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两个人都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沈员外心里的五味杂陈便翻山倒海地扑了过来。
他抬起泪眼,望了望梦蝶,又望望青姐,这才说道,“我就是你的亲爹。”
这几个字犹如晴空霹雳炸开来,梦蝶与青姐被突如其来的真相都给炸懵了。
尤其青姐,她瞪着一双不可思议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沈员外,脑子里是一片的空白。
虽然她曾经无数次的渴望舅舅就是自己的亲爹,可如今真真切切的从对方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她又有些无法相信了。
梦蝶也是吃惊地看着爹爹,又看了看青姐。
这表姐妹这一夜之间竟然变成了亲姐妹,确实让她的脑子被爹这句话轰炸的嗡嗡作响。
虽然她之前也曾经怀疑过,可如今真的面对这一切的时候,却恍如梦境。
青姐的眼中慢慢的升起了一层浓厚的雾气来,她抽出了握在沈员外手里的小手,嘴唇哆嗦着,缓慢地摇着头慢慢地站了起来。
沈员外一瞅,泪眼汪汪地望着默不作声的青姐,内心悔恨交加,他一把又抓住了青姐的胳膊。
“孩子,”他的嘴唇剧烈的颤抖着,眼神慌乱而又无奈,“我知道你恨我,可当年也是迫于无奈,这多年我一直都在弥补着对你的亏欠……”
青姐的眼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她突然变得平静起来,目光呆滞,不做任何举动。
梦蝶从最初的惊诧,马上恢复到了理智中,她望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唏嘘不已。
她伸出手来,轻轻地握住了青姐的小手,柔声的喊道:“姐姐。”
青姐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她抬起泪眼,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有些吃惊地望着梦蝶。
她还在不可置信中盲目地徘徊,梦蝶这一声姐姐,让她还在四处游走的思绪瞬间回到原位。
“太好了,姐姐,”梦蝶含着泪,开心地对她是说道,“我终于有亲姐姐了。”
沈员外看着一脸开心无比的梦蝶,心里真是无比的欣慰。
梦蝶从来都没有让他失望过,想起她小时候的桀骜不驯,不都是自己造成的吗?
而今她现在长大了,他才蓦然发现,他对梦蝶小时候的关爱太少了。
他把沈家所有的事宜都交给了梦蝶,一来是信任,二来也是补偿对梦蝶这多年来的愧疚。
而此刻面对他与青姐的处境,梦蝶又能乖巧懂事的出来化解尴尬,这怎么不让沈员外更加感慨与欣慰?
他深知自己在她俩姐妹小时候需要父爱的时候,自己却远离了她们,这辈子对她们的亏欠,也许也只能等下辈子还清了。
而他现在唯一特别希望的就是,青姐能够原谅他,原谅他当初的不负责任。
倘若青姐不原谅他,如果她们姐妹俩还能一如既往的亲密,他这心里多少也算有些安慰。
毕竟这种事换做谁,都不可能一下子接受。
无论青姐有任何的反应,他都能理解,都能接受,毕竟这是他一手造成的,是他犯下了滔天大罪。
如果说他得的这不治之症,也算是老天爷给他的惩罚了。
听到梦蝶还一如当初那样亲切的叫她姐姐,本来还有些心生怨恨的青姐,听到这姐姐二字,心底便涌上的一股柔情来。
“你,你还认我这个姐姐?”青姐带着一脸的迷惑,歪着头问着梦蝶。
在她觉得,这无端成了梦蝶的姐姐,梦蝶她会接受吗?
对于沈员外,她现在这是五味杂陈,既高兴,又怨恨。
她寻了这多年亲爹,没想到亲爹就在自己身边,还以舅舅的身份与自己朝夕相处了这多年。
不过,当听到梦蝶那亲切的喊她姐姐时,她内心的怨恨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自己不一直都渴望舅舅就是自己的亲爹吗?如今,愿望得以实现,自己又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虽然爹爹一直隐瞒着真相,可他这多年对她也真是不薄,讲真真是比对梦蝶都好。
可梦蝶从来都不计较,还与她就如亲姐妹一样的相处。
如今,她真的不得不佩服这血缘关系的强大,就是当初不知道,也可以在冥冥之中让人去感知亲情的存在。
难怪她第一次见到舅舅,还有梦蝶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亲切感,让她忍不住想去靠近,想去了解。
“看你说的,”梦蝶笑着拉着她的手,轻轻地摇晃着,“爹爹都认你了,我还能不认?”
青姐听得眼泪不由再次夺眶而出,她一把捂住了嘴,瘦弱的肩膀开始不停地上下抖动。
梦蝶一看,忙把青姐的肩头一揽,柔声安慰道,“不哭哦,咱们该高兴才对,总算一家人得以团聚了。”
沈员外虚弱地躺在床上,无比欣慰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原本他会以为梦蝶不会接受这一切,真没想到梦蝶真是太懂他的心了。
当初他把沈家交给梦蝶,看来是对的了。
她总是那样的顾全大局,那样的心胸开阔,这对于饱经风霜,在宦官商海里摸滚打爬了一辈子的他,顿觉自愧不如。
看着姐妹俩如他所愿的又好好的在一起了,他心里也算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了。
本就着没有特别期望两个女儿能原谅他的,而今似乎看上去也没那个必要了。
他是将死之人,年轻时犯下的罪孽,如果不能得以原谅,他也能理解。
只要两个孩子相亲相爱,和和睦睦都在一起,就足够了。
“你看,不许哭了,再哭都变丑了。”梦蝶看到青姐还伤心欲绝的,忍不住逗她。
她回过头来,又对着沈员外问道,“姐姐哭起来真心太难看了,你说是不是?爹。”
沈员外听了,不由笑起来。
而青姐也不由破涕为笑,伸手打了梦蝶一下,娇嗔道,“就你了解我。”
梦蝶不由抬起衣袖来替青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不哭了,爹爹会难过的。”
青姐这才抬起眼眸来,泪光盈盈地看着面前这位不再是舅舅的亲爹。
沈员外看到青姐望着他,这心里不由又愧疚起来,“当年,当年我也是太听你奶奶的话了,以至于……”
听到沈员外又要解释一番,青姐忙打断了他,话,“爹,事情都过去了,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