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提着花灯送到檀织许面前，还没忘了调侃顾怀璟一句：“公子这文化底蕴可不如你家夫人哟。”
顾怀璟没能亲自猜出灯谜来，将花灯送到檀织许手上，本还有些失落。
可店家的话一出，他扯开嘴就开始笑，“嘿嘿嘿嘿”地傻笑。
檀织许只顾着看花灯，没听到店家调侃的那句话，却听见了顾怀璟那傻笑，她偏头，看了顾怀璟一眼，“你傻笑什么呢？”
“嘿嘿嘿，不告诉你！”
那店家真有眼光，嘿嘿嘿。
檀织许并不是好奇心很强的人，顾怀璟不想说，她索性就没有继续追问了。
见她真的不问了，顾怀璟这心里又有点无端的失落了。
“你不问了。”
“你不是不想说？”檀织许反问。
顾怀璟的脸就缩起来了。
檀织许有种哄孩子的无奈感，宋远柯都没他这么难哄，“行行行，我问行了吧，你方才在笑什么？”
顾怀璟心满意足了，又开始傻笑，“嘿嘿，不告诉你。”
夫人！他家夫人。
店家说得对，他家夫人就是比他聪明。
没事，一家总要有一个笨的，两个聪明人在一起，太辛苦了。
“轻轻，你吃不吃糖人？”
“不吃。”檀织许说。
她不喜欢太甜腻的。
“那吃不吃糖炒栗子？”
“不吃。”檀织许说，“剥得手脏。”
“那，吃不是桂花酥？”
“不吃，我吃了晚饭出来的。”
“嗷。”顾怀璟走到一边卖糖炒栗子的摊子前边停下。
“你做什么？”檀织许面露狐疑，“我不吃。”
“我吃。”
顾怀璟点点头，也行，她总不能不让顾怀璟吃东西吧。
顾怀璟抱着一包糖炒栗子，剥开一颗就送到檀织许的手边。
檀织许看向顾怀璟，“嗯？”
“我给你剥，手就不脏了。”
檀织许眨了眨眼睛，缓解掉眼睛里的酸涩，“我不……”
“你爱吃。”顾怀璟打断她，“你小时候就爱吃。”
见檀织许迟迟不伸手接着，顾怀璟索性将板栗仁送到了檀织许的嘴边，“尝一颗嘛，看看还是不是小时候的味道。”
灯火灿烂。
檀织许想，这样的街市，可真美呀。
像是在梦里一样。
若是在梦里的话，她能够容许自己，放纵一次吗？
若是在梦里。
檀织许轻轻探头，含住了顾怀璟送到嘴边的板栗仁。
果然，在梦里的板栗都格外甜。
檀织许扬起笑脸，“好吃。”
顾怀璟便又开始傻笑，“喜欢就好。”
“嗯，喜欢。”檀织许说。
不只是喜欢板栗。
“卖糖葫芦的！”顾怀璟身子一跳就要追上去。
檀织许一把拽住顾怀璟的衣袖，“别去了。”
“为什么，你不是喜欢吃嘛？”
檀织许小时候可喜欢吃冰糖葫芦了，每次他带一串冰糖葫芦过去看檀织许，都能让她开心一整天。
“喜欢也不能一直吃啊。”檀织许看了眼他手上的板栗，“这不是还没吃完嘛。”
“又不是买不起。”顾怀璟将板栗往怀里一揣，牵着檀织许的手往前跑，去追冰糖葫芦去了。
拿到了糖葫芦的檀织许眼底透着些意外的惊喜。
顾怀璟便笑，“两文钱就能让你开心，再值当不过了。”
“嗯，谢谢。”
“我们去游湖吧？”顾怀璟又说。
檀织许晃晃脑袋，“别去了，已经很晚了。”
“去吧去吧，难得今晚没有宵禁，这么热闹，不玩得开心，不是亏了？”
不等檀织许反驳，顾怀璟已经拉着她的手往前跑了。
湖上已经有不少画舫了，姹紫嫣红地，很好看。
顾怀璟提前订好了船，画舫很大，在水上还有些晃。
顾怀璟先跳下船，这才转身伸手，想要去扶檀织许。
船夫便笑着说了句：“公子和夫人感情真好。”
檀织许一怔，“不，我们不是……”
“老伯好眼光啊。”顾怀璟递过去一颗碎银子，“回去给家里人买两斤糖果吃。”
“诶，谢谢公子赏！”船夫乐呵呵地将银子塞进怀里，站在船头撑船。
顾怀璟拉着檀织许进了船舱。
“你为什么不说……”
“说什么？我们不是夫妻？”顾怀璟低声问，“那人家会以为咱们是来偷情的。”
檀织许身子一僵。
走失了一晚上的意识，终于回笼。
是啊，她现在还是有夫之妇呢。
“你看看那些船上。”顾怀璟指着湖面上散乱漂着的船，“他们带着的，可不一定是心上人。”
檀织许看着顾怀璟。
恍然发现，就算不是看着她，顾怀璟的眼睛里，也是有光的。
他在哪里，或站，或坐，或是像现在这样，吊儿郎当的趴在船边上扒拉水，都是在发着光的。
“我比他们幸福多了。”顾怀璟说。
檀织许目光清明。
她现在，应该也比那些人幸福多了。
“男人，都是这样的吗？”
船行至湖心，她隐隐约约可以瞧见那些船上朦朦胧胧的身影。
和男人调情的女人，左拥右抱的男人。
真如顾怀璟所说，当真没有一条船上，是像他们这样冷清的。
顾怀璟“嗯——”了一声，“不过我一定不会这样的，日后我成亲了，一定会一心一意，绝无二心。”
见檀织许神色如常，似是不相信他的话一般，他举起右手做发誓状，“我可以发誓，我一定不会变的。”
“我没有不信你。”檀织许说。
上辈子，自她嫁进侯府之后，再就没有见过面，后来再听说顾怀璟的时候，他已经功成名就，身边也只有一个红颜知己，再没有旁人了。
大家都说，顾怀璟此人是个情痴，能得他的真心，那女子该是何等的幸福。
檀织许想着，应该是这样的。
她终究还是将眼里心底都是她得人弄丢了。
她看过话本子的，有些志怪奇幻的话本子上说，人死之后，若是有强大的执念，魂魄不入地府，是有重来一次去弥补的机会的。
她本来是不信的，还对那种男子女子对前一世辜负了地心上人穷追猛打意图弥的剧情嗤之以鼻。
重生之后，她也以为话本子上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了，老天也给了她一次重新弥补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