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最后的战疫

迈尔斯领，塔里镇，此次白喉病的源头，也是病情最严重的地方。

清晨，一只长着鳞片的马蹄踏开浓雾。

在此执行封锁任务的骑士已经得知了消息，早早在镇外等候。

“李维大人！”站在骑士旁边的鲍勃·迈尔斯抢先迎了上去，企图接过龙马的缰绳。

龙马自然是不买账的，嘶叫一声张嘴就咬，裂开的唇瓣里犬牙交错。

要不是李维及时扯住缰绳拉开马头，鲍勃·迈尔斯就要考虑哪个假肢好用的问题了。

“不必虚礼，消杀组，进城。”

李维一抬手，身后长长的队伍里，卡尔骑士带着一队人马出列。

“消杀组”由各个男爵领抽调的战兵和城里的自由民混编组成，他们面部缠绕着李维带来的那批亚麻布，手上也是麻布缠绕。

在李维的悉心调教下，“消杀组”转战好几家男爵的领地，具有成熟的消杀经验。

他们将在塔里镇带着迈尔斯领提供的人手完成对小镇的消杀工作。

李维下马，对驻守在此的骑士说道：“请带医疗组去收容营地。”

和其他领地的经验一样，患者和亲属被单独隔离在了临时营地。

“医疗组”由在前几个营地工作过的牧师、志愿者、卡洛斯伯爵的私军和少数理发匠兼职医师组成。

李维册封的三位荣誉骑士也在其中。

李维自己则带着“制药组”去了迭戈·迈尔斯男爵临时搭建的“厂房”。

当然，一切费用支出都是由各位“深明大义、爱民如子”的男爵大人“自告奋勇”自愿承担的。

迭戈·迈尔斯乐呵呵地在临时厂房迎接着李维的到来，身后是堆积成小山的大蒜。

大蒜素的功效已经在其他领地得到了验证，对于迭戈·迈尔斯来说，这弥漫着的蒜味比玫瑰精油更让他身心愉悦。

那是金币的味道！

“制药组”的工人们开始安装设备：

一个个脸盆大小的铁制密闭加热容器安放在在提前垒好的灶台上。

铜合金的粗管子从密封的连接口伸出一截，又向下蜿蜒缠绕，浸入特制的水槽中。

管子的另一端，流出的就是粗提取液。

粗提取液进一步的提纯在“掌握核心科技”的李维手里。

不过粗提取液用来看病、消杀，效率上已经是最高的了。

随着李维一声令下，迈尔斯领的农奴们开始剥蒜、捣蒜、挑水、烧柴——农奴们自然是不用担心泄密问题的，他们根本看不懂其中的关键。

这也是贵族们垄断知识的重要考量。

温度计放在提前放凉的温水里——制药工人们不懂温度计的原理，但李维在35～45c左右的位置标粗了红线。

“把盛蒜泥的容器放进温水里，超过红线就降温，低于红线就加热，温度计用前甩一甩。”

谁能实现这个操作，谁就能领走每月20个银币的薪水！

这可是20个银币！两年就能买起一头牛了！

李维倒不是要搞“技术八股”，只是应用、技术和工人基础教育之间的代差不是他短时间能搞定的。

今天李维敢嚷嚷着“九年制义务教育”，明天李维就得出现在自家黑牢里被拷问真正的李维·谢尔弗去哪了。

能够将部分领民从土地依附关系中解放出来，科技进步的土壤自会培育出果实。

当然，包括温度计在内的一切设备支出也是要男爵们自掏腰包的。

……

铜管滴下的黄色浑浊液体逐渐增多，工人们将它们装入木制的大酒桶，输送给“医疗组”和“消杀组”。

李维一边监督着生产现场，一边站在灶头前伸出手，感受着火焰传来的热量。

火焰作为“等离子态”有别于“固、液、气”三态，李维拿不准它是有什么固有属性可以做锚的。

按照尤利娅的说法，李维想要掌握火焰类的魔法，最好是能在熔浆里泡澡。

“那里的元素很纯粹。”尤利娅。

“我的尸骨也纯脆。”李维忍不住自嘲。

“子爵大人，”迭戈·迈尔斯有些忍受不住厂房里的怪味了，“迈尔斯家族感谢您的智慧与慷慨……”

一通冗长、无聊的马屁之后，迭戈·迈尔斯邀请李维去府上作客。

“不急，我先去收容营地看看，迭戈男爵一起？”

李维抓住迭戈·迈尔斯的手臂，故作亲密，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拔腿就走。

……

因为有诸多营地的建设经验在前，塔里镇外的收容营地还算有序。

据驻守在此的骑士报告，有124名轻重患儿在此。

李维册封的荣誉骑士、“鸟蛋骑士”克罗斯扛着装满大蒜素的木酒桶从李维面前路过。

木桶遮挡了克罗斯的视野，却挡不住他骂骂咧咧的话语：

“手脚麻利点！这是最后一批患儿了！谁敢偷懒别怪我狠狠地踢他的屁股！”

“这是最后一批患儿了！”

“这是最后一批患儿了！”

李维松开抓着迭戈·迈尔斯的手，上前扶住晃晃悠悠的木酒桶：“来，我来搭把手。”

……

李维穿越以来的第一个春日焰火节是在德拉高原度过的。

所谓“焰火”，是用春日里盛开的各种花朵聚成火焰的模样。

领主们大开城门，设宴三日，任由领民们吃食平日里难得的荤腥。

城镇里的自由民也会得到三天的假期，在集市里享乐。

这也是商会和马戏团最忙碌的日子。

而对于德拉高原领的商队来说，此行除了为领主带来丰厚的利润之外，还有一个特殊的流言需要传播：

“火焰带来光明，蒜素祛除疾病。”

而跟随商队一起离开的还包括：

荣誉骑士克罗斯、二十名粗通文字的少男少女、二十名具有防疫经验的“医护人员”、五名蒸馏工坊的熟练匠作。

他们将沿着莱茵河一路北上，哥顿会在河谷镇接应他们。

“学徒”李维和“老师”尤利娅也要离开了。

玛丽娜女士的信已经到来，除了告知诅咒已经解开外，还提到了那个矮人铜须·麦格尼。

玛丽娜催促李维赶紧回来打发走这个酒鬼。

临行前，李维还不忘叮嘱叔叔几句：

“粮食才是我们的根基。”

“鼓励那些小领主们多种蒜来换蒜素。”

卡洛斯摸了摸鼻子：“我已经安排人在河对岸的斯瓦迪亚收购大蒜了。”

够老六！不愧是便宜老爹的弟弟！

李维竖了个大拇指，一切尽在不言中。

尤利娅实在是受不了这场面了，一扯缰绳，双足飞龙腾空而起。

“这次我不会一直给你撑开元素护罩。”尤利娅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瞬间把还陶醉在“丰收的喜悦”中的李维打入深渊。

“好好感受一下，也许对你的逆向冥想有帮助。”尤利娅嘴角微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