颗一颗转动着佛珠,自责地垂下头。
“与你无关,是老衲决定将莲座压在池底的。”
仁济住持仿佛瞬间老了几十岁,原先澄澈温和的双眼弥漫出层层雾霭,压抑而沉重,“老衲曾在心底怀疑过莲座是不是有特殊的力量,可以起死回生或者满足人的愿望,老衲害怕这种力量会引发祸乱、颠覆人间,试图用大殿的香火和佛性压制住它过盛的锐气,却也偷偷想过利用它的祥瑞之气反哺莱音寺,正是这一妄念促成了寺庙香客激增,这都是老衲造成的!
“桑施主,您说莲座可以吸走人的功德,如果这是真的,老衲万死难辞其咎啊!”
听完前因后果,桑淇肃穆的神色略有缓和,至少从证词看来莱音寺并非有意为之,不是最坏的情况就好。
洞府内的敛息符统共没几张,现下泡坏了一张她不急着换新的,反正寺庙里没有鬼怪贪图她的功德金身,而桑淇的灵魂修炼一个月下来小有成效,如今已能收敛近一半溢出魂体的金光,这部分外溢的能量足以压制住莲座周身蠢蠢欲动的紫气。
桑淇没有功夫安慰住持,她让人叫来那些与莲座有丝线相连的僧人,询问他们是否在莲花池附近许过心愿,事后有没有达成心愿,果然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事情逐渐明朗,桑淇一直忽略掉的另一个疑点也得到了解释,她自身积累了十世功德,已经不能用大功德、大慈悲来形容,所以她灵魂有金光外溢并不奇怪,桑淇这些日子以来只见过一个有金光外溢现象的人,即满戒岛的岛主,但他周身仅有十分微弱的零星光点环绕。
桑淇以为这种现象十分罕见,因而在莱音寺没见到一个金光环绕的僧人她也没在意,只是一个念头闪过罢了。
现下想来,其他人还好说,能蕴养‘佛心’的仁济住持怎会没有功德金光呢?想必都被这邪物吸光了吧!
满研远远望着这樽白玉莲座,艰难地道出自己的猜测:“所以,它能通过完成人类的心愿来换取功德?不对啊,又不是每个人都有功德,而且心愿实现的难度不同总不会吸取相同的功德吧?”
丛升和其他人闻言一起加入了讨论,桑淇脑海中的萌萌和小w也为此吵了起来:[小w,这不是和你们许愿系统差不多的存在吗?]
小w舔爪子的动作一顿,它猛地跳起来争辩道:【什么玩意就敢碰瓷我们许愿系统!我们可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的公平交易!有合同、有福利待遇、有带薪休假、有心理治疗,它一个小偷有吗?】
[你说的待遇都是对交易所员工的呀,对许愿者明明敲诈得比莲座更狠吧,你们是要献祭三魂六魄啊!]
【那也是许愿者自愿的啊!】小w不服道:【我们又没有阻碍许愿者投胎,这是双向选择好么,不信你问主人,当初她直接就拒绝我了,还是我机灵才绑定主人做任务的!】
[可、可是,我还是觉得你们本质没什么区别,都是趁人之危!]
小w翻了个白眼又躺了回去,【我们是交易所又不是慈善机构,凭什么白帮人完成心愿。】
桑淇听着一猫一狗呛声还挺有意思,待到将注意力转回殿内,第一时间便发现了白玉莲座周身气息的变化,此前萦绕在玉雕外围的紫气大约被金光压制得狠了——桑淇的功德金光受其自身灵魂掌控无法被白玉莲座吸收,方能形成罩子将莲座与外界隔绝——竟慢慢从深紫色一丝一缕地向黑色过渡,浓郁的紫黑雾气中宛如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顷刻间,紫色的祥瑞之气极盛转衰,终于露出了它本来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