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找你说过话?什么时候?”
“我们结婚那天,喝完喜酒你大姐找到我,说你虽然心有所属但肯定会照顾好一家老小,希望我不要介意你之前的事……”陆冉之自嘲一笑,坦诚道:“要不是听过你姐的‘事迹’,我还真有可能信了。”
再没有比“心有所属”四个字更让他膈应的了。
穆瑟若有所思,难道上辈子陆冉之是因为信了大姐的话,心里膈应才提前归队?而这一世由于大姐‘骗亲妹妹去做后妈’闹得村子里人尽皆知,撒谎精的话自然没人信。
她越来越好奇那个前妻了,陆冉之这一看就是受过情伤的后遗症啊!有点想笑怎么办?
穆瑟轻咳了一声,忽而严肃道:“陆同志,关于这件事我要批评你,无论说这话的人是谁,你最先应该做的是找当事人求证,而不是偏听偏信!
“按你话的意思,如果换个人传这种不实谣言,你不仅会相信还完全不给我解释的机会,然后你打算怎么办?和我冷战还是提前离家?你作为团长的洞察力和判断力呢?”
其实穆瑟更想怼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考虑到会撕开男人的陈年伤疤,而他们还没到交浅言深的地步,只表达一下自己的失望之情。
陆冉之闻言慌了,他心虚地想自己真有可能因为太膈应逃回部队,把小媳妇一个人扔家里,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略有些大男子主义的团长大人第一次轻声细语地讨好道:
“对不起瑟瑟,是我的错!这……我这是老毛病犯了,我保证以后绝不犯同样的错误,有疑问一定先和你沟通,别生气了好不好?”
穆瑟心想,若是陆冉之没有牺牲,和原主至少能成为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吧,他们都是努力生活、懂得反思的好人。
想到此,她心软下来嘴上却不满道:“那不行,犯错误不能只是口头道歉,还需要接受惩罚才能牢记教训。”
“你说怎么惩罚吧,拔军姿、深蹲还是负重跑?”
“噗~”穆瑟忍不住笑出声,复又板起脸道:“你这是思想错误,不应体罚。这样,从现在开始到离开穆家,除了自我介绍你每次说话不能超过5个字,不是喜欢憋着不说嘛,你就好好憋着吧~”
这算什么惩罚?
陆冉之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的小妻子,也就是她才想得出如此古灵精怪的惩罚!
团长大人突然有种自己在养闺女的错觉,但谁让他理亏呢,陆冉之宠溺道:“好好,夫人说了算!”
穆瑟像是天真少女般得逞地笑了,心想:沉默寡言的团长才更有震慑力。
说话间,二人已在青阳路自行车厂员工楼下停了车。
陆冉之两手拎满了礼品跟着穆瑟爬楼,恰逢过年,员工楼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见四楼穆家的二女儿领着一个男青年回来,顿时热情地打招呼。
“老穆,你家二女儿带着女婿回门咯!”
穆父朝同事兼邻居假笑了一下,冷淡地对门口亭亭玉立的二丫道:“来了。”倒是穆母从门后探出头来,笑容灿烂道:“二妹回来啦,快进来快进来!”
穆瑟挑了下眉,这是打算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双方在门口逗留了一会儿,让邻里认识下新女婿这才关上门说自家话。
穆家分配到的房子约有45平米,同样两室一厅,但没有院子朝向也不太好,还住着一家五口,整体就显得拥挤而闭塞;后来两姐妹下乡插队,小弟直接占了姐妹俩的屋子,一家三口住倒是刚好。
穆琴沐瑟之前回家都没地儿睡,小弟一人舒服惯了才不愿挪窝,她俩只能把原来小弟的床找出来搭在客厅睡。
此时,客厅被收拾出来待客,六个人或坐或站地围在一起。
穆母客气地给女婿倒水,穆父耷拉着脸端家长派头,穆琴惊讶后嫉妒地瞪着二妹,凭什么轮到她这男人就陪着回门?
作为家中核心的穆笙好奇又兴奋地瞅着陆冉之,“喂姐夫,你真是团长?我能去你们团吗?当个小排长什么的也行啊!说出去多有面子,可比什么工人威风多了!”
穆母眼睛一亮,“是啊,我们穆笙今年16,上过高中呢!去你们那里当个小领导还是可以的吧,听说当兵的待遇很好呢!”
这屁股还没坐热就求人办事?这也不是求人的态度啊。
陆冉之沉默地瞥了眼媳妇,就见她微微蹙眉,像是十分担忧道:“这当兵的很危险呢,冉之他们团在前线,哪怕是干后勤的也要有随时上战场的准备,小弟这……”
“哎呦!那可不行!”穆母从美梦中清醒过来,“瞧我这脑子,忘了西南边还打仗呢!阿笙可是我们穆家的独子,可不能有闪失!”
一听要打仗,穆笙立马怂了,他故作不屑地哼了一声,嘟囔着“不去就不去”转身回自己屋里去了。
客人才来没说两句话,主人家的当面摔门躲屋里,穆家父母还一副‘不要和小孩子计较’的溺爱态度,谁也不好说什么。
剩下五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眼见着快没话聊了,新女婿还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回应冷淡。
穆母暗自着急,这女婿不怎么好说话的样子,事能不能成啊?
她拼命给老伴递眼色,穆父板着张脸心下却没底,但这人好面子绝不在小辈面前认怂。
最后还是站在一旁的穆琴沉不住气,抢先道:“二妹啊,我知道你心里怪我,可陆团长这条件你亲眼看到了,现在明白姐的苦心了吧!姐是真的为你好,你以后就好好和陆团长过日子,有你享福的时候……”
她长叹一声,“可就算你心里不满,也不能把钱全拿走了!爸妈昨儿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二妹你从小那么听话,怎么一嫁人就掉钱眼里了?
“小弟年后就要进工厂,刚工作哪儿哪儿都要花钱,爸再过几年就要退休了,我一个人在乡下缺衣少食的,你把钱都拿走了,我们这一大家子怎么活啊!
“妹夫,二妹她应该不是有意的,你劝劝她,缺钱好歹也给我们留点啊!”
穆母立马接声道:“是啊,这……唉,也不怕女婿你笑话,二丫偷偷拿家里钱肯定是想在婆家过得更好,这心是好的,我们做父母的也理解,但1000多块是我们家仅有的储蓄了,二丫你不能都拿走啊!”
穆父为难地摇摇头,‘妥协’道:“算了,父母的钱早晚是要分出去的,二丫你留三分之一,剩下的分给你姐姐和弟弟吧,这事以后咱们就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