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因为津岛文治每天要去上学,再加上津岛家的长女因为最近发烧生病被医生勒令外出,最后只有英治、圭治、小百合和津岛修治一起和威兹曼在下午的时候出了门。他们也没有走多远,去了附近的一个公园。为了方便写生,便把画架纷纷架在了池塘附近。“说起来老师第一次和我们见面的那天下午,也是让我们画画。”小百合惊喜说道,“我记得老师说想画什么就画什么。”“对啊,修治还画了一个妖怪。”津岛文治放下手中的画笔耸肩道。“画那个也没什么的吧,毕竟老师说了想画什么就画什么。”小百合看向威兹曼说道,“对吧,老师?”女孩说罢还不忘撞了撞津岛修治的肩,倒是让津岛修治红着脸不知道说些什么。“小百合说的对。”听到女孩这么说,威兹曼笑着点了点头,把准备好的画笔一个个分给他们,站在津岛修治的画架旁,看着这些年纪尚轻,眉眼间尚不知人生为何物,没有任何忧愁的孩子。“无论是画画还是人生,你们都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东西,那都是你们的自由。只是我们因为处于各种各样的环境中,会面对各种问题或者困难,所以为了自由想要付出的代价又是不一样的。自由是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是为了自由而进行的付出却并不简单。”威兹曼说罢,看着呆愣愣盯着自己的孩子,忍不住笑了,“我是不是只顾自己说了,说的太复杂了,你们没有听懂?”“是不是就像之前老师说的那样,上课回答问题的孩子才能获得奖励?”小百合歪头疑惑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哦,小百合很厉害啊。”威兹曼赞同道,“你得有付出才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不能总想的不劳而获。”“可以要是家里本来就有呢?”津岛文治问道。津岛家是津轻地区有名的富豪之家,要什么有什么,他们有什么可缺或者追求的呢。“啊,文治说的确实是个难题啊,毕竟津岛家确实是很有实力的。”威兹曼摩挲下巴,瞥了少年听到这个夸赞有些骄傲的脸,“但是家庭所给你的,是你想要的吗,你想要的是你们父亲会给的吗?或许,你们可以思考一下这个问题。”“我想要的,父亲会给吗?”津岛修治抬眼看向青年,高高束起的银色长发在地上落下稀落落的影子,握着画笔的手轻轻颤抖。“我想要的,老师会给我吗?”可津岛修治一直都知道,他想要的,谁也给不了他。除了他自己真正的迈出那一步。“不过你们现在还小,这个问题可以慢慢去想。今天大家的主要任务是写生,而不是上思考课。”威兹曼拍了拍手,示意他们注意力回到现实世界。一定的思考确实是必要的,但是津岛家也只有一个津岛修治这样多智近妖的孩子。其他孩子,或者说,慢慢成长才更适合他们。不一会儿,响起的也只是画笔刷刷作响的声音了。“老师,我晚上可以和你一起回去吗?”津岛修治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威兹曼,小声说道,又强调道,“和你一起。”像是知道了少年想做什么,看着津岛修治坚定的眸子,威兹曼点了点头,了然笑道:“当然可以。”因为提前告知了津岛先生,他们晚上也没回去吃饭,只是找了一家餐厅。“有人想要和老师一起散步回去吗?”威兹曼看着吃饱喝足准备上车的孩子们,温声问道。津岛英治率先来了津岛圭治跑到了车里,冲威兹曼晃了晃手,“不用了,已经感觉走不动道了。”津岛修治也只是默默的站在了威兹曼的身边,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我?”小百合看了看一如既往站在威兹曼背后的津岛修治,有些奇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总觉得修治有些变了。不像以前一样“露出笑脸”,也不会再做一些傻事来逗笑大家,只会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或者画画。或是自己每次无聊的时候去找修治,威兹曼老师永远在修治身边。可是如果要问小百合讨厌这样改变的津岛修治吗,她也不知道。但是她心里却有些期待修治这样的改变。为何会有这样的改变呢?她忍不住看向站在津岛修治身边一脸关心的看着自己的威兹曼。是老师吧?可是一开始修治不是很怕老师吗?''“小百合,你呢?”威兹曼弯腰看向小百合。小百合打了一个哈欠,摇了摇头,“我也想先坐车回去了,老师和修治注意安全。”“好,回去早点休息。”威兹曼摸了摸女孩头上有些自然卷的发辫,看着女孩上了车。黑色的车行驶在繁华的街道里,小百合趴在车窗,看向那里的老师和修治。修治不知道在对老师说什么,嘴角还带着笑,而老师也是蹲在地上,看着面前的修治。那是小百合没有见过的津岛修治,乖巧安稳。“所以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威兹曼看着面前的少年,因为自己的注视,少年似乎变得更加紧张了,低着头,手指不自觉的蜷缩着。两人处在青森县最热闹的街上,周围是小贩的声音和人流的涌动,津岛修治站在台阶上,抬眼看向威兹曼。青年的那双平静无波的浅蓝眸子看向自己,仿佛无论自己说什么,青年都不会放在心上;又像是无论自己说什么,青年永远都会接受自己的想法。“老师,我要逃走。”津岛修治张口说道,与此同时汽车的鸣笛声响起,将少年的声音挡在了后面。津岛修治懊恼的看向威兹曼,只是还未再次张口,却看到了青年脸上的笑意。“我听到了,修治。”威兹曼点头道,“我听懂了,你要离开津岛家是吗?”津岛修治愣了一秒,坚定的点了点头,“我要走。”说着他看向威兹曼,青年的脸上并无震惊,反而像是早就猜出了自己会这么说,“您怎么不惊讶?”“我可是你的老师。”威兹曼揉了揉少年的头,“那你有想过,你要去哪里吗?毕竟日本有那么多的地方。”看着津岛修治湿润的鸢色眼眸以及昏黄的灯光,威兹曼突然想到了那天被抛弃的自己,“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一起离开。”001和津岛修治听到威兹曼这话,一个心惊,一个心动。“宿主,这可不行。”001连忙阻止道,虽然白银之王的权力很大,他就算这样做也没人能阻止他。“那之后的津岛修治该怎么办?您冷静一下想想。”“可是该遇到的人总会遇到的,不是吗?”威兹曼反问001道。“可是您的任务是帮他解除障碍的,而不是创造障碍啊。”001越说声音越小,“您当初对五条悟做的就可以啊,实在不行,我可以帮助您消除记忆。”“可是他和我太像了。”威兹曼看着眼前的津岛修治喃喃道,却又晃了晃头,“我先冷静一下吧。”津岛修治太像当初那个胆小的自己了。看到和当初一样的自己,他不自觉的想一直的保护他。但是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不正在为了成为胆小鬼而内疚吗?那么他怎么能让自己的学生和自己一样去成为胆小鬼呢?“老师。”津岛修治无可否认,和老师一起离开这个愿望实在是太令人心动了,让他能把自己坚定了几天的选择全都抛之脑后。“你说过,你期待我成为你见过的第一个勇敢的胆小鬼,这也是我一直想要成为的。”他只觉得自己的声音越来越颤抖,仿佛带着哭腔一般,“你说过的,是勇敢的胆小鬼,而不是胆小鬼。津岛修治不想当一辈子的胆小鬼。所以老师千万不要说一些让津岛修治这个胆小鬼怯懦的话,不然我会答应,然后狠狠的厌恶自己。”“对不起,是我错了。我总觉得我们是相像的,但是我错了,你比老师强太多了。真正的胆小鬼是我罢了。”威兹曼伸手擦了擦少年眼眸垂下的泪珠,温声道,“那想好有要去的地方了吗?”“横滨。”少年直接道,一看便知是考虑很久的结果。横滨,港口城市,这几年治安才好转了许多。一个才十几岁出头的孩子去那里自然是危险十足。津岛修治还是如同之前一样走上了自己该走的道路。只是在说到横滨的时候,威兹曼却突然想到了之前的那个人,眸子微敛,安抚般的揉了揉津岛修治的头。夏目漱石,就在横滨。微凉的夜晚,威兹曼看着已经收拾好的行李包和沉沉睡去的津岛修治,叹了口气,轻轻的拉开门,打了一个电话。“他会走上他想要的路的。”001在威兹曼身边喃喃不休的说着,想起刚刚威兹曼打的一堆电话,就害怕威兹曼一个不放心就把津岛修治带到东京去。“我当然知道。”威兹曼靠在走廊上的木制廊柱上,看着房间里微亮的灯光,叹了口气,“就当我过于担心了吧,我每次只感觉为他们做的事情真的太少了。”001听着威兹曼有些惆怅的话,让黄金之王留意御三家改革的事情,并尽力让政府支持五条悟改革;在横滨打点津岛修治的未来问题,这做的还少?“你就是太担心他们了。”001一针见血道。“但是如果我不去做,谁来做这些事?”依仗御三家还是只顾长子的津岛原门右卫呢?他们一个也靠不住。而他为他们做的,也只有这些罢了。这么想着,威兹曼却听到了背后推开门的声音,他扭过头,只见少年披着一件外衣睡眼惺忪的走了出来。“怎么还没睡?”威兹曼问道。“醒来就发现老师不见了。”津岛修治揉了揉眼睛说道,“我还以为老师已经离开了。威兹曼招了招手,示意少年坐在自己的身边,津岛修治顺势躺在了青年因为在外面待了太久而微微泛着凉意的怀里,“要是离开,我肯定会喊醒你的,不要乱想了。”“老师,我一直觉得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津岛修治抬眼看向威兹曼低头看着自己的眸子,“就像直觉。”“肯定会啊。”听到少年这么说,威兹曼笑着点了点头,“修治不是说过,长大后要站在老师的身边吗?”听到威兹曼重复自己之前说出的豪言壮语,津岛修治有些难为情的扭过了头。“放心吧,肯定会再见的。”青年的声音在安静的内院也显得轻飘飘的,像是安眠曲一般,“睡吧,明天还要早起。”津岛修治只记得自己轻轻的点了点头,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眸,醒来的时候房间也只剩下了自己一人。就连昨晚的行李箱也没了,倒是桌子上放着夏目漱石之前赠的书。“是走了吗?”津岛修治颤颤巍巍的穿上自己的和服,甚至连鞋袜都没穿好,跑了出去,却看到威兹曼站在走廊的门口,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见状,少年也看向自己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袜子穿了一半,鞋子还穿反了。威兹曼叹了口气,快步走了过去,帮少年理好了着装,“我不是告诉你,我会来叫醒你的吗?”“我。”看着青年熟练的动作,津岛修治小声道:“我怕,你走了。”“不过确实要走了。”听到少年这么说,威兹曼停下动作,眉眼一软,看向津岛修治,“津岛先生刚刚已经让仆人把行李箱放到车里了。”听到大早上醒来青年的声音,津岛修治不知为什么,只觉得鼻头一酸,双手张开抱住了青年。“别怕。”被抱进怀里的威兹曼本来想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是拍了拍少年的背,“没事的。”“都到了吧。”津岛原门右卫站在门口,看着这群孩子,“向威兹曼老师说再见,威兹曼这一段时间算是辛苦了不少。”“老师辛苦了。”所有的孩子鞠躬说道,有些哭笑不得却又令威兹曼感觉心头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