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暮瑟其人,在民间神乎其神的传闻中是不可亵渎的神女,在世家大族眼中则是最完美的嫡女典范,但在同一辈分的女子中却鲜少有乐于交好她的,或是嫉恨她的优秀,或是不屑她故作清高,或是本身就自卑胆怯,总归,柳暮瑟孤高冷傲的名头令人望而退步。
淑妃在这位新皇后进宫前便多方打探过,笃定柳暮瑟是那种有什么话都憋在心里,倔强清高不屑俗物的性子。
十日后就是皇上三十六岁的本命生辰,届时文武百官会携带家眷入宫赴宴,再加上姜国太子亲临,易国使臣送上贺礼,这场盛宴从几个月前就开始筹备,目前基本已经成型,却也是最关键忙碌的时刻,“临阵换将”可是大忌!
淑妃心想,柳暮瑟出嫁前除了才艺和美貌,没听说有其他特长,贸然接手这一大摊子难免不会手忙脚乱,何况这后宫里多的就是魑魅魍魉,趁乱使个绊子太容易了。
一旦出了纰漏,柳暮瑟这性子怕是会逞强扛下来……
淑妃微微勾起唇角,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她偏要给“新官”来个下马威!
“既然之前都是淑妃在操持,本宫也不好这时候抢功劳,这样吧,皇上您委派个总管接手,本宫让张麽麽每日去帮忙顺带学习学习,长长见识。”
出人意料地,看似孤傲的柳皇后十分坦然地把话说开了,还拉来皇上做挡箭牌,淑妃一时分不清她是太过耿直还是心机深沉。
一场风波于无形中湮灭,转眼到了十日后。
两国使臣在朝堂上拜会过鲁皇,近几日都安排在淮王府旁的临时驿馆内休息,寿宴当晚,姜国太子万俟青扬,易国使臣任博言均带着属下或家眷准时到场。
皇家盛宴自是喜庆中带着庄重的,大殿上,鲁国大臣们按着上朝时的排序分列两侧,鲁国民风相对开放,女眷陪着臣子一同入席,华服美饰、衣香鬓影,为肃穆的大殿增添了些许靓丽的风景。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众人皆起身行大礼,高呼“万岁、千岁”,礼毕,帝后二人并肩入座,照例开场致辞敬酒,一套流程下来,众人方才相继落座。
接下来是献贺礼的环节,亓官禅笑意温和地看向下方,时不时和皇后轻声耳语,一副夫妻恩爱的模样。
暮瑟倒也配合他,冷若冰霜的面容微微缓和,只显得端庄稳重,没有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柳老爷子抬眼望去欣慰地抚摸着胡须,他所求不多,这唯一的孙女过得好他才能放心。
淮王和后妃献上的都是中规中矩的珍宝摆件等物,等到两位使臣之时,姜国太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淮王亓官祥,以及他身后新晋的李侧妃。
自去年淮王府的侧妃丑闻传遍燕京后,再没人见过许氏,据说是被褫夺了侧妃之位,关在专门修建的佛堂里静心悔悟,只怕将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欧阳侧妃受到亲弟弟的连累,虽然保住了位份却失了宠爱,而这位李侧妃是淮王新宠,短短三个月便从无名无分的侍妾提拔为侧妃,全燕京都在传淮王被美色所迷,色令智昏了!
这位李侧妃也是个妙人儿,样貌昳丽身姿婀娜,偏偏性子冷淡,与柳皇后有几分相似,不得不令人猜测这皇室兄弟俩是不是都好冷美人这口?
万俟青扬略显放肆地打量着柳皇后和李侧妃,前者如天山雪莲,后者似凛冬寒梅,他暗自摇了摇头,鲁国皇室口味真奇特,地处南方所以不怕冷吗?
“本王这次为鲁皇准备了一份特殊的礼物,来人啊,将本王的礼物呈上来!好让陛下亲自品鉴一番~”
万俟青扬的语气十分轻佻,他看好戏般退到座位旁,只听一阵悠扬的琴声、鼓声配合着几名女子的和音缓缓响起,一队极具异域风情的舞娘穿着清凉的服饰、头戴面纱、赤着脚踏歌而来,她们边唱边跳:
“啊 沙里瓦
……
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
是那圆圆的明月 明月,
是那潺潺的山泉
……
我像那戴着露珠的花瓣 花瓣,
甜甜地把你把你依恋 依恋,
啊 沙呜沙呜 沙里瓦沙里瓦
……”*
尤其是正中央的女子,着装尤为大胆艳丽,她露出纤细白皙的腰肢与手臂,迎合着歌曲扭动旋转跳跃,舞姿曼妙,神采飞扬!
大殿上的男人们无不被这白花花的身子晃得头晕目眩,心醉神迷,再加上歌词热情奔放,不禁引人遐想,一时间,几乎所有男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名舞娘身上,只见她迈着轻快妖娆的步伐一点点靠近大殿上方,勾人灵动的双眸紧紧盯着皇上,口中唱出最后一句表白的歌词:
“我愿用那充满着纯情的心愿,深深的把你、把你爱怜,爱怜~”
比起色迷心窍的男人们,此时大殿上最清醒就数夫人小姐和妃嫔们了,她们见舞娘如此放肆地勾引皇上,第一时间便朝皇后看去,却见那位从容淡定的不似凡人,心下又是佩服又是怜悯。
然而,神色自若的暮瑟心中同样翻起了滔天巨浪,满脑子都是问号,因为眼前这位明目张胆勾搭皇上的正是女主路小柒!
她娘的居然唱的还是《西游记》里的《天竺少女》!
女主厚颜无耻地剽窃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暮瑟惊讶的是女主就算和男主闹掰了,也不应该来勾搭亓官禅啊?这位可是男三戏份炮灰命!
暮瑟下意识看向殿下方的万俟青扬,他不是深爱女主到心甘情愿为她放下统一大业,与鲁国修好,默默守护她吗?
难不成女主没了神医和杀手的辅助,连魅力值都下降了?
正发着呆,暮瑟突然感应到一股强烈的视线盯住了她,她抬眼回望,原来路小柒已如愿地匍匐在鲁皇的膝头,朝她睇来挑衅的一瞥。
暮瑟可不惯着她,故作疑惑道:“这位舞娘倒是长得与本宫一位旧识颇为相似,淮王爷,您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