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外发现，便溺之所产出的白色晶体可以用作配置炼金炸弹的原料……具体配方记载在我的手稿当中。」
「但效果差了很多，也不如矮人制造的火药。」
「最坏的消息是，对付兽人不太好用；好消息是，对付人类也不好用。」
「我不敢肯定，这种研究是否应该深入下去；恶魔好似在我的耳边呢喃，也许我该撕掉那一页手稿。」
——《法师学徒梅林日记》。
「艾拉对加洛林唯一的吝啬就是没有给予她富饶的硝石矿。」
——《帝国史·斯瓦迪亚修编》。
……
甜水镇，城东，库房，与亲王府不过一墙之隔。
艾德·斯塔福特蹲坐在楼顶的屋檐上，静静地注视着亲王府高耸的塔尖轰然倒塌。
这像是一个信号。
甜水镇的码头、车马行、富人区、粮食库房、军械库……
一切与甜水镇的命脉息息相关的场所，在亲王府的爆炸发生之后不久，纷纷陷入了动乱。
一双无形的大手，正在肆意搅动着城镇的秩序。
“赞美炼金炸弹，它无限缩小了普通人与骑士和法师的差距。”
艾德·斯塔福特轻声感慨，随后起身，对身旁的手下吩咐道：
“我们下去吧，准备行动。”
库房的看守负责人早已被拿下，此刻见了艾德·斯塔福特进来，怒目圆睁，犹自不死心地呵斥道：
“你们是什么人？”
“擅闯王室秘库可是株连全家的死罪！”
艾德·斯塔福特任由对格雷索亲王忠心耿耿的看守叫骂，不紧不慢地穿好全套的符文盔甲。
随后才伸出火蓝色精钢铸造的锋利指套，点在看守的脑门，轻笑一声：
“我们是王国的掘墓人。”
话音刚落，看守的脑袋上多出了一个血洞。
王室秘库的大门也被炸开了一个大洞。
露出了里面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橡木桶。
随艾德·斯塔福特一同前来的法师劈开了当中的一个木桶，细密得像是玻璃粉末的透明晶体倾泻而下。
法师点点头，示意这就是自己一行要寻找的东西。
“比肥料更宝贵的，是晒场本身啊。”
艾德·斯塔福特嘴角微咧，语气讥讽：
“我们的亲王殿下野心不小。”
【复兴会】在甜水镇谋划多年，就是为了这些被格雷索·罗曼诺夫亲王暗中扣下的「尿硝石」。
随着近年来在北境和中部行省接连受挫，【复兴会】的高层也受到了大清洗，行事方针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尤其是在河谷镇的败北，整个北境的分部慑于亚历山德罗和谢尔弗的淫威，不得不转入完全潜伏状态，实力大减。
为了缓解总部的窘困，艾德·斯塔福特的计划只能提前收网。
想到这里，艾德·斯塔福特心中惋惜，示意手下将密封防水性能良好的橡木桶丢入不远处的运河中。
内应正在船上接应他们。
“那三个孩子被我们在运河接应的人手抓到了，请问该如何处置？”
属下说的是老居里收养的三个孩子。
艾德·斯塔福特愣了愣，随即回过神来：
“带回去山里吧，组织需要新鲜血液。”
属下应是，犹豫了一会儿，又问道：
“老居里身边突然出现的那个年轻人好像有古怪，我们要不要趁机确认一下他的生死？”
“最好能摸到他背后的势力是谁。”
“不必了，”艾德·斯塔福特摆了摆手，“不管是死是活，让他背后的人来替我们分散王室和贵族的注意力。”
“现在，”艾德·斯塔福特提起脚边的战锤和小圆盾，“我们去冲击亲王府，掩护运输队离开。”
“诸位，这是必要的牺牲。”
艾德·斯塔福特亲吻了手中的战锤，神态悲悯。
……
红灯区，此刻已经乱作一团。
团团簇拥下来到一楼的杜维等人与逆着人潮的白马营将士正面遭遇。
手持法杖的法师最先惨死——挣脱束缚的庞贝直接抱着法师的脖子来了一记“断头台”。
清脆的脖颈骨折声拉开了乱战的序幕。
“戴面具的是杜维！别让他跑了！”
庞贝捡起地上的刀，像是宰杀过年的猪一样对着高拉迪捅了下去；抬头却看见“老大杜维”已经在侍卫的护送下逃离，不由得心急大喊。
“别追了！别追了！”
“事情不对劲！”
向来冷静的“没头脑”却连忙叫停——“没头脑”清楚，光是“瞎子”的起哄，是闹不出这么大动静的。
“没头脑”攀上二楼的窗台，分明看见除了亲王府，还有好几处地方冒起了黑的、白的浓烟。
“起火了、起火了”的哭喊声伴随着风声隐隐约约地传入“没头脑”的耳朵里。
“城里是真的有大骚乱！”
“我们去汇合少爷他们，现在不能进城！”
“没头脑”是白马营同袍推举出的战时军功官，与克罗斯和庞贝平级，说话自然有着相当份量。
“不是你们闹出来的动静吗？”
“我以为是来救我的。”
不明所以的庞贝语带惊奇，刚刚厮杀过的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
“没头脑”脚下不停，带领众将士摆开阵型向着城门处突进，嘴上没好气地回道：
“我们要是有这个本事，直接去打图尔加不好吗？”
“潜泳，走水门，大门肯定被封锁了！”
“没头脑”指挥着众人前进的方向。
庞贝闻言，如梦初醒，跳着脚大喊大叫道：
“不能走这边！这边的水门有内鬼，立场不明，我本来打算今天给你们送情报的。”
“还有那个老居里，他也不对劲，我今天被他卖了。”
庞贝有些咬牙切齿。
众人的脚步为之一顿。
“我们要不要去抓内鬼？”
“我是说，去河边看看风声。”
“我们能想到走水门出去，那么其他心里有鬼的人，可能也会是同样的思路。”
绰号“鸟叔”的中年男人打开了思路。
“鸟叔”是白马营年纪最大的战士——本职是个理发师，兼职伙夫。
“派几个手脚机灵的，翻出墙去通知少爷、报个平安。”
“我觉得以少爷的谨慎，应该不会贸然进城的。”
“鸟叔”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还不忘打趣放松一下大家紧张的情绪。
众人不由得咧开了嘴角。
“那就这么办。”
“瞎子、矮子和大屁股去报信，剩下的人去河边蹲一蹲，随机应变。”
庞贝与“没头脑”相视一眼，很快下定了决心：
“去贫民窟，那里我熟，房子多方便隐蔽，也靠近河岸。”
……
甜水镇外约一公里的矮坡上，城内升腾起的浓烟肉眼可见。
“甜水镇有这么严重的雾霾污染吗？”
紧赶慢赶的李维勒住龙马的缰绳，一路疾驰的“哈士奇”鼻子里喷出肉眼可见的水雾。
“像是起火了，城墙挡着，看不真切。”
“不少人在往城门外逃，城门正在落锁。”
克罗斯手举望远镜，汇报着情况。
“去抓几个人过来问问，再派人去约定好的地点准备接应。”
李维手中的马鞭重重挥下：
“全军战备！穿甲！”
李维的身后，逆流而上、及时赶到的德拉高原领援军整装待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