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姐果然有意思,既然大家都推荐了驸马人选,小妹不如也来凑个热闹。”
暮瑟对这位二妹了解不多,闻言也不怎么好奇,“不用了,本殿目前没有再婚的打算。”
二公主自小骄纵惯了,除了父皇从没怕过谁,她像是没听到暮瑟的拒绝直接拉着人站起来,执拗道:“那不行,大皇姐您一定得和本公主去看一眼,人就在殿外坐着也不耽误您的时间,本公主保证您绝对会满意!”
安国公主被二公主拖离了大殿,众目睽睽之下暮瑟倒不担心她会搞什么阴谋诡计,毕竟这是一年一度世家群臣聚集的小年宴,若是皇室内部闹出丑/闻,皇帝陛下可不管谁对谁错绝对一把全揪出来摁死!
两人并没有走多远,或者说二公主其实没有真想避开众人,反而有种欲盖弥彰、可以吸引人注意的意思。
“大皇姐,您看,本公主把人带来了。”二公主濮阳暮潇为了更显身材衣裙很是单薄,一出大殿就被冷风吹得一哆嗦,她拢紧刚披上的大氅,脸上脂粉因骤冷的空气开始凝结皲裂,一丝一缕像是皱纹般密布在皮肤上,乍看上去颇为吓人。
暮瑟开口想提醒她去补个妆,却不料正对上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你是……”暮瑟迟疑地盯着被婢女带过来的男人,瘦削苍白、眼神怯懦,她想了半天才恍然道:“是胡慎深啊,好久不见。”
暮瑟礼貌地点了点头,侧首看向二公主道:“你不会这么无聊就为了带本殿来看他吧?”
二公主脸色一僵(也可能是冻的),她扯了扯嘴角:“没想到大皇姐这么不念旧情,小妹以为徽容很得您喜爱呢,毕竟你们曾也是鹣鲽情深的夫妻啊!”
“本殿要是在意,半年前就不会让他进你的公主府了。”暮瑟居高临下地睨着二公主,伸出冰冷的食指轻挑起濮阳暮潇的下颚,漫不经心道:“不过是一个渣滓罢了,二妹喜欢就当本殿赏你了,毕竟以二妹的能力大概也找不到什么好男人了。”
暮瑟收回手,向二公主展示着她刮下来的一层皲裂的脂粉,拿出手帕仔仔细细地擦着,“二妹有这闲工夫,不如好好保养一下身子,再厚的脂粉也盖不住满脸的溃烂啊,你不会是玩过头得了什么脏病吧?”
二公主像是见了什么恐惧的东西,立刻扬起大氅包裹住下半张脸,一句话也不管说转眼就在婢女的护送下跑得没影儿了。
暮瑟惊讶地挑了挑眉,不会真给她说中了吧,濮阳暮潇的妆容太浓,殿外光线又昏暗她很难看清对方脸上的情况,只是碰到对方下巴上破了的痘痘,故意夸大了气她。
从始至终都被两位公主晾在一边的胡慎深,眼见二公主把他忘在脑后,双眼不由死死盯住仍在皱眉沉思的濮阳暮瑟,随着眼神中积攒的怨毒再无法掩饰,胡慎深咬牙切齿道:“你就是那个穿越者对不对?是你害得我身败名裂、是你把我弄成太监、是你绑走了我的孩子勒索我半数身家,也是你夺走了我一手打造的玄机营,对不对!濮——阳——暮——瑟!我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为什么要把我玩弄到这番田地!”
暮瑟回过神,一脸茫然道:“你在说什么?穿越者是什么?”
“你他妈少给我装蒜!其他的不说,玄机营是老子当年砸重金建立起来的,你连人带货物说偷走就偷走,连名字都没改,我他妈就没见过你这么卑鄙无耻的女人!”胡慎深越说越气,连爆了好几句粗口,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引得路过的宫女频频回头。
胡慎深大约是气昏了头,他上前一步似是想揪住暮瑟的衣领,被后者一个巧劲扫倒在地,暮瑟嫌弃地用手帕拍了拍鞋面,一边招来宫女换下脏帕子一边道:“你说的什么本殿听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你如今既已跟了二公主就好生伺候她,哦,本殿忘了你可能伺候不了……”她疑惑地歪了歪头,突然双手一合,“原来如此!那祝你们玩得愉快~”
胡慎深在暮瑟了然的目光下无所遁形,仿佛这半年来他忍辱偷生、费尽心思像条狗一样讨好二公主的事情全数被对方洞悉,他惊怒交加地颤抖道:“濮阳暮瑟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报复的,我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暮瑟这回连话都懒得回了,她擦干净鞋面后便转身施施然地回了大殿,将渣男远远甩在了身后。
二公主的那点小心思暮瑟多半能猜到,特意选在这时候把安国公主的前夫带到大殿外,无非是想看她失态出丑。
即使顾虑到皇家颜面二公主没法把前姐夫成为她男宠的事实公布天下,但这样遮遮掩掩、欲盖弥彰的也能够满足她那旺盛的虚荣心,若是还能借此欣赏到她羡慕嫉妒的大姐惊慌失措的模样,那就再好不过了。
很无聊,有时也确实管用。
至少换成原主,暮瑟不敢保证她能受得了自己爱过恨过的前夫去给亲妹妹当男宠,这简直是在打她的脸,还拉低了她的档次。
可暮瑟是什么人啊,她是那种“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脸皮厚到令系统ai都甘拜下风的人物!——嗯,也是连厚脸皮都当做赞美的奇葩。
因而,二公主这番算是白搭,还可能自曝了某些私密。
暮瑟回到大殿后三两句应付了来打探消息的人群,稍坐了一会儿,见不少人开始退场,便也起身准备离席。
“殿下稍等。”靳大公子快步跟上安国公主的脚步,与她并肩同行,“微臣恰好也要出宫,不如一起?”
暮瑟无可无不可地点头应道:“请。”
“殿下倒是不避嫌。”靳公子笑着望她。
“事无不可对人言,本殿没什么好避讳的。”暮瑟接过青虹递来的大氅披在身上,大步走在狭长昏暗的宫道上,道路两旁挂着一排大红灯笼,本应鲜红喜庆的色彩在冰冷幽深的青石板路映衬下显得分外阴森可怖,引路宫女一双小脚迈得又快又轻,长长的袄裙遮掩住了双腿,整个人像是飘在路面上一般,不禁令人悚然。
暮瑟觉着有意思正待细看,一朵晶莹的花瓣落在眼前,她抬起手等它飘落,呼出的热气不小心将其融化。
“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