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素安郡主身边的姑娘闪闪发亮的大眼睛看着檀织许时,竟还带着几分期许,“二夫人竟然在呢,我还以为你今日没来呢。”
“刘姑娘,好久不见。”檀织许打了声招呼,这才发现,在素安郡主身侧的少女,竟然是京城才女刘素素。
“我今日陪着族姐过来逛逛,没想到竟然能碰上二夫人,当真是幸运。”
这话一出,檀织许便也明白了,这是玩鱼龙白虎那一套,没打算暴露身份。
也对,前些年老王妃病重,在杭州修养,便是素安郡主陪伴在身侧。
去年老王妃病故,处理完老王妃的后事,素安郡主才回京,自那之后也是深居简出,几乎不与京中的闺秀在一处玩耍。
而刘素素一声族姐一出,不管檀织许值不值小素安郡主,都只能认不出了。
陈娇娇被檀织许毫不客气的贬低,弄得心中不喜。
“二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觉得我满身铜臭,配不上和他们这些寒酸之人交集?还是配不上和你永安侯府的二夫人交集?”
这话,倒是让檀织许不好回答了,一个不小心,就掉进了陷阱之中。
果然,就算是嚣张跋扈的大家千金,脑子里也是有百八十个弯弯绕的。
她是该说素安郡主和京城才女寒酸,还是该说尚书府高攀不上永安侯府?
“陈姑娘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我不过是提醒陈姑娘一句,若是不和,也不必强求,各过各的便是。”
她反手指着门外,行色匆匆的百姓,挑着扁担的小商贩从门前经过。
“出了这金碧辉煌的祥麟阁,外边就是人间真实的生活,陈姑娘过惯了高高在上的日子,莫不是根本未曾低头瞧过百姓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陈大人身为户部尚书,位高权重,不曾教过陈姑娘爱民如子,忧心天下,却只教了你一些攀比的东西吗?”
陈娇娇是嚣张跋扈,却也不是如宋韵伊一般,什么都不懂,脑袋空空的白痴。
恰恰相反,她能嚣张至今日,固然有她爹给她撑腰的缘故,但更重要的还是会审时度势。
眼瞅着已经有不少人凑过来看热闹了,陈娇娇素来高傲,又怎么可能平白无故被这些人看了热闹,留下话柄。
她目光冰冷地看了檀织许一眼,又掠过素安郡主和刘素素,这才冷声说:“二夫人的教诲,我记下了,今日我还有事,日后得空了,再向二夫人讨教。”
说完,她转身就走,丫鬟们差点都没跟上,一个个招呼着:“小姐,您慢点”匆忙追上去。
素安郡主隐匿身份而来,檀织许便也没有叫破,只道:“刘姑娘,不曾想今日出了这样的情况,扰了二位的雅兴,正巧我前两日让人打造了几件新饰物,若是二位不嫌弃,不妨与我移步楼上雅间掌眼?”
正所谓惺惺相惜,刘素素对檀织许很有好感。
素安郡主素来冷清的性子,也因为檀织许方才那番话,对她生出了几分善意。
两人对视一眼,刘素素笑着说:“那我与姐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已经从掌柜口中得知,这祥麟阁中的所有首饰物件,都是,檀织许亲自设计的,再见到檀织许口中那几件得意之作,两人更是惊叹连连。
两人都不是爱慕奢华之人,恰巧檀织许此番拿出来的头面,都是雅致至极的。
“这是何材质,我从前竟从未见过?”素安郡主指着一副闪着月色荧光的头面问道。
不只是精巧的兰花雕花,就连色泽,都让人移不开眼睛。
不追求首饰奢华的素安郡主都对其爱不释手。
“这是萤石,在月光下会散发着萤火般的光芒,和夜明珠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夜明珠散发的是幽光,而萤石散发的是清透的白光。”
檀织许想了想,又道:“今日我招待不周,让姑娘受到惊扰,这套头面,就算是送给姑娘做个赔罪礼吧。”
“这,这如何使得?”素安郡主慌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这套头面想来是价值连城,就这么送给我这个籍籍无名之人,未免暴殄天物了。”
“我的想法与姑娘恰恰相反。”檀织许笑着将头面收起来放进盒子里,推到素安郡主面前去,“他们爷们儿常说宝剑送英雄,在我看来,这首饰也唯有到了最适合它的人手中,才能发挥出它最大的价值。”
“姑娘气质淡雅,如清风冷月,至少我见过的女儿家,再没有一个人能比姑娘更合适了。”说着,她还向刘素素发出问询,“刘姑娘觉得呢?”
檀织许虽然有意与素安郡主交好,但说的话也是实打实的发自内心的。
上辈子,她便觉得,这素安郡主是京中女子的典范,是实打实的女君子。
那时,她满心污浊,几乎是在泥潭之中挣扎。
京中贵女夫人们,都不愿搭理她,那些上流宴会,她难得去一次,也要被排挤在角落了,素安郡主是唯一一个主动与她交谈,让她不必拘谨之人。
时间太过久远,当时素安郡主都说了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
好似当时她也没注意到静安郡主都说了些什么,满脑子就只有那如清风拂面,揽月入怀般的善意。
偌大的京城,素安郡主是第一个对她表达善意的人。
那个可能是鼓励,也可能并没有什么意义的微笑,支撑她在泥潭之中苦苦挣扎了很久。
素安郡主似乎是从檀织许那难掩激动的眼神中察觉了什么,怔愣了片刻,她轻声说,“既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话一出,刘素素眼睛都瞪圆了。
她印象中的素安,可不是会随便收别人如此贵重的赠礼的人。
她和檀织许,才是第一次见面啊。
不只是刘素素觉得稀奇,白露得知檀织许竟然将她困在书房中三天,才雕琢出来的东西就这么分文不取地送人了,差点哭出声来。
“小姐,你不是最喜欢那套头面了吗?”她还以为檀织许会自己留着呢,却没想到,竟然轻而易举地就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