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贵妇之间的口蜜腹剑，李维所在的男宾会场就要和谐得多，至少表面上如此。

除了李维和柯达的身边有些空旷外。

和绝大数贵族宴会一样，宴会的开幕由一系列“文艺汇演”组成。

由王室恩许外派的宫廷伶人们奏响了欢快的乐章。

诸如“大诗人约翰·斯诺”、“大编剧各·凡提”、“大画家卡尔·莱德姆”等“日瓦丁顶流”悉数到场，为莫德里奇老家主最宠爱的孙女的生日宴献上了自己最新的作品。

不出意外，这些篇章将会在不久的将来传颂于各个宴会之间；当中的某些桥目，也将成为小贵族生日宴上反复演绎的经典。

正如之前所说，梅琳娜从来不需要追逐“风尚”，“风尚”本就在梅琳娜的身后亦步亦趋。

当然，宴会现场也有一些李维不喜欢的、淑女的生日宴特有的额外节目。

比如说某些自觉能配得上梅琳娜的癞蛤蟆们，正在莫德里奇和约书亚的面前展示着自己的才艺或者财艺。

李维礼貌性地鼓着掌，目光随着思绪飘向了隔壁的女宾所在，却发现自家的小堂弟奥利维拉正探头探脑地向自己走来。

人流如织，八岁的小男孩混在其中，跟帝企鹅群里的阿德利企鹅一样弱小、无助但“猥琐”。

李维挑了挑眉，身为“老谢尔弗”，他一眼就看出了小家伙身上流淌着的“焉坏”。

心中感慨“谢尔弗家风淳朴”之余，李维排开人群，主动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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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对于庸庸碌碌的芸芸众生来说或许只是一种重复的虚耗。

但对历经三代君主更替、见证了天鹅堡从无到有全过程的莫德里奇·伍德来说，贵族这个圈子里的新鲜事已经不多了。

由时间、事件、实践等因素叠乘出的阅历，是这个年逾八十的老人最宝贵的财富。

无论现场的来宾们是抱着怎样的心思和目的来到这里，当老家主的“慈祥”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时，众人无不恭敬地低头致礼。

只要莫德里奇还活着一天，伍德家族就还是那个万众敬仰的公爵之家。

但灰发黑瞳的面孔，在伍德家的生日宴上，确实是实打实的新鲜事物。

特别是当这个声名远扬（臭名昭著）的年轻谢尔弗开始有所动作的时候，莫德里奇原本放空的目光忍不住开始聚焦，顺着这个年轻人的步伐，一直转移到了另一个更小的谢尔弗身上。

待看清卡洛斯家的小儿子手舞足蹈地冲着他那个李维堂兄连比带划的时候，莫德里奇心中顿时泛起一阵苦恼。

以莫德里奇对自家这些后代的了解，不难猜到大概是隔壁那群见识比头发短的蠢妇做了什么自以为聪明的谋划、触怒了卡洛斯的配偶。

想到这里，莫德里奇的视线又撇向了自己最有天赋的儿子、也是本该且有能力阻止这件事发生的、约书亚。

后者目不斜视，只当家主大人的眼神问询不存在。

以李维的城府，肯定不会在梅琳娜的生日宴上闹出半点难看，更不会自降身价去找一群妇人的麻烦。

但出了这扇门，这些妇人们的配偶、特别是正当年的儿子辈，决计是逃不过李维的拷打的。

对此，约书亚只会拍手称快，甚至递上几份情报、方便李维将这些寄生在伍德家族身上的脓肿连根拔起。

见儿子无动无衷，莫德里奇的脸上泛起一阵苦笑——当然，在外人的眼里看起来就是和蔼的笑容了——又看了一眼正在台下表演的年轻人，略作思量，冲着人群的方向“亲切”地招了招手。

台下，正在吟诵一段复杂绕口的「八韵体长短句」诗歌的查理斯王子瞧见莫德里奇的动作，美得鼻涕泡都快要冒出来了，口中更是磕磕绊绊、难以为继。

不过这位年轻的王子兼法师（其实只是个学徒）已经不在乎了。

身为格罗亚的幼子，查理斯已经在幻想自己得到伍德老家主的赏识、抱得美人归、顺势继承一份丰厚的政治遗产、向国王之位发起冲击……

查理斯下意识地想要向前迈步，眼角的余光却发现众人的焦点并不在自己的身上，于是刚刚抬起的右脚跟又悄悄地放下。

这一份平日里养成的小心谨慎无疑拯救了可怜的王子，避免了让他本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尴尬境地。

查理斯心中羞恼，干咳一声，假装才回过神似地顺着众人的视线扭头看向自己的身后……

于是顺利地和刚刚直起腰、还有些懵逼的李维大眼瞪小眼。

「都看着我干什么？！我还没想好怎么打击报复呢！」

虽然李维没有说话，但面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而同样顺着众人的目光反方向看去，李维从众人不约而同让开的身位缝隙中，瞧见了正在冲自己“亲切”招手的莫德里奇。

这下李维今早才在马车上描好的两根眉毛都有些不受控制了，试探性地想要迈步上前……

莫德里奇有些“老顽童”似地撇了撇嘴角，脸上的嫌弃肉眼可见。

就这一下，包括查理斯在内的诸多年轻人心里莫名地长舒了一口气。

李维双眼微眯，重新提溜起小奥利维拉……

莫德里奇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仪态懒散，威严尽数褪去，似乎与一个寻常人家的老爷爷无异。

「老狐狸！」

李维的眼角不动声色地扫过现场最不要脸、最没有逼数的癞蛤蟆·四王子，心中暗骂这老东西拿捏的时机真是火候到了家，面上却是不胜荣幸的模样，拍了拍奥利维拉的后背，轻声说道：

“去，莫德里奇爷爷想看看你。”

“爷爷问你什么就说什么，不用多想。”

「欸？」

奥利维拉的头顶冒出一个又一个的大问号，他才刚弄明白母亲想要他干嘛，现在又是怎么个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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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韵体长短句，一种糅杂了精灵与矮人音节的诗歌形式，以其复杂多变的短促音节而闻名，常被法师用来训练自身的诵咒速度……」

「……其表现形式也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人类魔法与精灵、矮人之间的联系。」

——《百科全书·文学·诗歌》，荆棘领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