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躺这儿,我去准备些热水和药。”
闻言,萧执却依旧赖在他身上不走,时乐推了推,这傢伙就做出一副很疼的模样。
“我身上有血。”过了一会儿,萧执才不情不愿道。
“没事儿,待会换掉床褥子就行,何况你不是把我衣服都弄脏了么?”
萧执还是不愿从他身上移开,时乐只得嘆气让秋觉去准备,再看时,萧执已经晕在他身上了。
这什么事儿……
待秋觉将热水金创药棉布等一应事物准备好,时乐已解开萧执的衣裳,白皙的背部数百道血痕交错纵横,翻开的皮肉触目惊心,好几道伤痕深可见骨,这还是面上能看到的,内伤不知有多少……
饶是秋觉治过许多人,都没见过伤成这样的血人儿,他捂着嘴道:“萧公子吃了不少苦。”
时乐没接话,用棉布沾上添了药的温水,轻手轻脚的替他擦拭血渍,这傢伙还真行,不光全身都是血口子,手脚还断了好几处,也不知是怎么从晚霖城追来百里之外的涟城的。
果然反派的设定,生命力就是强……时乐有感而发。
忙活儿一阵,时乐才想到什么:“对了,刚才我忘了叶道长……”
“前辈,我早回来了。”
叶知行刚巧走进了船舱,手上拿着给秋觉买的御火糖人,还是那副温和笃定的模样,他看了眼昏迷不醒的萧执,很合时宜的面露担忧之色:“萧公子伤得这么重,船上颠簸不宜养伤,要不在城内寻个客栈调养几日?”
时乐迟疑的当儿,叶知行一直看着他。
“不用了?还是别耽误你寻药为好。”
秋觉有些担忧道:“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要不留他一个人在涟城,花点钱寻个老妈子给他上药换洗得了。”
他不过是玩笑之言,原本昏迷的萧执睫毛眨了眨,眉心也拧在一起,生怕时乐就这般又把他抛下。
“时哥哥又胡说,万一他伤好了走了,谁给你解药啊?”秋觉自也是开玩笑的,以他一年多来的观察,这萧执是真的捨不得时乐死的。
“听天由命呗。”
“要留萧公子在此治伤,恐怕时哥哥也得一道儿留下才行。”他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了,悄悄的看了眼身边的叶知行,看对方面色不变仍不安心。
也许是他自己多心,但这般开玩笑提议,就似故意要把萧公子和时哥哥支开,自己单独和叶道长相处一样,且对方的心意明明不在自己身上……
“呸,留在此处照顾他,他指不定会把我指使成什么样呢。”
“那萧公子的伤势……”
“让他自生自灭。”
“……”秋觉算是发现了,只要萧执在,时乐连讲话的语气都变了,整个人看起来也自在了许多。
但时乐自己却没这种觉悟,他只觉得若他真是书里的时乐,从小被老宫主带回去养在萧执身边做侍见,两人一定日日拳脚相向,涂煞宫的房顶怕是都要被他们掀了。
时乐和秋觉为萧执的伤忙活了一阵,回过神来已到了深夜,时乐看了眼被自己裹成木乃伊的萧执,突然就笑了出来。
这木乃伊新鲜又好看,拿去晚霖城脏街做援·交木乃伊出售,一定能卖得好价钱。
秋觉一言难尽的望向时乐,心道萧公子回来了,时哥哥就这么开心么?看着对方昏睡的模样都能笑出来。
单纯如他,哪里知晓时乐在想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
这一边,叶知行也没去歇息,看两人忙完了,便拿出先前去买的御火糖人递给秋觉,秋觉受宠若惊刚想去接,一伸手发现自己指甲盖上都是血污,忙又羞愧的缩了回去,一时间两人都有些尴尬。
一旁的时乐却将两人微妙的氛围理解为甜。
“还好叶道长记得,先前我都忘了糖人的事儿了,抱歉……”顿了顿又笑道:“觉儿,叶道长给你买了你就拿着。”
秋觉将手在衣摆处蹭了蹭,才红着一张小脸伸手去拿:“多谢叶道长。”
叶知行翩然一笑:“无需如此见外。”
秋觉的脸还没烧透,叶知行又开口了:“前辈,我也给你买了一个。”
“啊……多谢。”时乐不知怎么话儿突然往他身上转,有些反应不过来,叶知行已将裹着油纸的糖人递给他。
叶知行莞尔:“我知前辈不喜吃糖,但看这糖人模样有趣,没忍住买了。”
时乐小心翼翼的揭开油纸,笑了,原来是一只锦鲤模样的糖人。
“这是叶道长让那老闆做的。“时乐面上的笑容加深,眼睛好看的弯起,看得叶知行手心发烫。
叶知行很合时宜的露出些微惊讶的表情,随后也温文一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前辈。”
他将糖人送出去的一刻,就知道对方一定能察觉。
“就当是,感谢前辈帮我守住秘密……”
时乐知他指的是锦鲤手纹一事,笃定的点点头,坦坦荡荡的收下了。
此时秋觉已经拿着自己再普通不过的糖人,走到舱外吹着夜风,他舔了舔,是甜的,但又甜得有些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