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娇娇往旁的婢女瞧了一眼,婢女便拿出一张图纸,她抓起来便狠狠往张氏的身上砸去。
“若非你让郭夫人去徐莲那处胡言乱语,岂会惹得她想要改款式?害得本小姐今日在宴席上丢尽了脸面,硬生生成了徐莲的陪衬!”
张氏顿时明白过来,竟没想到檀织许就这样破了她设的局。
她顾不得脸上的疼痛,低垂着头,讪笑道,“陈小姐有所不知,如今绣坊并非我做主,徐小姐款式改动一事未经我手,确实不知原委,实属预料之外。”
“哼,还不是你监管不力,休要找说辞,当初可是你给我定下的订单款式。”陈娇娇轻蔑道,“反正京城又不止一家绣坊,你们侯府别想再做我的生意。”
一见陈娇娇转身就要走,张氏心下便慌了,连忙谄媚地拉住她的手,卑躬屈膝地道歉,“此事是我们的不对,今后必定改正,后续若有上新的款式,陈府定是第一个尝试的。”
“我们走。”
陈娇娇不耐地抽出了被张氏攥在手心的袖口,身旁的丫鬟十分利落地将人拉开,车门一关,侯府门口便只剩下围观的众人。
“大嫂怎的跌坐在此?”
闻声,张氏猛地回头,表情狰狞道,“是你!定是你在背后使诈,害得户部千金上门找事!先是蚕丝,后是药材,我和你有什么仇?”
檀织许瞪着无辜的大眼睛,一脸茫然,“大嫂再胡说些什么呢?有些话在外可胡说不得,我们先回侯府吧。”
说罢,便进了侯府,才刚上大门,张氏便如同炸毛了一般。
“一定是你!”
张氏看到她那张纯洁无害就窝火,不管不顾地就扑了上去,对着檀织许的领口又拉又扯,骂道,“方才必定是去做了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回来的吧?”
檀织许神色一凛,反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你敢打我?”
张氏两只手捂着一左一右对称的面颊,疼出了泪花,惊讶地站在原地,这无依无靠的小小庶出竟敢打她!
“成何体统!”
老夫人不知何时来的,脸色铁青,怒得用拐杖敲了几下地面,斥道,“堂堂两房夫人,当着下人的面大打出手,是要把侯府的脸面丢干净吗!”
张氏委屈得低低抽噎起来,老夫人冷眸一扫,嬷嬷便道,“请二位夫人移步静安堂。”
二人规规矩矩地跪在静安堂上,檀织许先下手为强,一脸无辜道,“我实在不知哪里得罪了大嫂,竟让大嫂下这样的死手。”
说着,便把袖口掀了起来,露出点点淤青红肿。
老夫人撇了一眼,略有些责备道,“你也真是的,你们二人都是侯府的大人了,且不说织许刚刚入门,张氏你在侯府待了这么些年,还是不懂规矩吗?”
“我……”
张氏张了张嘴,却又咽回去,要她如何提起被陈家小姐婢女当众掌掴的耻辱?
檀织许低垂着头,“长嫂如母,我素来是敬重大嫂的,若大嫂是因为药铺堆积药材,卖不出去,心中郁结也是可以理解的。”
张氏瞪大眼睛,内心: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老夫人责问地目光紧随而至,道,“药材堆积卖不出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在追问之下,张氏和盘托出,老夫人的脸色极其难看,张氏局促不安地嘀咕道,“她又好到哪里去,不也一样买不到好的蚕丝,让绣坊的客源断了不少。”
檀织许一脸愁色,“如今账上没银子,本想推出新品带动客流,奈何上一次亏空太大,实在是没有可以挪用的银两。”
张氏翻了个白眼,暗戳戳点她呢?
砰的一声,老夫人气的将茶杯砸在张氏的脚下,脸色极臭,“你这些日子也不必到处乱晃了,便待在屋里好好钻研女戒吧。”
“管家管不好,便让别人来管。”老妇人眸光一转,面部柔和下来,道,“你今日便和她交接一下,家中产业都由你来打理。”
“娘,怎么能……”
张氏震惊,刚想申辩几句就被老夫人瞪了回来,只能气闷幽怨盯着檀织许。
然而,人是不能被逼太紧的。
檀织许深谙,真诚道,“我到底是初入侯府,年轻气盛,不如大嫂经验多,况且这些年大嫂为了侯府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呵,少拿你那一副假惺惺的样子恶心人。”张氏轻嗤一声,斜斜瞥了她一眼,“可别自己把自己折腾没了,翻船了可没人救你。”
檀织许失笑,眼底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门外有人求见,绣坊掌柜匆匆忙忙赶来找檀织许,一边擦汗一边道,“二夫人,徐家小姐来铺子里订货,说是要二十条马面裙,咱们如今的账上可没那么钱买材料了。”
张氏傻眼,“二十条?!”
敢情她挨了一巴掌,檀织许赚得盆满钵满!
“是啊,不仅如此,下午店内来了不少客人,都是徐家小姐介绍的,如今所剩货物已然不够供应了。”
掌柜的话让老夫人脸上的表情渐渐恢复成喜色,大气吩咐道,“绣坊的钱我拨了,你只管放心去做。”
“多谢老夫人。”
檀织许回到绣坊第一件事,便是将早早拟好的新款册子交给掌柜,嘱咐道,“依着上面的名单送到各府上,记住,等小姐夫人们看完要收回来,一本也不能少。”
白露不由得奇怪,“小姐不该立刻去操办那些订单的材料吗?”
她摇了摇头,神秘一笑,指尖戳了戳白露的脑袋,“这里还得再练练。”
余光中,檀织许注意到绣坊后院有一个小孩拨弄着沙子,她问道,“这是?”
掌柜的摇摇头,“早上他便来店里等着了,说是来找他爹的。”
檀织许脑中如同断了弦一般,快步走上前去,细细一瞧,犹如五雷轰顶。
她怎么会忘……
放荡的相公还给她留了另一个麻烦!
正是这个孩子,乃是二郎与花楼小情妇生下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