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碟子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菜肴,成了一座颤巍巍的小山,林薇棠还在不断往里添。
似乎一夜之间,她干涸多年的母爱就突然复苏了,汹涌澎湃,一个浪头接着一个浪头打过来,打得乔唯都想高呼“help”。
“等一下,妈妈,您给我夹这么菜,都不先问问我喜欢吃什么吗?万一我不喜欢您夹的东西呢?”
乔唯左手虚虚悬在碟子上,挡住林薇棠的夹菜攻击。
可惜她手掌太小,林薇棠见缝插针,硬塞了一块排骨进去。
“啊?还有你不喜欢吃的东西吗?”林薇棠一直闷不吭声,这会儿才说了开饭后的第一句话。
她的语气太过惊讶,好像乔唯就是个啥都不挑的饭桶似的。
乔唯:别太扎心。
她哼哼两声:“行吧。”
不得不承认,只要不是猎奇食材,她确实没什么不爱吃的东西。
林寒月朝林薇棠猛使眼色,乔唯只当没看见,闷头干饭。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林薇棠别别扭扭的声音响起:“我送你的那些东西,有没有哪个是不喜欢的?”
乔唯呵呵一笑:“还有我不喜欢的东西吗?”
她的本意是回呛饭桶评价,却不想听她这么一说,林薇棠表情更垮了,看她像看小白菜,随即怒色一闪:“我就知道你在乔家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乔家欺人太甚!你马上改姓林,我跟你外公外婆说,你以后就回林家,我要跟乔继恩离婚——”
乔唯还没反应,林寒月就差点喷饭。
她这老妈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性子,永远任性,永远天真,永远想一出是一出。
离婚那是不用想,但改姓这个事倒是可以琢磨琢磨,说不定有操作空间。
乔唯左看是一双喷火的眼睛,右看是一双冒绿光的眼睛,于是低头扒饭,当没听见。
她可不是小孩子,听两句好话就热泪盈眶。
向来都是她给别人画饼,今天还被人画了一回饼,这画饼技术不行,一看就不是个有实际操作可能的饼,这也不是个有诱惑力的饼。
乔唯一边扒饭,一边分神心想,林唯?好像也行,还挺好听的。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乔唯才回到乔家。
没想到一进客厅,就碰到个好久没见的人。
“唯唯!想死我啦!”乔临溪的小麦色皮肤又深了两个度,笑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在灯光下险些闪了乔唯的眼睛。
“临溪姐姐你回来啦!”乔唯语气惊喜。
唯唯后援会四大护法之一久别再临,乔唯充分展示营业精神。
乔临溪一把将她抱起来,蹭啊蹭,嘻嘻笑道:“我昨天就回来了,给你带了礼物。”
说着抱着她坐到沙发上,示意她打开盒子。
乔唯忍辱负重,任人蹭蹭贴贴,为的就是这一刻,闻言三下五除二拆了彩带,揭开了盖子。
造型时髦的拟人毛绒兔子,眼睛是绿宝石,项链是真钻石,挎的小包包是某大牌包包定制。
“喜欢吧?我看这个兔子还挺受欢迎,托了人才买到的。”乔临溪一边拨弄乔唯的小辫子,一边有些得意地说道。
“喜欢,谢谢临溪姐姐!”
乔唯拿起来捏了几下,戳了戳兔子的眼珠子,提溜了两下项链,心说还是个贵妇兔。
不错,很符合她的品位。
乔临溪得到正面反馈,却并没有像之前那样,高兴得眉飞色舞,而是有点忧虑似的,看着乔唯,欲言又止。
乔唯一惊,难道她的演技变差了?连大大咧咧的乔临溪都能看出她的不对劲?
“唯唯,我听说你给我爸和爷爷奶奶调解了一下,”乔临溪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咳,你能不能抽空,也给我调解调解?”
乔唯:原来是求助case啊,那没事了。
她这金牌调解员已经声名在外了吗?
乔唯正襟危坐,迅速进入工作状态:“是关于什么的呢?”
她有预感,可能她即将成为掌握乔氏庄园八卦秘密最多的人。
听她这么问,乔临溪却支吾起来,仿佛难以启齿。
乔唯一见,心里有谱了,亲情不睦,爱情破裂,友情危机,三选一,必有一样。
“唉,我这是病急乱投医了,你还是个小朋友,再聪明,也不可能懂这些。”乔临溪踌躇半晌,遗憾叹气。
哎呀,居然看不起她的专业能力?
乔唯点头:“好吧,我能力不足,帮不上你,临溪姐姐,你加油。”
乔临溪:……
“内个,我想了一下,还是觉得只有唯唯你能帮我了,咱们家里就你最聪明,”她一记彩虹屁拍上来,光速打脸,“是工作上的事,说来话长,今天太晚了,后天放学回来你有时间吗?”
乔唯胸膛一挺,啪啪拍了两下:“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见她把小胸膛拍得哐哐作响,乔临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心头烦闷也散了不少:“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等送走乔临溪,乔唯上楼去了书房,打开电脑,调出文档:《家人观察报告》
这是她的幼儿园毕业作品。
原本乔唯打算写《多肉养殖报告》,但是多肉需要打补光灯,观察色泽变化,太麻烦了,弃之。
她又想写《狗狗驯养报告》,可是一去狗舍,她就被狗群团团围住,陪遛陪玩儿,沦为狗の仆人,再弃之。
最后退而求其次,选择写《家人观察报告》,由于知悉原著剧情,不用花心思揣摩就能知晓人物性格。
而且自从穿进来,她就跟他们打交道,了解得更加深入,不需要特地每天观察。
乔临溪在原著中着墨不多,和她相处的时间也很少,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观察观察。
乔唯噼里啪啦打上几行字,又叹了口气,不来真的不行,班上的同学太卷了,还有观察小行星运动轨迹的。
毕业作品幼儿园关系到优秀毕业生代表的选拔,竞争相当激烈啊。
字打到一半,乔唯手指动作却渐渐慢了下来,最终双手停在了键盘上。
原著,穿进来。
她刚刚下意识用了这两个词。
乔唯反复问自己,都能接受穿书这种灵异事件了,却接受不了精神分裂这样真实存在的情况吗?
答案是,不能。
她宁愿是穿书,不然已经家庭不幸了,连精分都只能分裂出一个同样家庭不幸的人格,那她也太惨了点。
没错,就是穿书。
乔唯重重点头,说服了自己,手指却有它们自己的意识,“最有名的精神病医生专家”,搜索,跳出一堆搜索结果,一个个点进去看。
乔唯:……我只是好奇,没别的意思。
这天乔唯放学回家,刚写完作业吃完饭,乔临溪就如约而至,并提出建议:“我们去花园吧,吹吹风。”
吹风?想象了一下外头裹着热意的热风,再感受一下室内冰冰凉爽歪歪的冷气,乔唯微笑拒绝。
有空调不吹,跑到外面挨热,这不是二傻子吗?
但是乔临溪一向洋溢着自信的脸垮了下去,肩膀微缩,垂头丧气,小声嘟囔:“光线太亮了,我不好意思说。”
张扬自信的向日葵成了霜打的茄子。
事情不小啊,乔唯来兴致了,学习辛苦,“身世之谜”搞得她心浮气躁,急需八卦补充能量。
于是乔唯暂时选择当个二傻子。
在花园的亭子里坐了二十分钟,乔唯第八次将被风吹到嘴里的头发扯出来,瞟一眼呼啦啦转动的大风扇,心想也不是很傻。
“……事情就是这样,唯唯,你说我哪里做错了?”乔临溪这会儿完全不像先前蔫耷耷的了,一扫颓气,气势十足。
乔唯纳闷,真诚发问:“临溪姐姐,你为什么放着柏油马路不走,非要走泥巴小路呢?”
“……我一出生就在罗马,也无所谓走柏油马路还是泥巴小路了吧。”乔临溪沉默片刻才回答。
乔唯: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她听说过不少有理想有抱负的富二代,放着偌大的家业不要,跟家里闹翻,非要自己去创业的故事。
对此她的评价是:还是缺少了社会毒打。
没想到今天就见着活的了。
但乔临溪这个版本还有点不一样,她自己去外面找了个工作。
工资三千八,不包吃住,没有五险一金,福利:弹性工作,扁平化管理,同事都是年轻人,每周一次蜜雪冰冰下午茶。
这可是在a市,全国最繁华紧经济最好的地方。
就这么一个正常人看了都要吸氧的工作,乔临溪瞒着家里提前回来上了几天班,干得很开心。
月入三千八,每天笑哈哈。
大资本家的小姐自愿被小资本家剥削?!
而她是什么学历?op3的那种。
乔唯:懂了,这是想端着金饭碗要饭。
“临溪姐姐,我采访你一下,”乔唯语气诚恳,“这三千八的班你就非上不可吗?它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别说是因为你喜欢喝六块钱一杯的蜜雪冰冰。”
说起这个,乔临溪来劲了:“凡事不能光看表面,要以发展的眼光看待现在的事物。没错,我们公司现在是才刚起步,但是大家都很有激情,很努力,工作氛围很好,就像家人一样。”
“尤其是我们老板,有才华又肯吃苦,对员工没架子,跟朋友差不多。我相信,这样的公司一定会有未来,莫欺少年穷!”
说完还扬起拳头,在空气中挥了两拳。
乔唯呆呆地望着乔临溪,好傻,好中二,就是这个动作怎么这么眼熟呢?她是不是经常做这个动作?
她急忙甩甩脑袋,试图甩掉这个可怕的想法。
“你们老板是男的女的,多大年纪?是单身吗?结婚了有娃吗?长得怎么样?”
乔唯一叠声地问,把乔临溪都问呆了。
半晌她哈哈大笑:“唯唯你怎么跟我妈的反应一样啊?放心吧,我不会像三婶以前一样,非得找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凤凰男——”
笑声戛然而止,她猛地捂住嘴,眼神游移。
乔唯扬眉,她听到了什么?凤凰男?这三个字里乔继恩最多只占了最后一个字吧。
想了两秒恍然大悟了,这说的应该是林薇棠的前夫。
“我爸爸是凤凰男吗?”乔唯眨巴着眼睛问。
“哎呀不是啦,”乔临溪慌张摆手,“我胡说的,三叔不是才凤凰男!”
乔唯哦了一声:“那我要有新爸爸了?我去问奶奶——”
说着就要跳下椅子,被乔临溪一把抓住,她汗都快出来了:“小祖宗,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哎呀我大概跟你说说吧,别跟别人说是我说的啊。”
接下来乔临溪言简意赅地说了一下传说中的凤凰男。
听得乔唯眉毛都快飞出去了,原来林薇棠大小姐年轻的时候比现在更猛啊,不顾家里反对,大闹数次,最后以死相逼,成功和凤凰男真爱结婚。
当然了,没持续几年就婚姻破裂了。
乔唯突然想到乔继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俩人简直是绝配,人生经历和性格特征都这么像,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就像照镜子。
同时乔唯总算是知道林寒月的恋爱脑是怎么来的,遗传的。
“反正你别想歪了啊,我是挺佩服我老板,他呢,比我大个几岁,长得也还行,但我是不可能喜欢他的,对他只有同甘共苦兄弟情。”
乔临溪像是怕她抓住林薇棠前夫这事儿不放似的,紧急把话题拉回了正轨:“先不说我目前没有谈恋爱结婚的想法,就算有,我也绝对不会扶贫的。”
说罢还语重心长教育乔唯:“唯唯,你以后长大了交男朋友,也不能找比咱们家差的,知道吧?不然很惨的,吃不了山珍海味,只能上山挖野菜吃,你想吃野菜吗?”
嚯,还恐吓她。
乔唯装作被吓到,狂摇脑袋:“不吃不吃,我不吃野菜!”
乔临溪欣慰地笑了,摸摸她的头,以示满意。
这话倒让乔唯有点搞不懂了,乔临溪在情感婚姻上看得这么明白,知道不能扶贫,那她工作怎么还扶贫呢?
乔唯正想问问,忽地灵光一闪:“临溪姐姐,大伯母不是被你找了个不好的工作气哭的,是以为你为了个男的自甘堕落去扶贫才被气哭的吧?”
她这神来一笔,据说把她妈这个优雅贵妇都给气得嚎啕大哭。
乔临溪的笑容凝固,自甘堕落,扶贫……她怎么忘了她这小堂妹是个小天才,不仅听得懂某些词,还会举一反三,活学活用。
最尴尬的是,她刚才特意掐了一截的事实竟被小孩儿给猜出来了。
乔临溪:新脑子就是好用哈。
“这个,内个,就是个误会,我妈非不信,”她语气无奈,“还说我要是离开这个小作坊,进集团上班,她就信我。”
乔唯心念一动,能让大伯母这么如临大敌,那老板到底有多帅啊?
她向乔临溪提出了这个疑问。
乔临溪很大方地把员工团建大合照找出来给她看:“喏,中间这个,也就还行吧。”
想象中能和颜值温仲年pk的形象碎成粉,乔唯默默地想,不能以貌取人,说不定人家是拖拉机的外表,法拉利的内在呢?
“那大伯母为什么这么担心你看上你老板了?”乔唯茫然。
“哦,这个啊,害,还不是我妈杞人忧天,怕我遗传到了咱们老乔家的大情种基因吗?”乔临溪嘻嘻地笑,见乔唯有些迷茫,立马反应过来了,轻轻打了一下嘴,生硬地转了话题:“我只能靠你了,唯唯,我妈那儿我真说不通。”
三太子乔继恩那点事儿,乔唯早从佣人们私下闲聊中知道了。
大情种,确实。
她接了乔临溪的话头,摊了摊手:“那你就进集团上班嘛,自己家的产业,就算996心里都是甜的。”
乔临溪被这话逗笑,然后坚定否决:“不,我不想在家里上班,想去外面看看。”
“我采访你一下,等我以后长大了找工作好避开。你说你图什么啊?图它工资低?图它福利差?”
“我什么也不图,就图一个氛围,虽然只上了几天班,但我知道,这就是我想去的公司,氛围轻松自在,同事不仅仅是同事,还是朋友!”
说完小声咕哝了一句“和人多的大公司完全不一样”。
想和同事做朋友?看来孩子挨的毒打还是太少了,长了一张聪明脸,咋这么单纯呢?乔唯摇头。
放着家里的金饭碗不端,跑去端人家豁了口的破碗,带资上班,精准扶贫,这个家里真的就没有一个脑回路正常的人吗?
“你不怕吃苦吗?就三千八的工资,能干什么?”
“工资?我又不靠工资吃饭,我有钱。”乔临溪理所当然地说道。
她的表情仿佛在说:这年头,谁还靠工资吃饭啊?
乔唯深吸一口气,再次摊手,表示爱莫能助:“临溪姐姐,这个情况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还在上幼儿园,不了解你们大人工作的事。我还要学习,我先回去了。”
乔唯:这个情况,还是喝点中药调理一下比较快。
“唯大师谦虚了不是?你连老爷子老太太都能说哭,也能说动我爸一把年纪了装小年轻哄人,”乔临溪按住她不让走,“说服我妈还不是手到擒来?”
果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老爷子老太太乔承业抱头痛哭的事恐怕连狗都知道了,乔唯凛然,以后务必更加谨言慎行!
“我没办法昧着良心劝大伯母同意你去倒贴打工,好孩子不说谎,”乔唯振振有词,“临溪姐姐,你这是在为难我,是想让我变成坏孩子吗?”
好大一顶帽子!
乔临溪被这顶咚的一声扣在脑袋上的大帽砸晕了,一愣神就手一松,乔唯趁机挣脱,飞奔而去。
“站住!”乔临溪紧接着追了上来。
她逃,她追,她插翅难飞。
在乔唯肩膀被人抓住的那一刻,她撞到了一个人。
“哎哟,你们姐妹俩玩什么呢?”老太太险些被撞了个趔趄,身边的佣人急忙扶住,吓得脸都白了。
不等二人回答,老太太就微微弯腰,对着乔唯说道:“唯唯,明天是周六,我想去商场逛逛,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乔唯:纳尼?逛商场?好熟悉的路数,好像是林那个寒月。
乔临溪比她反应更快,直接替她拒绝:“不行哦奶奶,唯唯明天的行程已经有安排了,您想约唯唯,得拿号排队,是吧唯唯?”
老太太愕然,哭笑不得:“是这样吗,唯唯?”
闻言,乔唯也不说话,把手伸进背带裤前的大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了手机,肃着小脸查看了一番,郑重道:“我查看了一下行程,明天我是有档期的,我可以陪您去逛商场,奶奶。”
老太太睨了一眼气鼓了脸的乔临溪,笑道:“好,到时候出发了我叫你。对了,你大伯母来了,送了些新款式的珠宝首饰过来,让你去挑挑。”
听到“大伯母来了”,乔唯想跑,听到“让你去挑挑”,乔唯立定:“好的奶奶。”
乔临溪:?是我镶绿宝石眼睛戴钻石项链的贵妇兔不配吗?
一见老太太带着乔唯进了客厅,方书静站了起来,含笑招呼乔唯:“唯唯过来,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大伯母好。”乔唯笑眯眯打招呼,心说能把方书静气哭,乔临溪肯定没说实话,在她面前搞了春秋笔法。
她顺着方书静的视线看过去,眼睛差点被闪瞎。
内部拍卖会吗这是?!
“有喜欢的就挑走,让咱们唯唯先挑。”方书静笑容温柔,语气亲昵,惹得乔唯多看了她两眼。
方书静虽然不上班,但是常年陪着乔承业,出差也是一起去,可以说是真正的夫唱妇随。俩人夫妻恩爱,据说在乔氏庄园八卦榜上长年霸榜模范夫妻第一名。
随着乔承业跟老俩口的心结解开,夫妻俩常一起回来吃饭,今晚乔承业好像没回来吧?
而她对乔唯一直都是客气有余,亲近不足,这还是头一次这么亲昵。
“怎么了唯唯?不喜欢吗?”
方书静见乔唯不动,眉尖微蹙,心说难道小姑娘爱好又变了,不喜欢亮晶晶的珠宝了?
乔唯回神,小跑两步,趴在沙发前的矮桌上看各种各样的首饰,发自内心赞叹:“喜欢!都好漂亮!”
“喜欢就多挑点,要是都喜欢就全拿走,我再送新的过来。”方书静见乔唯买账,悄悄松了一口气,笑吟吟地说道。
老太太打趣道:“就全收了,反正你大伯母家是国内最厉害的珠宝公司,有的是珠宝首饰。”
哇,好大的手笔。
无事不登三宝殿。
乔唯还在诧异,心想难不成这母女俩都想请她出山,说服对方?
她想起乔临溪不敢来客厅面对她妈,跟冲天炮一样蹿了出去就觉得好笑。
“唯唯都喜欢?那就全带走。”方书静笑着说道。
来真的?
乔唯寻思客气话听听就得了,拿了一个镯子和一串珍珠,展开笑容:“谢谢大伯母,我拿两个就好啦。”
眼睛一扫,发现老太太不见了,连佣人也全都不见了。
偌大的客厅就只剩下了她和方书静俩人,偏偏对方还一直用慈爱温柔的眼神望着她。
乔唯:……俺有点害怕。
“唯唯,听说你在补课,现在学到哪里啦?”
“回大伯母的话,我学到高一了。”
这句“回大伯母的话”把方书静弄得一愣,噗地笑了出来,又问:“学习难不难?”
“还好啦,老师很厉害,我觉得难的地方,老师一讲我就明白了。”
就在二人围绕着学习,同学,幼儿园等话题东拉西扯,就是不说正事的时候,老太太正在和老爷子说话。
“看看,你还着急,我一说带唯唯去逛商场,她就答应了。论财力,咱们家可是不输林家。”
老爷子哈哈大笑:“咱们两家都没这样的吧,怎么就生了个小财迷——”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说错话了,再看老太太也是笑容一滞。
“人家心理医生说了,这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就像穷怕了,没过过好日子的人,有了钱之后也舍不得花,仍旧拼命赚钱拼命攒钱,是一种病态的行为……”老太太话没说完,说不下去了。
堂堂乔家的小千金,居然在钱财上没有安全感,像只小松鼠一样,拼命囤积财富,只囤不花,近乎病态。
她为什么会这样?他们心知肚明。
沉默片刻,老爷子艰涩开口:“还是尽快带唯唯去看医生,或者把人请到家里来,只是别让这小丫头发现了。”
老太太迟疑了一下:“唯唯这么聪明,估计很难不发现,先试试她的口风。”
“嗯,”老爷子不置可否,忽然冷笑一声,“这老林,异想天开,竟然还想让唯唯改姓林?现在来送关爱?早干嘛去了?这些姓林的,一个个都不靠谱。”
这话是个回旋镖,把他们姓乔的也给骂进去了。
老太太瞟了一眼虎目圆睁的老爷子,没搭理,让他兀自发火。
“老三呢?他跑哪儿去了?人家当妈的都开始行动,要抢抚养权了,他还在这逍遥。”
老爷子越想下午那通和林老爷子的电话就越气,他可是被讽刺了个底儿掉,还嘴的工夫都没有。
再一想起儿媳妇都搞糖衣炮弹了,儿子却跟人间蒸发了似的,就更恼火了。
“在南极喂企鹅。”老太太也没好气,她对这个小儿子宠了一辈子,临老了,却越看他越不顺眼。
“喂企鹅?喂企鹅有什么意思,要喂就喂猪,”老爷子大掌一拍,震得茶盅都跳了跳,“告诉他,再不回来,就等着人抓他回来,到时候滚去乡下喂猪。”
他说完不等老太太反应,又问道:“老大媳妇回来做什么?”
老太太睨他一眼:“你对老大又打又骂,人家打上门来讨个公道。”
“什么又打又骂……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老爷子牛眼瞪得老大,想了两秒,醍醐灌顶,“哦,是来感谢唯唯的。怎么现在才来?”有些不满的样子。
老太太懒得理他,懒懒道:“老大媳妇做事最妥帖,现在才来,只能说明现在才知道这事儿。两口子是感情好,但老大都多大的人了,和爹妈一起抱头痛哭这种事能随便往外说吗?他也是要面子的。”
“……行吧。”
客厅内,乔唯见方书静绕来绕去就是不说重点,于是干脆主动开口。
“大伯母,您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劝临溪姐姐弃暗投明,一脚蹬了剥削黑作坊,转投咱们家集团,发光发热!”
乔唯:以一桌子bulgbulg的珠宝起誓!
方书静:??
她斟酌了半天,想用最合适最真诚的话感谢乔唯帮忙协调乔承业和二老的关系,突然觉得这话可以先放一放,先把当务之急解决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