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养鱼了,勿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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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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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震惊,鬼主此刻更多的是疑惑和不可置信,正缘道侣怎么会是自己的名字?是不是弄错了?……可天道书又怎么会错呢?一番冥思苦想之后,鬼主决定从榻上起身。他决定先不把天道书的事告知祁忘,一来昨晚疯了一晚,祁忘早精疲力尽,他不希望打扰对方休息;二来他不希望祁忘对此心存芥蒂,知道自己还在思考多情道和天道书的事,这也是最主要的原因。于是鬼主披上衣服,准备出门寻传说中无所不知的即空法师。鬼主推开院门时,天蒙蒙亮,头顶偶尔传来几声破晓的鸟鸣,落雪的山寺一片沉寂。他稍稍向前走了几步,就注意到,被积雪覆盖的枯林中隐约站着一个身影。鬼主一眼辨认出对方是即空法师,于是从容向其走去: “看来即空法师早有所料,知今日我会有求于你。”即空法师行了个出家人的礼: “阿弥陀佛,池施主若是愿意去客堂喝杯茶,就请随我来。”鬼主也回以礼数: “那就有劳了。”即空法师也不再多言,转身朝落满积雪的山路上走去,鬼主紧随其后。上一次,祁忘就是沿着这条路,与即空法师前往客堂喝那盏「水仙红」的。要说完全不在意即空法师与祁忘所聊之事,肯定是假的。毕竟祁忘那一趟回来就晕在了半路,变得虚弱的原因也不甚明晰,鬼主没办法真的不在意这件事,只是祁忘一副不希望他知道更多真相的态度,他只能将自己的疑惑和不安给压下去。可为什么这么多巧合呢?祁忘的病症出现在他雕刻太岁石小人之后,而那位妇人又刚好来自祁忘出生之前,这些时间线索和人偶的样貌只能指向一个真相……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祁忘从一开始就自称是他的故人,对醉鸦楼和他之事也了如指掌?两人又拥有仿佛与生俱来的默契,就好像祁忘是和他一起长大的一样。不知道这些默契和巧合,与天道书上猝不及防出现自己的名字有没有关……各种念想纷至沓来,昨晚好不容易被烈火烧成灰烬的不安,又有卷土重来的迹象……就在鬼主心魔蠢蠢欲动之时,走在五步之遥外的即空法师突然停下脚步,他头也没回,只心平气和地道了句: “山间寂静清幽,最适合破晓时分放空心绪行走,还请池施主不要心存太多杂念,多专注于此刻的景色和脚下的路,才不辜负这番美景。”风轻云淡地提醒完这句话,即空法师又以原来的步调向前行走。鬼主在原地稍愣,随即晃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又被纷繁杂乱的思绪给绕了进去,差点着了心魔的道。从即空法师刚才的话来看,印证了外界关于他无所不知的传言,即空法师居然能立刻勘破鬼主正被心魔蛊惑,确实厉害。盏茶功夫,鬼主就随即空法师来到了悬崖对面的客堂。堂前落雪被扫得干干净净,屋内没点灯,推门入内,清冷的空气里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禅意。雪渐渐消停了,借着逐渐亮起来的天光,即空法师邀请鬼主在蒲团上坐下,他亲自沏了杯青碧透亮的热茶。茶盏被放置鬼主面前时,他发现,即空法师邀请他来品尝的,并非「水仙红」。鬼主: “我听祁忘说,上次他来即空法师这儿喝到了我们醉鸦楼的名茶,水仙红。”即空法师在鬼主对面落座: “不巧,先前备的茶用完了,只得委屈池施主用寻常茶叶了。”鬼主抿了口茶,一股清透的茶香弥漫味蕾: “即空法师哪里话,茶不等人,多谢款待。”“这款茶名「无涯客」,虽然滋味不如「水仙红」别致,但最能清心凝神,对现在的池施主而言,最适合不过。”即空法师道。鬼主: “即空法师果然名不虚传。”对方特意给他泡了这盏「无涯客」,就是为他清楚心魔的干扰。鬼主抿了口,顿觉神清气爽许多,方才郁结在胸口放烦闷也散了大半。即空法师: “池施主有什么想要询问我的,请讲,我会尽我所能解答。”鬼主开门见山问道: “听闻即空法师无所不知,我想问问,你是否知道天道书?”即空法师面无表情,微微颔首: “阿弥陀佛,我知道的恐怕不如池施主清楚。”鬼主也不同他绕圈子,直接问道: “如果天道书上显示的正缘道侣是我自己的名字,何解?”即空法师: “看来鬼主也是直接之人,这一点,和祁施主一样。”他这次直接道出了鬼主的身份。“池施主,你对此有何看法?”即空法师反问鬼主。鬼主摇头: “就是因为不解,所以才来佛门清净之地寻求答案,也想寻求即空法师的看法。”即空法师: “如果施主想要知道我的回答的话,我会告诉施主,其实你不应该来问我,更不应该执迷于天道书的答案,你应自己寻求化解困顿之法,我不便参与你的因果,见谅。”鬼主皱眉: “法师的意思是……?”即空法师: “阿弥陀佛,你现在被心魔所困,疑惑和不安会放大你的心魔,这对你和祁施主而言,未必是好事。”“因果已经种下,世事无常,请鬼主务必保重。”同样的话,即空法师也对池惑说过。即空法师言尽于此,他见过的人,经历过的事太多太多,他很清楚这不是他只言片语可以劝过来的,毕竟人最难控制是的思想,最难抵御是的心魔。且因果已然种下,该发生的事,总归会发生。逃不掉,躲不过。他今日“多此一举”邀请鬼主来喝这盏茶,把这番话说了,也算是帮到头了。接下来,只能看当事人自己了。*原本安稳的睡眠被纷繁乱梦打扰,池惑蓦然转醒过来,心脏在腔子里突突跳个不停,额边鬓发已经被汗湿濡,他恍惚了一瞬,才缓缓坐起身。这不坐还好,一坐就牵扯到腰部以下的位置,疼得他轻轻嘶了嘶。这小崽子,昨晚发疯死地往死里侵犯他,确实酣畅淋漓了,但这几日估计有罪足够他受的。想到这一茬,噩梦留下的阴影顿消,池惑看了眼空落落的枕边,用手试探性地摸了摸,发现被褥上的温度已经凉掉了,看来小崽子离开屋子已经有一段时候了。真是有够糟糕的啊,池惑想。若对方不是知根知底的“自己”,寻常人被这般折腾了一晚上,醒来发现罪魁祸首不辞而别,不得气得疯掉,提着剑讨要说法去了。想着想着,池惑自己觉得好笑,竟不自觉笑了出来。池惑推开窗户,发现落雪变小了,院子里有一串新落下的脚印,想是鬼主先前出门时留下的,还未来得及被落雪覆盖。山寺偶尔传来几声钟响,池惑裹着被子靠在窗边,越发觉得心绪宁静。他清楚,小崽子的心结里都是他,因为没有足够的安全感。所以池惑在看清楚自己的真实心意后,也不愿意多做隐瞒,更不打算和“自己”绕圈圈试探,直接将自己的真心通过激烈且深入的方式向小崽子表达,也是希望能让他不那么不安。池惑可以给出对方最坚不可摧的承诺,只要小崽子想听,且愿意相信。彼此就是自己,他会尽己所能地对“自己”好。可如果要彻底消解鬼主的心结,池惑心里明白,他们还差一个东西。他了解自己,只有真正的解对方的过去,解对方存在于世间的所有,自己才能真正的安心。扪心自问,池惑是这样,所以小崽子也会是这样。小崽子在他面前几乎是透明的,无论是他的鬼主身份,还是他喜好,技能,秘密……可以说,这些他们共同的东西,他都如指掌,所以池惑在小崽子这是踏实的,安全感十足。可小崽子那边就不一样了,池惑知道,虽然之前自己已经表明,知道身份后他会面临着消失的风险,鬼主也承诺过,他不想让祁忘消失。但在心魔的控制和蛊惑之下,一切就没有这么简单了。而从池惑对自己的了解来看,小崽子也不是如此“警告”便能真正放下的人,年轻时的他太在意真相了。要彻底解开小崽子的心结,其实是需要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知对方,不带一丝一毫的欺骗和隐瞒,做到最彻底的坦诚。可如果这样,自己就会被天道彻底抹除……思忖间,池惑发现自己昨晚体力消耗得太透,有些饿了。于是他小心翼翼挪动腿脚起身,小崽子不仅帮他仔细清理过身体,还在茶几上摆上持续加热的茶水点心。池惑慢悠悠在茶几旁坐下,发现凳子上铺了厚厚一张软垫子,方便腰下酸疼的池惑能坐得舒服些。他好笑,事后消失的小崽子渣是渣,但也真是伺候周到,如果不是自己对“自己”足够了解,他都以为小崽子经验丰富了。看来那家伙做足了功课。池惑慢悠悠地吃着点心填饱肚子,他完全不着急,因为“自己”跑不了。一块竹叶糕方吃干净,又一杯热甜汤下肚,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 “咯吱”一声响,鬼主推门而入。看池惑歪着身子坐在茶几旁,鬼主愣了一下。池惑注意到小崽子脸色不太对,皱眉: “怎么了?”鬼主一言不发,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直接在池惑面前蹲下身体,揽住对方腰身将其吻住。他的动作虽然猝不及防,但很温柔,没让池惑有一点疼痛。只不过刚吞了热甜汤的池惑差点被自己呛到。“咳咳…你急什么?”被小崽子放开后,池惑咳了几声,还用力喘了好几口气。鬼主眼睛都不愿意挪开半分: “急,我想尝尝热甜汤的滋味,走了好远的路,渴的。”池惑啧了啧,立刻将碗里的热甜汤满上: “喝这儿的,管够。”鬼主又凑近了几分: “碗里的不解渴,这儿的才行。”他的目光停留在池惑的唇边,玩笑里大半是认真。池惑也笑,避开小崽子过于炙热的视线,问道: “怎么了?你去找即空法师了?”鬼主眼中的神色暗了下来: “嗯。”看他的样子,似乎不愿多做解释,也不愿深入聊这个话题。池惑定定看了他一瞬,摇头: “不太对劲。”鬼主模棱两可道: “即空法师让我别想太多。”池惑依旧看着他,有点审视的意味: “你能做得到吗?”他不深入问小崽子和即空法师的聊天内容,一来他知道小崽子如此说,就是不欲多谈,二来他就算不问,也能摸出个七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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