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区中心，余烬总部楼下。

颜宝宝叼着棒棒糖，在和福伯手搓街机。

“让让老人，让让老人，哎呀，给个机会。”福伯搓的脸色涨红，似乎打急眼了。

最后还是输了，福伯并未生气，甚至很满意颜宝宝不受自己的哀求，这对于余烬成员来说很有必要。

“老了，真的老了。”福伯摇头笑着，拿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新鲜的龙井。

“五局三胜嘛，再来两把。”

福伯喝着茶，冲贪玩的颜宝宝笑道：“你那个下属，已经被裁决部的艾薇儿盯上了吧，死罪啊，你不想想办法么。”

颜宝宝从兜里掏出一块牛奶巧克力，撕开包装袋，咬了一口道：“我才不管呢，老虎特招进来的，让老虎去折腾，得给他点事情做做，不然只会龌龊的看动画片。”

“哈哈哈哈哈哈哈，”福伯笑的合不拢嘴。

“什么时候才会出现一个让你在意的人，”福伯说着，眯起眼开口：“他算么。”

吃着巧克力的颜宝宝神色一滞，脸颊微微鼓着，尴尬道：“福伯今天好奇怪。”

……

紫水晶山，岩浆区。

两公里的地下距离，几乎隔绝了女武神敖蔓蔓和黄衣之王的战斗余波，何况，此地也已然变化。

那黄衣之王不说话，破旧的黄衣猎猎作响，在一阵躲避之后，它抬起一只乌鸦的鸟爪，迎着那杀气腾腾的赤色剑光，狠狠一撞！

轰的一声，金石裂开般，无可匹敌的剑光被黄衣之王挡下了，可剑光还在，与它的鸟爪形成对冲的状态，似乎稍一松懈，剑光就会继续倾泄。

而黄衣之王的鸟爪，看似抵挡，却像打算把这道凌厉至极的剑光给踩碎似的。

鸟爪从左右对抗，逐渐变得具备压倒性，从最初的垂直90度角，达到了100度，110度，120度。

敖蔓蔓冷哼一声，又是一剑落下。

第二道剑光比第一道更大，更烈，更霸道。

乔渊已然看不清了，太远了。

数十里外的黄衣之王眼看就要压下第一道剑光，件第二道出现，它骤然黄衣一抖，艰难的把第一道剑光吸收进去，代价是，破旧的黄衣出现了一道裂口！

“这么喜欢吸，今天让你吸个够！”

敖蔓蔓刹那间挥出十剑，百剑，千剑，铺天盖地的赤红剑光，取代了乔渊目中的一切。

仿佛可以将整个银月都全给葬送！

轰轰落下，像一个世界崩溃，乔渊看的头皮发麻，心神荡漾不止。

神明的力量，让他无比的渴望。

那黄衣之王似乎消失了，不知是逃了，还是死了，

乔渊微微喘着气，瘫在一块岩石上。

“找旧神做什么？”

敖蔓蔓没有去理会黄衣之王去了哪里，总之对方的衣服已经千疮百孔，元气大伤。

而那，也不算真正的黄衣之王。

乔渊抓了抓头发，冲晕倒的涂山霖他们使了使眼神：“我不是不怕火么，先前答应旧日报社，给他们带路，本以为很轻松，没想到。”

他说着说着，无奈的摊摊手。

“信仰旧神的垃圾，都杀了！”敖蔓蔓抬起剑。

乔渊连忙摆手：“姐姐别闹，我总不能带三具尸体回去吧，而且他们，都挺正常的。”

经过一天的了解，起码对于涂山霖和伊迪两人，他还是比较笃定的，艾利克斯了解不多。

敖蔓蔓收起剑，侧了侧脸颊，冲乔渊道：“五颗星辰之光，没想到，你还踏入了最初升华。”

“最初升华？”乔渊露出狐疑之色。

“古老先贤们摸索的升华之路，没有星辰之光的限制，弊端是，提升位阶变得非常难。”

听了敖蔓蔓的解释后，乔渊一怔，忽然明悟了什么：“意思是，如果我没有踏入最初升华，我早该已经是二级升华者了。”

“难怪……”他后知后觉。

按照敖蔓蔓的意思，他这星辰之光的数目，似乎还可以再提升。

他思忖的时候，只见敖蔓蔓抬手一抓，一片破碎的黄布瞬间飞来，那上面，还残留着一丝黄衣之王的疯狂气息。

“此物，混合魔药喝下去，可以为你再添一颗星辰之光，”敖蔓蔓把黄布丢给乔渊。

乔渊倒吸一口凉气，这…这可太贵重了。

他如今五颗星辰之光，就算面对极致霸道二阶，也可以一战。

再提升一颗的话，难以想象！

若敖蔓蔓不是他的师傅，这东西他绝对不敢接。

“星辰之光不要强求，不过是半神以下的叠甲，提升位阶一样重要，否则，你可能难以在诸神大举进攻的时候，活下去。”

敖蔓蔓认真的嘱咐道。

“明白明白，”乔渊不停的点头。

既然敖蔓蔓话都说到这份上，说明时间不多了，可能还有几年，可能只剩下几个月。

具体还剩多少，既然敖蔓蔓没说，怕就是对方，也不清楚具体，毕竟，敖蔓蔓和太阳神他们并非一路。

“走吧，这里难闻死了。”

敖蔓蔓嫌弃的皱了皱葱白鼻翼。

乔渊刚想离开，目光又落在涂山霖身上，他有点尴尬的指了指：“那个…就……”

不知怎么的，在敖蔓蔓面前，他有点拘谨。

或许是刚刚见证了敖蔓蔓把那黄衣之王打得落荒而逃的画面，太恐怖了。

和敖蔓蔓相比，他的打斗就和过家家一样。

敖蔓蔓脸颊平淡，抬起手甩出一根绳索，把旁边的涂山霖，艾利克斯，伊迪，以及阿普全都捆了。

那绳索淡金色，仿佛神器，使昏迷的四个人都漂浮在敖蔓蔓身边。

她对着眼前的虚无一挥，一条通往紫水晶山外的空间道路就出现了，一步落下，便是数里之外。

乔渊想起厄尔斯前辈的时空门，比之敖蔓蔓的，就太弱了，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他们离开了紫水晶山，这一片不是原先的出口，像是另一边，距离欢喜州更近了。

下午四点多左右，晴空万里。

数里外，就是那塞恩集团双子大厦。

在乔渊又一次尴尬的建议下，敖蔓蔓又撕出一条通道，直达旧日报社，把涂山霖三人留在了门口。

阿普则在随意抛弃了去。

敖蔓蔓收回淡金色绳索，对乔渊叮嘱道：“以后少和他们接触，还有这里，有旧日会议的气息。”

乔渊满口答应，他和敖蔓蔓走在路边，很快置身于一片商业街里。

敖蔓蔓冷淡的目光逐渐被一些物品吸引，现实的新奇，于她来说，也是别样的乐趣。

乔渊摸摸口袋，还好有6000多块现钞。

不至于又囊中羞涩，找胡图借。

想到胡图，乔渊抬头看了一眼塞恩集团方向，准备等回到余烬，就调一下对方最近的行径。

“这是什么？”

敖蔓蔓站在一处典雅的商店橱窗旁，看着玻璃里的一些物件，她注视的那一件，是一颗水晶球。

在巴掌大小的水晶球里，有不少小鱼游来游去。

那些鱼儿极为灵动，在敖蔓蔓靠近的时候像是受到惊吓般，还会躲闪。

而旁边的一颗更大些的水晶球，里面的鱼儿会唱歌，像八音盒一样，还会冲着人摇尾巴。

乔渊看了过来，给敖蔓蔓解释道：“小些的水晶球里真鱼，只能存活几天，胜在真实。”

“大些的水晶球里，应该是仿生鱼，不会死。”

“为什么把他们放水晶球里？”敖蔓蔓的冷淡的目中泛起一丝涟漪，似触动了什么。

乔渊欲言又止道：“观赏用，放在家…厄。”

他犹豫着没再说下去，并给敖蔓蔓指了指斜对面的一家服装店：“要不？我们去那边看看。”

敖蔓蔓没动，她抬起手，触碰到玻璃，哗啦一声，整个商店的玻璃窗都碎了。

店里的老板和客人都吓呆了。

来往的路人全都瞪目结舌的看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也不像打劫。

乔渊也是一愣，随后哭笑不得的摸了摸额头。

“哦我的上帝，你…你都干了什么，你当我好欺负发么，”秃顶的店老板大叔直接从柜台下掏出一把猎枪，对着敖蔓蔓的脑袋。

只见敖蔓蔓看都不看老板和四周围观的众人，她的手并未停下，最终拿起那颗带有真鱼的水晶球。

她四周看了一下，发现不远处的下坡有条河，便径直走了过去。

“喂，你这个疯子，你你就为拿一个破水晶球，你把我窗户砸了，疯女人你给我站住，不然我一枪打爆你的脑袋！”

乔渊揉揉眉心，一把拦住骂骂咧咧拿着猎枪的秃顶店老板，颇为头疼的开口：“多少钱，我赔。”

秃顶的店老板涨红了脸，顿时喋喋不休：“你？哼，这一整块钢化玻璃，少说也要两千块，那个水晶球也得一千块，还有我精神损失费，我顾客都被你们吓跑了，今天一天生意没得做，一万块一个子都不能少！不然我就……”

“一颗水晶球一千块？紫水晶山的水晶做的？”乔渊取出一枚灰色徽章，皱眉道：“连余烬成员都宰，大叔你好勇哦。”

“你你你！”秃顶大叔在看见了余烬的徽章后，顿时一哆嗦，又嘴硬道：“余烬成员怎么了？余烬成员就可以乱砸我的店，还有没有王法啊！”

四周的路人都指指点点的围上来。

乔渊头疼的取出三千块塞店老板手里，眯起眼开口：“拿枪对着余烬成员，只凭这一点，就可以把你抓进去，见好就收吧。”

他处理了店老板的烂摊子后，就跑着越过马路，追上敖蔓蔓的步伐。

敖蔓蔓站在河边，缓缓蹲下去，把手中的水晶球轻轻一捏，所有玻璃瞬间化为细密的微小的沙砾状，散落在地上，只剩下她掌心里的一朴清水和五六条小鱼。

乔渊来到敖蔓蔓身边，看着对方将手里的小鱼，轻轻的放在河水里。任凭被河水冲刷，一一消失。

他静静的看着，没说话。

敖蔓蔓放生了小鱼后，目中的那一丝惆怅逐渐消失，像藏在了心底，恢复到了清冷的样子。

像是知道乔渊在想什么，敖蔓蔓淡淡开口道：“小时候，父王也把我关在水晶宫里，不让我和母亲出去，看见这些鱼儿，就像看见我的过去。”

“抱歉啊，”乔渊不知该怎么说。

他依稀记得，那次在游戏里，太阳神当初说过，敖蔓蔓的身上，流淌着神王的血。

而女武神，似乎是半神。

他隐隐猜到了什么，虽然不多。

他们沿着湖边走着，河岸处的商业街仍旧繁华，河上有画舫荡漾着，河对岸高楼林立，不远处有高大的拱形石桥矗立，行人如织。

路边一些小吃摊位，和琳琅满目的商店，很快吸引了敖蔓蔓的目光。

乔渊掂量着兜里仅剩的三千块钱，对敖蔓蔓如影随形，生怕对方又把哪家店铺砸了，掀了。

敖蔓蔓走到一处售卖炒板栗的店门口，闻着香味，她伸手就拿了几个，指甲沿着开裂的壳一撬，完整的板栗果肉就蹦了出来。

她吃了一个，清冷的双眸微微一眯，冲乔渊问道：“这个叫什么，很好吃。”

店老板和老板娘两个人面面相觑，看着眼前这古怪的一幕，之后还是老板娘陪笑道：“姑娘，这要先付钱的，20块钱一斤。”

乔渊尴尬的掏出钞票，递过去：“来一斤吧。”

接过装满纸袋的热腾腾炒板栗，乔渊用手托着，给敖蔓蔓道：“这叫板栗，没吃过么。”

敖蔓蔓微微摇着光滑白皙的螓首：“神一般不吃食物，偶尔会喝点酒。”

她说着，又剥开一颗板栗：“真的好好吃唉，你吃不吃？”

“还好吧，都吃腻了。”乔渊有些忍俊不禁。

不想刚刚一剑打出降维之力的女武神，现在对于炒板栗如此热衷，奉为珍品。

他接过敖蔓蔓递过来的一颗板栗，剥的比较繁琐，远没有对方那么轻易的蹦出，往往会碎成两半。

“有什么好笑的，”敖蔓蔓吃着板栗，瞧着乔渊笨拙的剥壳，嫌弃道：“吃腻了都不会剥壳，笨。”

乔渊咳嗽两声：“就这么剥的好吧，你那叫用了神力，不一样。”

“狡辩，”敖蔓蔓清冷的双眸，很快落在旁边一家内衣店，她脸颊微微一红。

乔渊步伐一顿，也看到了，他小声的问了一句：“还…还缺啊。”

敖蔓蔓脸颊红红的嗯了一声。

他们很快走了进去，这家的规模，比起先前那一次要大上太多，不只有内裤。

乔渊看了一眼价格，都还行。

就是品类挺多，看的让人眼花缭乱。

敖蔓蔓一件一件看过去，挑选了心意的几件，大多都是平角，都是挺可爱的花纹。

少女感十足。

柜台上是一位仿生女机器人，冲乔渊露出职业性的微笑：“三件一共225，先生您是刷卡还是付现金。”

乔渊付了钱，发现敖蔓蔓的目光还在那仿生人都身上，他解释了一下：“仿生人，皮下一般是机器，或是人造血肉填充，心脏是机器。”

“那他们吃不吃板栗？”敖蔓蔓疑惑道。

乔渊忍不住笑了一声：“仿生人不用吃饭的。”

直到离开店铺，敖蔓蔓思忖着：“这是人造神明么，好像都很弱的样子。”

“没呢，机器都不用吃饭，只需要电，一旦电力耗尽，他们就会变成废铁。高级一些的血肉仿生人，会摆脱电力束缚，也还有中控芯片。”

走在路上，乔渊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受，他竟然在给一位神明，去科普机器人。

敖蔓蔓若有所思，走着走着，她来到拱形石桥上，天色，过了五点，渐渐黑了。

河两岸的灯光一束束很快亮起，光彩陆离。

石桥上，一位跪在地上少了小腿的残疾人，面前摆着一只铁盒，里面有些钱币，那披头散发的残疾人看着仿佛仙子般的敖蔓蔓，乞求着。

乔渊扫了一眼就没去看，这种残疾人大部分都是假的，小腿和脚都埋在下面，博同情。

不料敖蔓蔓微微扭头，又目光垂落，盯着纸袋里所剩不多的板栗，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指尖夹起拿出一颗板栗，丢在了乞丐的铁盒里。

“……”乔渊愣了一下后，忍不住的笑出声。

“笑什么啊？不许笑！”

敖蔓蔓瞪着乔渊，目中困惑又迷茫。

乔渊走在前面，下了石桥道：“刚刚那个，要钱，不是要板栗哈哈。”

“钱是什么，”敖蔓蔓给乔渊问蒙住了。

他想了又想，最终只能归结于敖蔓蔓作为神明，不需要钱，或是，在深渊世界，不说钱。

可能是黄金，钻石，宝石吧。

“就是，类似黄金吧，一种交易的货币。”

敖蔓蔓恍然大悟的轻启红唇，她吃完了最后一颗板栗，回忆道：“小时候母亲都是用宝石，后来，渐渐都用不上了。”

似乎一提到回忆的事情，乔渊就可以感受到敖蔓蔓目中的惆怅，还有一丝藏匿极深的寒意。

他不觉得是自己可以看出来，也不觉得是敖蔓蔓让自己可以看出来。

更多是一种，对方毫无顾忌的显露。

“吃个饭不，我有点饿了。”乔渊摸着肚子。

敖蔓蔓咽了咽口水，胸襟起伏道：“吃什么？是吃板栗么。”

“哈哈哈，”乔渊捂着脸直笑：“走走走，带你尝尝其他的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