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是属于琅琊王府的,是属于徐州民众的。
唯独不属于徐州刺史府。
陶谦醒来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抑郁了起来。
他把自己关在了刺史府里。
再也没有外出过。
而负责给陶谦处理公务的,只剩下了赵昱和孙乾。
实际上也没有多少的公务需要处理了。
因为徐州各郡各县的吏员,都把政务传到了琅琊王府那边。
心照不宣地统一绕开了刺史府。
“粮饷是王府发,俸禄是王府发。”
“各地的征兵工作,安民工作,也都是王府代为管理。”
“自古以来,就没有这样的先例出现过。”
赵昱苦涩不已。
连一旁的孙乾,此时都默不作声了。
徐州刺史府,究竟是怎样一步一步走到这个地步的呢?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禀报别驾,城外来了一支队伍。”
“说是给郯城中的吏员、守城将士分发俸禄和粮饷。”
刺史府一名小厮向赵昱汇报。
赵昱惊骇之下,急忙来到郯城的城头上。
俯视外面,果然来了一支队伍。
队伍背后是一辆辆板车。
板车上装载着不少袋子和箱子。
箱子里面装的,估计是俸禄钱资。
而袋子里面装的,自然就是粮饷了。
“这?”
赵昱大脑一片空白。
守门校尉询问赵昱:“别驾,开门吧?”
还没等赵昱回答。
城门守卫就已经纷纷拉起千斤重匝。
城门嘎吱嘎吱几声过后。
彻底对外打开。
郯城士兵们冲了出去,迎接这支队伍。
他们还自发上前帮忙卸货、运货。
赵昱见了,蹬蹬后退两步,身形一个踉跄,险些站立不稳。
“何以至此,何以至此呀!”
他仰天长啸。
但老天爷却没有给他答案。
门外的队伍在郯城士兵的簇拥之下,进入了城中。
城中的吏员得知这个消息后,陆陆续续过来排队,领取俸禄。
“按照名册分发,全体都有!”
城门口处顿时引起了一片欢呼之声。
“王爷万岁,王爷万岁!”
吏员们高呼琅琊王万岁。
领取了粮饷和俸禄的他们,相继询问王爷什么时候来郯城?
却被人告知,说王爷只在琅琊王府办事。
于是郯城吏员们派出代表,沿着沂水北上。
直接去琅琊王府述职了。
等到赵昱从城门口回到刺史府门口时。
现场门可罗雀。
原本还驻守在大门的守卫不见了。
听说要去开阳县给琅琊王守门!
赵昱进入刺史府时。
还时不时能够看到收拾着行囊跑路的小厮和侍女。
他们见到赵昱后,慌忙逃窜。
像是逃荒一般,离开了刺史府。
“落寞了,终究是落寞了呀。”
赵昱苦涩着摇摇头。
他转身离开刺史府,回到自家府上,取出别驾印绶。
将印绶挂在了大殿中间。
“从此之后,徐州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赵昱心灰意冷地离开了郯城。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也没有人关注他去哪里。
城中。
孙乾穿梭于以前经常路过的最繁华的街道。
此时街上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豪强士族走了,寻常百姓也走了。
就连平时负责巡逻街道的士兵也走了。
只剩下孙乾一个孤苦伶仃的身影。
在那缅怀当初。
“这里曾经是徐州最为繁华的大街。”
“喧嚣不再!”
孙乾坐在自己经常去的一间茶肆里。
茶肆的掌柜正在打点着行囊,准备搬去琅琊开阳县。
“不,喧嚣还在。”
掌柜唏嘘一声。
“只不过是从郯城转移到开阳罢了。”
掌柜已经吩咐自己的弟弟去开阳县那边购置了田地。
也在城中买了一间商铺。
他的茶肆,很快就能在琅琊开张了。
“都去了开阳,难道郯城就没有一点值得留恋的地方吗?”
孙乾喃喃说道。
“留恋?”
掌柜摇头苦笑。
“留恋这里的严苛的赋税?”
“留恋城中每月都要上缴的保护费?”
“还是留恋每天被人看不起的日子?”
掌柜说的这一切,都是之前真实经历过的事实。
“琅琊那边,鼓励百姓从事商贾行当,给了大量的政策倾斜。”
“降低了赋税,免除了保护费。”
“开设了官学,有教无类。”
“商贾不遭人轻贱,哪一点不比郯城好?”
掌柜说累了,于是闭口不言。
默默地收拾着最后的行装。
“别了,郯城!”
掌柜将所有东西装车,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这里。
孙乾目送着掌柜离去。
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静静地站在杳无人烟的长街之上。
从下午到傍晚。
斜阳西照,将孙乾的身子拉得老长。
晚风吹来,晃动了孙乾的衣袍。
也吹醒了孙乾的思绪。
“是该做告别了。”
孙乾长叹一声,披着晚霞,走向了刺史府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