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贵君像是没见过檀泓章这般凌厉的样子，吓得身上一哆嗦。
但很快，他又重新梗了脖子，“砸了她们的院子。”
“不过是个妾室和庶女，我想砸就砸了，有什么不行的？”
檀织许眉眼低垂，扶着柳依依站在一边，仿佛不像这个事件的苦主，也没什么话好说的样子。
“砸了院子？”檀泓章皱着眉头看着已经隐隐比自己还高的儿子，“谁让你这么胡闹呢？”
就算他不在意那个妾室，就算他也不在意那个女儿，可他们说到底还是他的妾室和女儿。
是府上的主子，“谁让你砸了她们的院子的？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
被檀泓章呵斥两句，檀贵君终于有点害怕了，“我，我……那谁让她们不等我就先吃饭的？”
檀泓章转头看向檀织许。
柳依依想要上前，却被檀织许按下。
“今早我和姨娘去母亲院里请安，母亲慈爱赐膳，我们不敢推辞，要吃完时，六弟过去了，一去就开始闹脾气，说……说我们身份低贱，不该吃府上的东西。”
檀贵君确实不是这么说的，但檀织许现在心情不好，就想给他上眼药。
檀贵君脑子也不怎么好使，根本没察觉到檀织许话语里的陷阱，反而还一脸得意的看着两人，又转头看向檀泓章，“我说的不对吗？”
“一个贱妾，一个庶女，若是惹得小爷不快了，小爷就找个人牙子把你们发卖了！”
“放肆！”檀泓章一巴掌甩过去。
檀贵君都被打蒙了，转了一圈，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檀泓章，“爹，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打你？打你算便宜你了！你要不是我儿子，我非要打死你不可。”
“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是你说，以后府上的一切都是我的，是你说所有人都该让着我的，现在你竟然打我！你竟然打我！你为了一个妾室和一个庶女打我！”
“檀老爷。”顾怀璟走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没有茶盏了，他带着笑脸走出来，“檀老爷既然还有家事要处理，那我就先告辞了，晚点再来找檀老爷商谈生意上的事情。”
檀泓章只能赔着笑脸，“今日怠慢了，晚些时候我亲自过门请罪，还望大人不要见怪。”
“无妨。”顾怀璟举手投足，都颇有几分大家风范。
谷小颖看着，只觉得重新认识了这个人。
在京城的时候，他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果然是会装啊。
“不过，有一句话，我这个外人本是不该说的，但我也算是檀老爷看着长大的，便斗胆一说，若是说错了，檀老爷可莫要见怪。”
顾怀璟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檀泓章当然是打蛇随棍上，直接就客套起来了。
“贤侄这说的是哪里话，但说无妨。”
顾怀璟微微颔首，“我在京城这段时间，也看到了许多人和事，这教子不严，容易闯出大祸来，远的不说，就说四姑娘所嫁的静安侯府，就是个例子，还请檀老爷慎重，您日后这生意可是要做到京城去，与贵人打交道的。”
“令公子在府上如何，自不会有外人评说，可若是出去惹了不该惹的人，那可就不好说了，檀老爷觉得呢？”
“是是是！贤侄说的在理，我会好好教导这臭小子的，让你费心了。”檀泓章赔着笑脸，心底却也有了区分。
别的不说，静安侯府的例子，就摆在眼前，得罪了淮阳王府，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他这次请了顾怀璟过门，主要就是想说说去京城做生意的事情，想让顾怀璟给他引路。
却没想到，被顾怀璟撞上了这种事情。
不过该说不说，未必就是坏事，顾怀璟说的在理。
“不必送了，这点路我都走熟了，檀老爷留步。”顾怀璟大步走了，走之前，还朝着檀织许扬了下下巴。
檀织许移开眼睛。
简直不堪入目，那求夸奖的小狗模样，都要跳出来了。
“事情就是这样的，我和姨娘还要回去收拾院子，爹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们就先回去了。”
檀泓章点了点头，又道：“我记得，你身边就只有一个丫鬟伺候？”
“劳老爷挂心，奉椿伺候得很得力。”
“到底是少了些，回头让我身边的水袖过去伺候你吧。”
水袖？
檀织许瞅了她爹一眼，她记得，这个水袖和檀泓章关系可不一般啊，现在轻而易举就送给她姨娘了？
她还以为水袖会被抬成姨娘呢，没想到是去伺候姨娘了。
“谢老爷惦念，但水袖是老爷用惯的，就留在老爷身边吧，我这边也没什么事，有奉椿伺候爷够了。”
檀泓章像是这会儿才想起来水袖和自己的关系，他脸上露出一抹尬色来，“既如此，回头你自己在家生奴才里选个合眼缘的丫鬟过去伺候着。”
“是。”柳依依终于应下，“妾身和轻轻先告退了。”
“去吧。”檀泓章看着两人离开之后，才恨铁不成钢地看向檀贵君，“看看你自己，想什么样子？”
“我怎么了？”檀贵君瞪圆了眼睛，“之前是爹你要宠惯我的，现在觉得我不成器了？”
“不是你说的，我什么都不需要会，你会把路给我铺平了吗？现在又觉得我不上台面只会闯祸了？”
檀泓章被檀贵君气得差点倒仰过去，指着檀贵君的鼻子，“逆子，逆子”的骂个不停。
也没什么新意。
但檀贵君还是被气得脸直抽抽。
父子俩谁都不肯让步，最后檀泓章又是一脚踹过去，“给我回去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你再出门闲逛，若是被我发现你再出去闯祸，我就打断你的腿！”
檀贵君可不怕他这一套呢，梗着脖子往檀泓章面前凑，“你打呀，你刚才都已经打过了，我还怕你是怎么着？”
“害我在那些贱人面前丢脸，你还想打我，你最好打死我！”
檀泓章眼前一黑，一口气上不来，撅过去了。
老爷和公子吵架，下人们都退得远远的，谁也不敢往前凑，生怕待会儿殃及池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