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织许看着只觉得无奈,“爹又何必非要与弟弟置气?”
“置气?你以为我是在和他置气?”
“那不然呢?”檀织许不解。
“你老子非要治治他那些毛病,我倒要看看,他身无分文,能在外头活多长时间。”
“这……”檀织许犹豫了一瞬,还是开口道:“爹,这外头有不少肮脏手段,您是知道的,弟弟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手上没有银子,万一被拐带上弯路,岂不是得不偿失?”
“那我就当没有这个儿子!”
这话是气话,檀织许当然不会当真。
但,既然檀泓章都这么说了,她给添一把火,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就是不知道,大夫人和檀贵君能不能受得住她的反击啊。
又气了小半个时辰,檀泓章才睡下,檀织许也趴在桌子边上眯了一会儿。
到了深夜,柳依依过来换檀织许,檀织许也没走,让下人将隔壁的房间收拾一下,就在那儿住下了。
次日一早,檀泓章醒来,瞧见柳依依,眼中满是感动。
再看见端着早膳过来的檀织许,生平第一次对这母女二人生出些歉意来,“从前,是我对不住你们。”
“都这个时候了,说这些做什么?”柳依依并没将檀泓章的话当真。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或许是真心的,但男人的真心撑不了多长时间的。
等到他好了,再忙几天生意,儿子再回来了,这个家里,她依旧是个透明人。
她早就过了将男人随口一说的话当真的年纪了。
“爹早些养好身体,才不枉费姨娘一番辛苦啊。”檀织许从旁布菜,伺候着檀泓章用膳。
檀泓章都吃晚饭,屋里都收拾好了,大夫人才带着檀小松过来,身后的丫鬟手上拎着食盒子。
“老爷醒了,我特地交代厨房做了些好克化的清粥,老爷您吃点吧。”
檀泓章面露古怪地看了大夫人一眼。
瞧瞧,她之前到底眼瞎到什么程度,要不是病了这一次,连谁是真心,谁是假意都看不出来呢。
檀织许一大早就亲手准备饭菜送过来,伺候他。
他的夫人,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才带着厨房里的下人准备的饭菜过来,言语之间,还在跟他邀功呢。
“我吃过了,拿给柳氏和轻轻吧,她们就顾着照顾我,还没吃呢。”
大夫人脸色一僵,看向檀织许的眼神中,带着不善。
“那看来是我来晚了,柳妹妹,你和轻轻轻轻一夜都没怎么休息吧,这里我来守着,你们先回去吧。”
柳依依不放心地看了檀泓章一眼。
檀泓章摆摆手,温和地说:“回去休息吧,看看你的眼睛都熬红了。”
柳依依点点头,“那我回去眯一会儿,晚点过来。”
“轻轻也一起回去吧,你舟车劳顿,本就没怎么休息好,昨天又熬了一夜,大白天的,我这里有的是人,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路过大夫人身边时,明显能听到大夫人急促的呼吸声。
出了院子,母女俩对视了一眼,眼底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照这个劲头气下去,也不知道檀泓章还能撑多长时间。
“回头我再下一副猛药。”檀织许眯起了护理眼睛。
“差不多得了,他到底是你爹。”
中风瘫在床上,不能动弹作妖,就可以了。
至于更多的,就算了吧。
没有子女对父亲下杀手的。
“我不动他。”檀织许说,“但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作为姐姐,我稍微教训一番,总不过分吧。”
“也别太过了。”
“不会的,您就放心吧。”
她要动手,还能留下把柄是怎的?
况且,也不需要她做什么吧,老头子断了檀贵君的银钱。
依照檀贵君那个性子,是不会服软的,和他厮混在一起的,又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带着他走歪路,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就是不知道,这个惯会闯祸的,这次能闯下多大的祸事来。
他们家在郡城里,也不是只手遮天的,檀泓章还是有几个生意对手了。
若是那些人知晓了这个消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反应了。
总归不会放任大好的机会在手边溜走就是了。
“哎呀,啧啧啧!”一想起来,檀织许就觉得开心。
一夜都没怎么睡,回到春溪阁两人直接就回屋了。
檀织许到桌边去倒茶水,顺便写几封信让白露送出去,才走过去就见桌上摆着一封信。
信封上没有写明身份,檀织许不用猜都知道这信是谁写的。
她先做完了自己的事情,才又将目光落在那封信上。
果不其然,顾怀璟,约她今天傍晚出去逛花灯节。
八月十五,确实是个逛灯会的好日子。
去,还是不去?
檀织许想了许久,都没能想出个所以然了,倒是把自己给想困了,躺在床上,没多长时间就睡着了。
等到睡醒了,也快中午了,就听到白露传来的消息,说是前院又请大夫了。
老爷子又给气晕过去了。
原因呢。
中间檀贵君回来一趟,打了个转,都没去檀泓章那院子里看一眼就匆匆忙忙走了,下人问他,还被他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之后不到一个时辰,药房的掌柜就找上门来了,说是人家赌场的人,带着房契去收铺子了。
问过之后才知道,檀贵君在赌场赌钱,输了不少银子,手头上没有银两,人家要打他,他就跑回来把自家药房的房契抵给人家了。
房契都到手了,赌坊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当场就让手底下的人过来收铺子了。
整个郡城谁不知道,檀家那间药房是最赚钱的铺子。
事儿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呢,檀泓章听了消息,就又晕过去了,晕倒之前,还没忘了让人将檀贵君给带回来。
距离事发到现在,也快半个时辰了,人还没找到呢。
檀织许和柳依依对视一眼,“咱俩再去看看热闹?”
柳依依无奈地瞪了檀织许一眼,人却已经站起来了,“走吧。”
两人到前院的时候,檀泓章脑袋上扎满了银针,远看像个刺猬。
檀织许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用力抿嘴才将笑意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