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大姐啊……以后远着点。”
管老犹豫再三,还是冒着得罪人的风险提醒道,“做事也太不地道了。”
穆瑟等的就是这句话,原主不清楚为什么大姐会在她守寡后还要害她,暮瑟通过剧情和记忆大致梳理出了真相:
小说剧情中,管仲淮确实很感激女主,但也没忘记最初帮助过他的穆瑟,在听闻这孩子新婚一年就守寡后曾让孙子想办法私下去帮帮忙,结果孙子带回来穆瑟与人‘私奔’的消息,甚是唏嘘。
穆瑟仿佛不愿相信家姐会坑自己,辩解道:“我听大姐的意思这门婚事本来是她的,也许她是觉得我更适合这门婚事?”
管老恨铁不成钢地戳向少女的额头,“你这孩子,总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这要真是你大姐不要的婚事,其中怕更有蹊跷,否则何必遮遮掩掩地等结婚报告和政审都过了才告诉你?回去仔细打听一下,别傻乎乎地被人骗了!”
穆瑟嗫喏半晌,才道:“……好吧,我听您的。”
“大姐还和我打听过这儿,说可是等我回城了会帮我照顾您,这总是件好事!”说着少女的双眼又亮起来,“您有事儿可以托她给我寄信,咱们爷俩也不会断了联系。”
管老闻言心下疑虑更甚,这穆家大姐可不像是个助人为乐的,难道她是想借此抓住瑟瑟与‘臭老九’之间联络的把柄?
无论对方有什么目的,等人来了先试探一番再说。
二人各怀心思,倒也冲淡了离别的不舍。
翌日天蒙蒙亮,穆瑟在生物钟的惯性下睁开了双眼,她蒙上被子闷头打了个滚,方才不甘不愿地穿衣起床。
今早穆母会打电话到大队,穆瑟也没乱跑,把原主剩下的一些粮食、生活用品、地方票等分给几个平日里交好的村民和知青,做个简单的告别,顺带推辞了大家伙的送别礼。
她这不是想着新婚用品都得买新的,何必大包小包地带回去便宜穆家人?
“穆瑟同志,你家里来电话了!”
“唉!来了来了,谢谢队长。”
穆瑟笑着接过话筒,就听对面尖细的女声劈头盖脸地先是一顿骂,然后又命令她赶紧回城结婚,晚了就要错过这么好的人家了!
“妈,您怎么能这样?”
穆瑟好不容易找到说话的机会,她语气责怪道:“这么好的婚事当然要给大姐了,不然人家会说我不懂事,姐姐还没嫁人我就抢着先嫁,妈,您这样太伤大姐的心了!”
“呸!我不想让你姐嫁过去?还不是她自个儿死活不愿意,也不知中了什么邪,非得……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你赶紧给我回来!”
穆母的大嗓门透过话筒传遍了整间办公室,大队长几人尴尬又同情地望向穆瑟,却听她松了口气道:“原来是姐姐不愿意啊,我说她干嘛偷偷给我打结婚报告呢!”
话出口穆瑟像是才想起屋里还有其他人,她不好意思地捂着话筒对他们笑笑,大队长知趣地招呼几人出去溜达,顺便也讨论一下穆琴同志的行为是否违规。
穆瑟一见他们走远,语气不由淡了几分,“妈,我听说不经当事人同意是不能打结婚报告的,您猜大姐是怎么办到的?”
“我还听说,你们这种行为叫骗婚,还是欺骗军婚,万一再有人举报你们盲婚哑嫁有封建残余思想,到时候闹到你和爸的单位……”
“我没想干什么,只是您看你们把我卖了个好价钱,怎么也得分些出来吧,不然你让我如何在婆家撑门面?”
“还有,我这回了城总不能在娘家白吃白喝吧?我本来就有资格进厂,小弟最早也要年后才能进去,我现在回城可不赶巧了吗?”
“妈,您好好考虑考虑我说的两点,要是考虑好了呢,我们皆大欢喜;要是没考虑好呢……呵,我们就去您单位再考虑!”
这回,轮到穆瑟噼里啪啦一顿威胁利诱,然后在对方谩骂声响起时果断挂上电话。
穆瑟深吸一口气,再推开房门时脸上已挂满了泪水,办公室几人正在屋外聊天,见状立刻围了上来,“怎么了穆同志?”
“没、没事。”
少女轻轻摇了摇头,“我、我……”像是再也承受不住悲伤,她扑到就近一位女同志的身上呜咽道:
“我以为姐姐只是有心上人才不愿意回城,没想到对方、对方离过婚还有两个孩子,我不是嫌弃对方,毕竟那是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是我们的英雄!可、可我才17岁,真的不懂怎么当后妈啊!呜呜呜……”
被倾诉的女同志顿时明了,她义愤填膺道:“穆琴同志也太过分了!哪有她这样隐瞒重要信息骗你回去嫁人的!”
周围人好一番安慰,穆瑟方才收起眼泪,露出坚强而勇敢的微笑,“谢谢大家,我会努力做好一名军嫂的!”
这一刻,穆瑟整个人都仿佛闪耀着洁白的‘圣光’,引人怜惜又心生钦佩。
***
两天后,穆瑟拎着轻便的行李箱下了火车。
这趟恰好赶上春运,车厢里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她不愿回想十几个小时是怎么过来的,只能庆幸自己没有带着大包小包挤火车。
穆瑟循着记忆往家赶,斗志昂扬得不像是回家而是要去打一场硬仗!
她暗自琢磨着是先抽掉穆家人‘半管血’,还是让他们缓口气再抽?
“嘟嘟——”
“这位同志,请问青阳路怎么走?”
穆瑟正想得入神,猛地被身后的车喇叭声惊醒,她急忙转身,看到的竟是一辆绿皮吉普,再往车上看,开车问路的是一位身着深灰色军装的青年男子,浓眉大眼、满身正气。
这年头开车的可不多,多半都是公家的,穆瑟垂下眼帘指了个方向,简要描述着路径,“……要是有没记住的,路上您可以再问别人。”
“咳,那个,同志你去哪个方向?要是方便的话我可以载你一程。”
穆瑟瞥见青年男子通红的耳根,不由暗自挑眉,她再次打量起吉普车和搭讪的男人,车牌是本地的,男人眼神清正,有些不好意思又隐含期待,可惜当下的制服都是统一模板,没有帽徽肩章可以判断军衔大小。
她隐约有了些猜测,婉拒道:“不用了,那边有公交直达我家,解放军同志您慢走。”
青年男子见她拎的东西不多,便也没有纠缠,道了谢后驾车离开。
男子一路龟速般地开进大院,吉普车的主人迎了上来,探头探脑地问:“怎么样怎么样?接到了没有,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陆冉之随手把钥匙抛给汪晋安,“就你话多。”
“嘿!老子借你车还不能问两句?”汪晋安满脸好奇地追上发小,“难得见你肯主动讨好女人,看来很满意这个新媳妇儿啊!”
陆冉之懒得搭理这个话唠,脑海里反复回想着少女轻盈转身的姿态,以及那双过于深邃的眼眸,这小媳妇好像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