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笑愚并没有在上庸郡逗留很久,休息了几天就上路了。
虽然他还是不理解何小官为何对程旭那样的人如此感兴趣,但应下的事儿就一定要去做,这是他作为一个读书人的基本准则。
何小官很大方的送了他一辆全新的马车,配了一匹高头大马,还有几锭银子,几大盒点心。
郑笑愚照单全收,君子之交淡如水,不需要佯装推脱!
两人上路的时候,曹如意泪如雨下,这些日子,她的心里早已把这一老一少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姐姐,别哭,等天下太平了,小铃铛接你去书院!我们就能天天在一起玩了!”
郑笑愚也颇有几分伤感,轻声道:“一切都是命数!如意姑娘,事情既然发生了,勇于直面才是立身之法,记得不要轻言复仇,那些力量不是你一个姑娘家家能撼动的……”
“如意记下了!”曹如意深深鞠躬,“先生一路平安!到了京都后记得让人捎个信过来……”
郑笑愚脸上的笑容很慈祥,朝何小官挥挥手,吆喝了一声:“走嘞!”
马车渐渐的消失在视线里,何小官招呼了一句:“如意姑娘,回吧,外头冷!”
曹如意跟在他身后走回府衙,突然问道:“主公可有什么衣物要洗的?”
何小官一愣,“衣服?”
“对,如意可以学着做些活计,缝缝补补洗洗刷刷的,然后去厨房做做饭菜,总归不能做个废人……”
“哦……也好,我拿给你,天冷,记得烧些热水!”
“知道了!”
何小官交代完毕,就又和樊文清去了矿上,工人们差不多已经到齐了。
“兄弟们!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这个矿的新东家了,我叫何小官,也是这上庸郡的主公,你们大部分人应该都认识我,现在我宣布,以后每个人的工钱是一岁十两白银!”
兄弟们?还发工钱?很多矿工懵了,自己可是奴籍,奴才能配得上兄弟二字?奴籍能配得上工钱?还是十两白银!
一时间,一百多号人议论纷纷。
“大家不要觉得奇怪,打今儿起,咱们矿上不再有奴籍!以后上庸郡,甚至整个青州都不再有奴籍!大家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开始采矿,而是给自己盖房子!你们分成两组,一组挖土打地基,另一组去砍树,不求盖得多好看,但求结实耐用,住着舒服一些……哦,对了,还要选出擅长做饭的两人担任伙夫,以后就负责采买和给大家做饭……”
终于有人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大喊了一声:“主公万岁!”
“主公万岁!”
“主公万岁!”
……
何小官伸出两只手挥了挥,心中感叹,这些百姓的要求何其低,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对他们好一些!
矿工们干得热火朝天,这是从来没有过之情景。
“主公,看看他们的干劲,这一岁十两银子给得值!”樊文清看好何小官的决定。
“大掌柜,现在他们中间还没有个领头的,咱们不要随手指定一个出来,你就平时多注意观察一下,看看有哪个手脚勤快头脑灵活,又受大家拥戴的……”
“明白了主公!”
何小官在矿上忙,曹如意在府衙里也忙。
虽然只是洗衣服,可一直都是金枝玉叶的大小姐哪里做过这些?
幸亏府衙的老妈子甄婆婆心眼好,手把手地教她,也学会了不少东西,只是这青州实在严寒,没几天,手就冻得肿了起来。
几日后的一个清晨,曹如意起床后,在镜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换上了一身女儿装。
正在院子里胡乱耍剑的何小官瞬间惊呆了。
早看出来这曹如意颜值不俗,但没想到竟是如此美,应该不在叶舒之下。
只是,那种美就像这青州的天气一般,很清新,却有些冷。
而叶舒的俏皮总能给他一种温暖的感觉。
这就是美和美之间的不同吧!
“主公!”曹如意躬身行礼。
何小官嗯了一声,视线投在了她的手上。
“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只是有点冻着了,不耽误干活的!”
“让我看看……”何小官抓住了一只手。
除了自己的父兄,曹如意从未跟男性有过肌肤上的触碰,本能要将手收回来,不想被何小官紧紧钳住。
“都已经肿了,我看以后你还是不要做这些活计了……”
“真的没事的,主公不用为我担心了……”
说来好巧,就在这时,院子的大门被推开了,叶舒出现在门口,两旁还站着几名青州大营的兵士。
何小官松开了手,曹如意急忙将手抽了回去。
混蛋何小官,本来以为一进门他就会像上次在青州大营一样张开双臂的!没想到他去背着自己拉了另一个姑娘的手!
叶舒怒火升腾,早已在心里将何小官大卸八块!
可是这个怒火似乎很没道理,这小子还不是自己的谁呢……
叶舒就是叶舒,怎么说也是闯荡过几天江湖的人,她立刻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收起本不该有的怒气,换上一副笑脸,对两位护送他回来的兵士道:“两位大哥,辛苦了,先请回吧!”
两兵士抱拳行礼后转身离开。
叶舒转身将大门关好,还是面带笑意,围着曹如意转了一圈儿,开口道:“哎呦,我不在这些天是来了新人了,这位姐姐是?”
何小官一看气氛不对,急忙解释道:“舒儿,我正要向你介绍,这位姑娘是曹如意,前几天跟着郑院长过来的……”
慌乱之下,何小官有些语无伦次,但是叶舒也大致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想想这也是个苦命的人,心中的气也就消了一大半。
可是何小官拉着人家的手算是怎么回事?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这么一想,火气又升腾上来许多!
目光斜瞥到了曹如意的手上,然后伸手扯住何小官的耳朵:“如意姐姐怎么说也是大家闺秀,何小官,你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怎么能让人家姑娘干粗活呢?”
其实何小官刚才一句“舒儿”,曹如意已经能猜到两人的关系,再听到“大家闺秀”一词,心中的滋味立刻变的五味杂陈来。
“妹妹,我现在只是一落魄之人,不再是什么大家闺秀,本想着在府衙干点力所能及的活计,不至于吃闲饭,没想到这手不争气,才几天就肿成这样子,是如意没用……”
曹如意说着,竟然就落下泪来。
一个月前,还是名门望族的大小姐,现在却孤身一人寄人篱下,任谁面对这样的反差都很难一下子适应。
叶舒最是刀子嘴豆腐心,见此情景,心一软,扯住那手仔细看了看,冲何小官嚷道:“何小官,这手是冻伤,你光拉着看,能看出啥来?还不赶紧去找药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