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呢小月？”

甘樽月猛地回过神，看着面前目光疑惑的图黎，她突然生出一种被窥见内心想法的恐惧感。

她快速摇头，语气下意识强硬：“没事，我没事。”

图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把卷子往沙发上一放，献宝一样地递来一支笔。

甘樽月压下内心的悸动，接过图黎递来的笔，拿起卷子仔细检查了起来。

图黎在学习中有些偏科，女高的文理科在高二下才会分班。她的理科有些薄弱，但基础很牢，和她讲过的题目只用一遍她就能听懂，甚至同一题型的题目都会迎刃而解。

如甘樽月所料，图黎这次写了的题目全部正确，而她空下来的题目难度偏高，她虽然尝试着写了一部分，但都卡在中间的位置。

甘樽月思索片刻，拿着卷子靠近图黎，在草稿纸上画出草稿图，一边写着步骤一边引领着图黎，开拓她的思维。

空出来的题目都是同一题型，甘樽月讲完这一道题目后，图黎理解得很快，接过笔尝试着写出答案。

偌大的休息室只剩下笔尖摩擦纸面的声音。图黎的卷子是照片自印，刚开始拍摄那段时间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作业什么的自然也被免除。

但图黎却不愿这样，她要甘樽月把空白卷子拍给她，自己可以打印下来。

照片打印下来的卷子字迹很小很模糊，甚至连写题的空位都没有，图黎就在草稿纸上写着答案。

甘樽月突然问：“图黎，你有想好要考哪所学校吗？”

图黎脱口而出：“你猜一猜？”

甘樽月：“艺术类大学？比如中戏 ，上戏吗？”

图黎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我要考什么学校，但你说的学校里有我想学的专业，我想去导演系。”

甘樽月点头，导演系没有文理科要求，图黎高二下的分班应该不会太纠结，选自己擅长的会轻松很多。

图黎停笔，抬起头看着甘樽月，眼神带着探究。

甘樽月被她的目光看得一愣，说：“怎么了？”

图黎的脸忽然凑近过来，盯着甘樽月：“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甘樽月：“啊？”

图黎捏着笔，笔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戳在脸上：“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很多人都说我应该去表演系，因为内娱不需要偶像。”

甘樽月说：“不惊讶，你之前发布的MV，上面有标注拍摄指导是你，还有微博上发布的拍摄花絮，虽然很短，但能看出来你在和摄影师交流。”

图黎眼睛瞬间睁大，说：“这，这你都发现了？”

甘樽月笑笑：“所以你的梦想是成为一个导演吗？”

图黎低头浅笑：“算不上梦想，只是对拍东西有些兴趣，公司想让我以后转型做演员，可惜我对演戏不感兴趣。”

图黎说着，双手捧住脸，看起来很苦恼，在甘樽月即将开口安慰她时，图黎双手放下，大笑：“不过我现在还年轻，担心这个有点太早了。”

甘樽月被她逗笑了，还是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甘樽月的话，余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图黎，衣服送过来了。我进来咯？”

“好的，你进来吧。”图黎低头对甘樽月说神秘地说，“要一直看着我哦。”

一大群人从门口涌了进来，其中几人推来一排滑动衣架。

图黎起身走了过去。

甘樽月坐在沙发上，望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图黎。服装师拿着一件黑色礼裙，图黎在衣架中挑选出一条希腊风格的长裙，和服装师交流了自己的想法。

经纪人在一旁旁听，片刻，服装师点点头，把黑色礼服送了回去。

图黎拿着她选的礼服回头走进试衣间，经过甘樽月身边时，冲她咧嘴一笑。

在图黎换衣服的时候，甘樽月把桌面收拾起来，拿起那本写满了的草稿本时，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图黎已经把答案写出来了，不是顺着甘樽月的思路来，而是依靠自己的想法，写出了一个更加清晰简洁的过程。

甘樽月扬了扬嘴角。

真棒啊图黎。

帘子掀开的声音让她下意识抬起头，入目素白长裙，雅而不俗，仅此一眼，便让甘樽月再也移不开。

服装师迎着图黎走来，手里拿着刚刚翻找出来的配饰，包括项链、腰链、臂环等金银色饰品，一一往图黎身上戴。

当全装已成时，图黎像是从传世油画中走出来的维纳斯，惊艳十足。

服装师非常满意地打了个响指。图黎补完妆后就赶去拍摄，即将出门时，她折返回来，朝甘樽月招手：“小月，你也来。”

阴森可怖的教堂之中，四周遍布残缺的雕像，一抹亮白在黑暗中缓步而来，少女好奇地在那些雕像中穿梭，偶尔伸出手触碰。

伴随着夜色越来越黑，冷调的环境象征着危机即将到来，而少女却停在一尊高大雕像之前，目光带着探究与审视。

伴奏已到来三个重音，画面开始抖动，镜头在少女背后疾速驶来，最后一个重音落下的瞬间，少女转过身。

“OK！完美！”

播放的伴奏骤停，寂静的场内发出声声赞叹，图黎走到摄影师边，重看拍下来的视频。

她点了点头，指着四周布置好的场景不知道说了什么，摄影师比了一个OK。

余满双手抱臂，脸上挂着自豪的笑：“图黎很优秀，对吧？”

甘樽月没有否认：“这个MV讲的是一个什么故事？”

余满：“大致意思是，魔法少女拯救世界吧？那些雕像破坏世界，那尊最大的是BOSS，图黎到时候还要来一段打戏。”

甘樽月看着穿梭在场内的纯白身影，点了点头：“很优秀。”

图黎从摄影师手上接过了摄像头，似乎在调整着机位，忽地，甘樽月看见图黎手上的摄像头对准了自己，她挥了挥手。

甘樽月笑吟吟地看向镜头。

图黎的脸从镜头后露了出来，她夸张地张大嘴巴动了动，甘樽月看出来她想说什么，闻言歪了歪头，眼中带着笑意。

她在说，等我入镜头。

余满在一旁无奈地摇了摇头：“真的是，又玩了起来了。算了，随你们玩吧。”

说着，她装作很头疼的样子离开。图黎则是定住摄像机，小跑到甘樽月身边，搂住她的胳膊亲昵地靠在她的身上。

摆弄完其他机位的摄影师走了过来，路过图黎放好的摄像师时，下意识看了一眼屏幕，顿时眼前一亮。

他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一眼图黎，驻足欣赏片刻她独特的画面构图。

一天的时间，甘樽月知道了图黎的生活，虽然忙碌但也能看出来她是很开心的。

一天能拍下来的画面不算多，而从周围人时不时惊叹的声音，以及导演和经纪人毫不吝啬的夸奖来看，今天的图黎似乎是超常发挥。

按照原来的约定，甘樽月本来是只能待一上午，一点就必须离开。图黎在时间到来之前，频频看向经纪人，她没有主动提甘樽月要离开的事情。

余满那时在吃饭，被图黎时不时瞥来的目光，盯得一阵恶寒。

最后也是看在图黎今天超常发挥的事情上，才默许甘樽月可以晚一点离开。

图黎很开心，把自己一上午拍下来的视频给甘樽月欣赏。

平心而论，图黎拍得很好，很有电影感。

图黎：“今天晚上我把视频发你。”

她反复回看着视频，嘴角扬起的弧度就没有下去过，让甘樽月也被她的笑意感染。

傍晚收工时，图黎送甘樽月下楼。在甘樽月利落转身之际，图黎抓住她的衣角，有些犹豫说：“小月，你明天有时间吗？”

甘樽月已经能猜得七七八八，但不知为何，她不想一直让图黎主动：“明天要来我家吗？”

图黎面色一愣。

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时，甘樽月内心微慌，她憋出两个字来：“……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