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别这么看着我,我知你想用我的血换你的血,可这样一消耗,我俩都得死。”
在危急关头,时乐反而表现得出人意料的冷静,他搜肠刮肚的想书里有没有写过如何走出万噬之境的描写,隐隐约约有了点模糊的印象。
不知为何,萧执听了他这不算解释的解释,心情就释然了,模模糊糊中闪过一个自暴自弃的念头,即使下蛊之人是时乐,他也未必能下得去手,用对方的血换自己的命。
……是彻彻底底的魔怔了。
“你……去找阵眼。”蛊毒加上失血过多,萧执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都很难,后半句不用管我,他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时乐没心思猜这奄奄一息的大小姐又在嘟哝什么,此时红雾渐散,原本地上的枯枝藤蔓活了过来,变成一只只青得发黑的鲲血蛇,碗口粗,发出嘶嘶嘶的声响,鳞片下藏了很多毒腺,只消一碰几乎就让人染上致命的毒液。
时乐被满地的蛇噁心得头皮发麻,他深吸一口气,躬下身将地上的萧执背在背上。
“你做什么,我不用你……”
“别废话,少嫌弃点,我身上也有伤呢,没气力跟你吵。”
这傢伙看着清瘦,实际上可沉了,时乐背上有伤,将人背起来确实很吃力,可也没办法,总不能把人扔在这儿。
闻言,萧执果然不多嘴了,伏在时乐背上双手环住对方的脖子,将头埋在时乐的肩窝里,时乐被他蹭得痒痒,嫌弃道:“你是不是把血蹭在我衣服上了?”
萧执嘴唇贴在他脖子上,虚弱一笑:“给你洗。”
“呵,我可记下了。”时乐咬了咬牙,夺过萧执手中的破虹道:“这剑借我一用。”
“别客气。”
出乎时乐的意料,这把削铁如泥的男主之剑他用得格外顺手,汇满灵力的剑刃荡出潋滟晴光,将晦暗阴森的万噬之境照得亮堂堂的,炸雷般噼向不断涌现的魑魅魍魉蛇虫鼠蚁,一时间山谷里虫浆迸溅血肉满地,黏糊糊的十分噁心。
萧执在背后默念咒决召唤鬼偶,助时乐一臂之力,时乐却道:“你别乱用灵力了,待会死了还麻烦呢,这些小兵小将我能搞定。”
“你怕我死了没人给你浣灭蛊的解药?”
“自然,谁不想多活几年。”
“如果我说,毒早就解了呢?”
沉默一瞬,时乐笑:“鬼信你。”
时乐心道,你是这本书里的大反派,心狠手辣目中无人,说出这种话谁敢想像呢。
“爱信不信。”
萧执趁机又用嘴唇在时乐耳垂上蹭了蹭,这个人背人的姿势很不舒服,硌得他胸口的伤处阵阵发疼,可萧执被这疼折磨得很受用。
从来没有人这么背着他,在兵荒马乱的关头挡在他前面带他冲出重围,从死走向生。
在他的人生里,身边的人不是畏他惧他就是想方设法置他于死地,从没人对他笑逗他乐,没人与他互怼怼完转头又和好如初,更没人像时乐这样清楚他的口味喜好明白他的喜怒哀乐……
所以他目中无人,只有心狠手辣才能活下去。
在兵荒马乱的一瞬间,萧执突然觉得自己重生,被流毓灌下毒药毁了修为坠落寒江是值得的,如果需要选择,他宁可再遭一百次罪,也要遇到现在的时乐。
“时乐。”
“嗯?”
“我先前骗了你。”
“什么?”
我喜欢你。萧执只动了动唇,没有真正发出声音。
这会儿时乐一心一意在对付万噬之境的蛇虫鼠蚁上,哪有心思理这位大小姐说了什么。这些鲲血蛇越杀越多,时乐开始觉得不对劲。
“流毓下了死咒,只要我活着,这些鬼东西就源源不绝的出现。”
“何解?”
萧执眉头深拧,咬了咬牙:“只有我死可破。”
“……你这不等于白说?”
“时乐,“萧执认认真真道:”我没骗你,浣灭蛊已经给你解了,所以……”
“所以你可以死了。”
时乐一道漂亮的剑光挥出,数百只鲲血蛇被他斩了脑袋,他潦草筑起屏障守住方寸之地,不耐烦的将萧执往地上一扔,抹了抹唇角的血渍,笑:“正好,我有能让你暂时死一死的药。”
如此说着,时乐从衣襟里掏出秋觉留下的假死药:“这药能让你进入假死状态,半粒是一个时辰,秋觉配的,可以安心用。”
“……”
“让你假死不仅可以安抚那些蛇虫鼠蚁,也暂时封闭了你被散血蛊侵蚀的灵脉,你可以乘假死的当儿调理气机逼出蛊毒,最后打败那个眯眯眼还得靠你。”
萧执深深的看着他:“你一直把这种药带在身上?”
时乐有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也就那么随便一想,仔细考虑行不通,你这人手段这么狠,我若死了,你说不定要将我挫骨扬灰才欢喜,假死不顶用。”
“……”
“行得通的话这段时间我早遁了……不跟你废话了,来,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