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墨一惊,忙抬眸看去。
却见夏侯楚煜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她身旁,正握着她的手,俯身看着她。
今日的他身着绛色交领大襟长袍,束玉带,挂麒麟玉佩,墨发全部束起,以金冠扣住。
看起来是无比的风神俊朗,让人完全想象不到他昨夜才毒发,虚弱得不堪一击。
夏侯楚煜逆着光站着,浅墨看不清他的脸。
只是感觉有一对幽深似深潭的黑眸正定定地凝视着她。
浅墨一时又是心跳如擂鼓。
“王爷,水来了。”紫琴端着一杯水走了过来。
夏侯楚煜接过,递到浅墨唇边。
浅墨想接过来自己喝,但是夏侯楚煜却捏紧了茶盏。
浅墨抢不过他,只得就着他的手将那一大盏的水全部都灌了下去。
“好点没有?”温雅醇厚的嗓音响起,像是山涧里脉脉流淌着的小溪。
浅墨一时不能适应夏侯楚煜如此温柔的和她说话,她搓了搓胳膊,“你,你别这么跟我说话,怪瘆人的!”
夏侯楚煜嘴角一抽,立刻沉了脸色,“那这样呢?”
浅墨适应多了,“嗯嗯,就这样,别有表情,声音也别那么温柔,不然要吓死人!”
夏侯楚煜:“……”
一旁的紫琴也跟着嘴角眼角一起抽,“王妃,王爷这是——”
夏侯楚煜没让紫琴说完,又吩咐道:“再去倒杯水来。”
浅墨抬眸瞄了夏侯楚煜一眼,总觉得他今天有点奇奇怪怪的。
直到又灌下去一大杯水,浅墨才换过一口气。
此时,夏侯楚煜忽然伸手拂过浅墨的发顶。
浅墨一惊,直觉要往后退,但是一只手被他紧紧握住。
她只是退了一步,就又被他拉进怀里。
淡淡的龙涎香味扑鼻,她一抬眸,就发现夏侯楚煜手中多了一片树叶。
浅墨这才知道他只是想帮她拿掉落在她头发上的落叶。
“谢谢。”浅墨笑了一下。
她仰头看着夏侯楚煜,眼眸晶亮得快要滴出水来。
夏侯楚煜忽的眯眸,低头含住了浅墨唇瓣。
浅墨这一惊可不小,这里可是皇宫大殿,他竟然在这里吻她?
万一被人看到了该怎么办?
她瞪大了双眸,想要推开夏侯楚煜。
不料他却紧紧圈住她双臂,一手扣在她脑后,不让她有机会挣扎。
浅墨被他一吻,顿时又有些晕头转向,胳膊不自觉便环住了他劲瘦的腰身。
她知道,她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不然不会他一亲她,她不但不讨厌,反而还这么享受!
真是可耻的感觉!
可是那又怎样呢?他心中没有她,此时吻她,难道又是将她当成了秦莲馨的替身?
这个认知令浅墨心头一震,身体瞬间变得僵直,忽然也没心情跟他玩亲亲了。
夏侯楚煜也感觉到浅墨一瞬间变得僵硬的娇躯。
他犹不知足地亲了亲她才松开了她,子夜一般漆黑深邃的眸静静看着她,温雅醇厚的嗓音响起,“怎么了?弄疼你了?”
夏侯楚煜能感觉得到,她明明是有感觉的,她也会回应他。
可是方才有那么一瞬间,他却感觉她好像离他很远。
浅墨悄悄挣开夏侯楚煜的怀抱,抬手理了理衣衫和发髻。
心中虽然感到沁凉入骨的冷意,面上却仍不动声色。
即使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但不代表她愿意成为别人的替身。
浅墨垂下长睫,敛去眸中神色,故意装着羞赧的样子,扭捏道:“有人!”
虽然他们不是在正殿门前,但是毕竟也是皇宫,还是注意一点要好。
夏侯楚煜松了口气,唇角漾起一抹笑意,他拉过浅墨的手,轻轻嗯了一声,“那我们去没人的地方!”
浅墨:“…………不去!”
浅墨想缩回手,但是夏侯楚煜握得非常紧,她挣脱不开,只得任他握着。
此时想起青霜说他有急事找她,于是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夏侯楚煜闻言,眸光立即一凛。
浅墨能感觉到他浑身陡然间发出一阵冷意。
他点头,“右相已将温富贵通敌叛国之罪告到父皇那里,并要求即刻处斩。”
浅墨楞住,她没想到右相竟然那么快急着除掉温富贵。
难道说温富贵手中有什么对右相不利的证据?
她立刻想起温富贵塞给她的纸团,手下意识摸了摸腰部。
夏侯楚煜见浅墨神思有些恍惚,眸中划过一抹不动声色的光芒,“你今日去看温富贵,他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浅墨摇摇头,接着又点点头。
夏侯楚煜目光一凝,他扶着浅墨香肩,唇角扬起,“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浅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只好尴尬地笑了笑,“王爷,我能看一下那盒书信吗?”
夏侯楚煜看着浅墨,一时又有些心驰荡漾。
他早就发现浅墨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只要看到她,他就想拥她入怀。
他怕自己再看下去又要把持不住,于是忙应了一声,转身拉着浅墨往养心殿走去。
浅墨见他的脚还是有点跛,心中霎时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有一丝心疼弥漫开来。
她忽然停下脚步。
夏侯楚煜疑惑地回眸看去,浅墨咬了咬唇说道,“王爷,若是您不愿意救温富——我爹,我不会怨您的。”
夏侯楚煜显然没想起浅墨会突然说起这件事,身上的气息在刹那间变冷。
他握着浅墨的大手又紧了几分,“昨晚我们不是讨论过了?本王觉得王妃的提议甚好,一切依你!”
浅墨闻言,心头剧震。
她以为昨晚夏侯楚煜是感念她为他解围,才说那样的话。
毕竟当时他很虚弱,脑子不清楚也是有可能的。
然而现在,当夏侯楚煜亲口再次说出那句话,浅墨忽然觉得心口像是窝了什么东西,让她难受的想哭。
养心殿是皇帝的寝宫,东西长廊各有六间房。
元宗皇帝虽久不理朝政,但是也会在这里处理一些日常事务。
浅墨一进正殿大门,便发现殿内已有好几个人了。
元宗皇帝一身玄紫色龙袍端坐在龙座上,不似之前钓鱼时的闲雅,浑身都发出一种凛冽的王者贵气。
当夏侯楚煜牵着浅墨奏进来的时候,立即便引来所有人的目光。
尤以右相表情最为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