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公主殿下要休夫（完）

皇后几年前曾就此一事与暮瑟闹翻过，按理说不应该抓着此事胡搅蛮缠，可皇后实在无计可施，眼看着幺子下个月就要虚岁二十，不仅在朝政上毫无建树，婚事上也不如人意。

三皇子无实权，与皇太女的关系不睦尽人皆知，世家贵族中无论是和暮瑟有仇的、还是交好的都不愿搭理他，条件稍逊色的人家皇后又瞧不上，挑来选去耽误到了现在。

皇后并非真蠢，只是仗着亲生母亲的身份和自以为是的道理，遇事总先想着怎么压榨打压女儿，俗称“窝里横”。

她明白只有让儿子掌握实权才能改变现状，皇后不懂为何女儿非要阻拦儿子的前途，“你现在已经是皇太女了，将来就是……巳儿是你亲弟弟总不能比另两位皇子混得还差，就当母后求求你，让巳儿协理随便哪个部门都行，多个可信任的人帮你难道不好吗？”

暮瑟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可信任的人？皇后娘娘说笑了，我可不会蠢到相信一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你们母子二人这些做了什么需要我一一说出来吗？我已经给足您面子了，既然您一而再三地撕破脸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暮瑟从桌案底层抽出一叠折子拍到皇后面前，后者下意识不敢打开，只提高了音量大声道:“濮阳暮瑟，我是你母后！你今天无论如何都要给巳儿一个交代，要不给他安排一个职位，要不为他选一个世家贵女做三皇子妃，否则……”

“否则如何？哈，碰死在我东宫？您若是真敢这么做，不到半日，整个皇宫上下都会知晓三皇子用皇后胁迫太女，最终逼死皇后的‘事实真相’，遗臭万年的不会是我，只会是您的宝贝儿子！”

“您跑来我的东宫威胁我？谁给你们的胆子？！”

暮瑟不耐烦和她啰嗦，抽回折子叫来青虹让她直接读，这些年皇后母子私下里没少搞小动作，一会儿与世家联手想给她使绊子、一会儿试图灌醉她给她宫里塞人，还不止一次想从她这里窃取机密甚至兵符印信。

一桩桩一件件的，若非他们从未想过伤害暮瑟的性命她早就找他们算账了，如今既已上门来以死相逼，她也不用手下留情。

“来人！”

就在暮瑟准备彻底了结仅剩的母女情分时，偃月带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跨进书房，时隔三年，靳及川终于回京了。

“殿下，我回来了。”沉稳练达许多的青年单膝跪在暮瑟面前，仰起头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儿方才收敛起激荡的情绪，转而朗笑道:“微臣刚入东宫就听闻了三皇子的事，殿下，微臣这次回来是准备请奏常驻槐水一带，监工堤坝修筑一事，既然三皇子快成年了，不如让他与微臣一同南下监督工事，也成全了皇后娘娘一片爱子之心。”

皇后被当众揭露这些年算计亲生女儿的秘事后便脸色难堪地瘫坐在椅子上，三皇子自知斗不过亲姐姐都已经做好被软禁或驱逐的准备了，没想到靳及川几句话间竟是峰回路转，让他重新看到了希望，“你说的可当真？”

暮瑟微微蹙眉，“你要常驻槐水？”

靳及川从怀中掏出奏折直接递给暮瑟，后者快速翻阅起来，当看到青年回程途中对堤坝勘测的数据，她便明白了缘由，“这事父皇很可能会派别人去监工，你哪儿来的信心大包大揽在自己身上，还敢邀请皇子一同前往？”

即便多年不见，靳及川仍是满怀信赖地仰望着暮瑟，“监工堤坝修筑，钱、权、兵缺一不可，否则就是去给沿途官员送银子的，而我们除了这三点还有当地关系，不派我去派谁去？”

“当地关系？你是说你那个曾在槐水之战中败给我的师父？”

“这话可不能让他老人家听到，不然这关系就没了！”靳及川笑嘻嘻地站起身，明白殿下这事同意帮他促成此事了，他侧首对三皇子道:“三皇子和皇后娘娘先回去等消息吧，微臣和殿下还有要事相商。”

待到皇后母子相互搀扶着离开东宫，暮瑟眼神晦涩不明地盯着青年，语气冷淡道:“为何要阻拦我。”

“殿下，你处理所有事务上都是井井有条、智珠在握的，只除了亲情，你在对待至亲时总是略显急躁，不是处处容忍就是直接翻脸，当然你那几个至亲确实不值得浪费感情，但你总得为自己的名声考虑一下。”靳及川难得有机会说教暮瑟，不禁有些好笑，“殿下是要继承大统的储君，不应为了微末小事在明面上与皇后作对。”

暮瑟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可以对仇人虚与委蛇，却无法容忍至亲的背叛和伤害，哪怕有损名声也不愿永久地维系一份虚假情谊。

靳及川注视她太久太久，以至于暮瑟任何一丝细微表情的变动都能映入心底，他了然道:“殿下，皇后那边你照旧供着就好，三皇子那边交给我吧，我保证南下一趟回来绝对能让他以后不再烦你！”

“当真？”暮瑟眯起双眼上下打量这个与往日不同的青年，“看来你南下三年学到了不少。”

靳及川摸了摸鼻子，“这不是跟那些老奸巨猾的氏族乡绅打交道多了么，殿下千万别嫌弃我！”

暮瑟坐在书房的软塌上，从半开的窗户中眺望着远方雕梁画栋的宫殿，对于靳及川的突然出现有些迟来的恍惚，一时间二人均是沉默不语，书房里恢复了之前的静谧安宁，良久，暮瑟叹道:“你学到了不少，应当明白所谓的五年之约不过是一个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