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织许看看围在自己四周的丫鬟仆从们,每个人都移开目光,不敢与她对视。
檀织许心知这些人的为难,自不会与她们为难。
她回过身,越过这些人,目光落在老夫人身上,“老夫人是想着关我一辈子?”
老夫人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如果可以,她更希望檀织许死在这里。
死?
秦欢欢与张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喜色。
檀织许这一次,算是彻底惹恼了老夫人,以后这府上再没有她说话的份了。
这么想着,她们心中就越发畅快,险些压制不住嘴角的弧度了。
唯有老夫人,气急败坏地摇摇指着檀织许,“你竟敢忤逆!”
檀织许站在人群之中,神色清冷,似是并没有将眼前的劣势放在心上,语气都更冷静了几分,但对峙的态度,是谁都不敢忽视的。
“不敢,但若是老夫人执意袒护杀人凶手,我也只能大逆不道一次了!”
偏生檀织许这冷淡的态度,让老夫人急火攻心,捂着心口,差点上不来气。
宋韵伊终于从老夫人身后转出来,“檀织许,你说话要讲证据,我怎么就是杀人凶手了?”
檀织许瞥了她一眼,“对,你还不是杀人凶手,你只是杀人未遂!”
“你有证据吗?还是你有证人?”宋韵伊冷眼看着檀织许。
方才那些下人听了老夫人的吩咐,将檀织许团团围起来,这让她看到了些希望。
她才是这侯府正儿八经的主子,就算真的报官了,这些下人还敢帮着檀织许不成,还不是要帮着她?
到最后,没准还要治檀织许一个诬告和忤逆的罪名呢。
到时候,他们就能名正言顺的将檀织许赶出去。
不!是将檀织许下大狱!
越想,宋韵伊的心里就激动,似乎已经看见了檀织许被关在大牢里吃苦受罪的情景了。
宋韵伊转头就看向老夫人,“娘,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二嫂执意要报官,那就让她报去吧,我也希望京兆尹能还我一个公道!”
老夫人眉头一凛,随后也回过神来,是啊,这是静安侯府,那些下人还敢违逆她的命令不成?
就算心里是袒护檀织许的,为了生存,不还是要站在她这一边。
“檀氏,你好歹是我侯府的媳妇,现下你若是跪下给韵伊认错道歉,这件事情就算了。”
说到底,老夫人还是不想报官。
就算能保证宋韵伊无事,老夫人也不希望将这件事情闹到官府去,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侯府经不起任何一点风浪了。
“老夫人这是执意要袒护宋韵伊了?”檀织许并不生气,反而越加冷静了。
这才是侯府啊,她们若是不这样,那才稀奇了呢。
张氏瞧出檀织许的态度来,更看出局势已定,想着在老夫人面前卖个好,便高声劝道:“弟妹,算了吧,这件事情就算是告到官府去,你也是不占理的。”
“是啊,姐姐。”秦欢欢也从旁劝说:“你又没有证人能够证明你说的话,你到底还是侯府的二夫人,听娘的话,这件事情就算了吧!”
“谁说我家小姐没证人!”一道虚弱无力但又坚定卓绝的声音,远远传来。
檀织许回头看过去,就见白露正被连翘扶着,步履踉跄地走过来。
围着檀织许的下人们下意识让开一条路,让白露走到檀织许跟前去。
小丫头脸色苍白,头发还没干透,身上微微颤抖着,但她的眼底没有丝毫畏惧。
她直视着站在屋里,那些脸上写满了高高在上的主子们,“我就是证人!”
五个字,便叫屋里的几人都变了神色。
白露指着宋韵伊,“就是她,亲手将我推下池塘,还吩咐下人不让我上来,我每次爬上来,她就让人将我踹下去!”
其实,大家早就知道檀织许说的是真的了,毕竟宋韵伊的性子,府上也没有几个人是不知道的。
这会儿所有人都看向老夫人和宋韵伊,想看看事到如今,她们还能如何。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秦欢欢和张氏,两人对视一眼,决定按兵不动,只等着老夫人的反应。
“我指天为誓!”白露举起右手,“苍天有眼,我今日所言,若有一句不实,便叫我不得好死。”
她眼中尽是狠毒之色,灼灼地盯着往老夫人身后躲去的宋韵伊,一字一顿道:“但,若是我所言都是实话,就叫害我之人,不得好死!”
“住口!”老夫人声音尖锐。
宋韵伊可是她唯一的骨肉了,她接连死了两个儿子,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再被诅咒至死了。
“檀氏,你就是如此放任下人诋毁主子的吗?”
她是老夫人,不好放下身份直接对上白露,只能对檀织许发难。
檀织许根本不理老夫人,转身将白露身上的大氅给收紧了些,重新系上带子。
老夫人被无视得彻彻底底。
在檀织许心底,这个低贱的下人,比她这个侯夫人更重要。
这个认知让老夫人气急败坏,“檀织许,你放肆!”
宋韵伊也冲上前来,“不过是一个低贱的下人,惹了我不痛快,打杀了又能如何?”
“檀织许,你该不会是忘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吧?”
“小门小户的低贱玩意儿,若是没有我们侯府,你怕是连上京的路都找不见吧,你还克死了我二哥,我们侯府没找你麻烦,还让你管着家,你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倒是来恶人先告状了!”
说到檀织许的身世,宋韵伊就更有底气了。
侯府就算落魄了,也到底是侯府,轮不到檀织许一个小家子气的来冒犯。
相信就算京兆尹来了,也知道该站在哪一边的。
宋韵伊这番话,可是半点都没给檀织许留面子。
众人纷纷看向檀织许,等着她的反应。
殊不知,檀织许根本没表现出半点恼羞的模样,反而还笑了。
这一笑,和宋韵伊暴跳如雷的模样对比,高下立现。
“说到我克死宋耕年这事儿,难不成连你都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宋耕年真正的死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