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晏海的独白,晏夫人心里越来越闷。
她承认,她爱过这个男人。
正因为爱过,在他决定将私生子接回来抚养,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到他身上时,才会那么恨。
晏夫人闭上双眼,心中的酸涩难以言喻。
这么多年过去,她对晏海早就没有什么爱意了。
既然没有爱,也不该有恨。
晏夫人做了个深呼吸。
就在她准备放下恨意,与心中的执念和解时,忽然听到晏海清了清嗓子,试探地问:
“我听说,晏氏拿下了一个商业街的工程?”
晏夫人闻言睁开双眼,满心的感慨在听到这句话时瞬间消散。
她沉着脸,冷声冷气:“公司的事,我从不过问。”
“绪晚,你别误会,我没有要让启平鸠占鹊巢的意思。”晏海连忙解释,“我只是觉得,沉风在经商方面很有头脑,让他做晏氏的掌舵人,再合适不过。”
晏夫人斜睨他一眼,“你真这么觉得?”
“当然。”晏海努力哄着晏夫人,“沉风这些年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何况,咱们一开始也是把他当继承人培养的。”
“原来你还记得咱们和父亲的约定?”晏夫人轻笑,“我以为,你早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那怎么可能?咱们当初可是签了协议的。”晏海两只手放在裤子上搓了搓,终于还是忍不住切入主题,“我想说的是,沉风既然已经独揽晏氏大权了,那商业街的工程,能不能……”
“能不能交给晏启平?”晏夫人帮他说完后面半句。
“对,对。”晏海扬起笑容,“你放心,这是我最后一次帮启平说情,晏氏属于沉风这件事,谁也改变不了……”
晏夫人看着桌上的蛋糕和花瓶里的玫瑰花,忽然笑了出来。
她看向晏海,直截了当地问:“你根本就不是来给我过生日的吧?”
晏海一怔,连忙辩解:“不啊,我当然是来给你过生日的,这件事,只是顺嘴一提……”
“晏海,你当我是傻子吗?”晏夫人忍无可忍,倏然起身,“嘴上说着给我过生日,其实是想方设法哄我开心,好让我在沉风面前帮你那个私生子说话……”
“我真是蠢透了,差点信了你的鬼话!”
晏夫人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项链扔到地上,又把蛋糕和花瓶统统打翻,指着晏海的鼻子道:“我告诉你,只要我姜绪晚活着一天,就不允许有人碰他的东西!”
“当年我们和父亲签过协议,他的地位在晏家不可撼动,族人们若是知道了,也不会站在你这边!”
“最后,赶紧给我滚,别让我说第三遍!”
晏海被晏夫人暴躁的举动弄懵了。
他想过晏夫人会不高兴,可能会骂他几句,赶他走。
却没想到会是这种反应。
蛋糕玫瑰撒了一地,奶油黏糊糊地挂在身上,项链更是像垃圾一样躺在角落里。
看着女人歇斯底里的模样,晏海也气不打一处来,他踢开脚下的狼藉,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黑云压顶道:“姜绪晚,别太给脸不要脸了!”
晏夫人本就在气头上,被晏海这么一威胁,更加崩溃,抡起旁边的椅子就往晏海身上砸。
晏海一把抓住椅子腿,瞠目结舌地看着晏夫人,仿佛在看一只怪物。
“你要干什么,杀了我?”
“要是杀人不犯法,我早就动手了!”
“疯子,病得不轻!”
晏海抢走晏夫人手里的椅子,扔到一边,破罐子破摔道:
“姜绪晚,你我夫妻一场,我也把话跟你说清楚。”
“没错,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帮启平说情的。”
“不然你以为,咱们分居这么久,我为什么忽然来给你过生日?”
“还有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也都是假的!”
“我没爱过你,从来没有!”
“至于沉风,要不是因为你生不出儿子,你以为我会心甘情愿养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啪——”
没等晏海说完,晏夫人就冲过去,抬手在他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她盯着面前的男人,胸口剧烈起伏,声音颤抖道:“晏海,你就是个畜生!沉风病的那么严重,你还跑过来说这种话,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你说什么?”晏海愣了一下,“沉风病了?”
晏夫人一顿,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只能硬着头皮道:“你不是不关心他的死活吗?那就少在这里假惺惺!”
说着,拿起脚上的拖鞋,拼命抽打晏海:“走,赶紧走,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
晏海被推搡出别墅,差点儿从台阶上滚下去。
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晏海太阳穴狂跳,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缓过神来。
这个姜绪晚……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他这么好面子的人,主动过来跟她低头认错,她还用这种态度对他。
晏海平复了一下情绪。
忽然,想到姜绪晚刚才说晏沉风生病的事。
刚才姜绪晚的反应,明显是说漏嘴了。
她这么紧张地瞒着,难道是因为晏沉风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晏海眯了眯眼,心里冒出一些想法。
……
别墅里,晏夫人正往回走,忽然看到楼梯上站着一个人。
晏明玉不知道在那里多久了。
她扶着楼梯把手,脸色苍白,波澜不惊的眸子看着晏夫人。
“明玉,你……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晏明玉表情平静,不答反问:“这么大的事,为什么瞒着我?”
晏夫人双手紧握,一时不知道晏明玉指的是沉风的身世,还是他的病。
“明玉,你先等一下,妈把这里收拾干净,再慢慢跟你说……”晏夫人目光闪烁,拿起笤帚,弯腰收拾地上的残局。
她低着头,努力藏住眼眶里的泪水。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晏夫人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沈知意发来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