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夜晚,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雾隐村的路灯在薄雾中投射出朦胧的光晕,为这个偏僻的山村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蓉婆婆佝偻着身子,脸上的皱纹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深邃。她欲言又止,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为难:「……只是,那里是……」
王丽娜连忙摆摆手,露出温和的笑容。她身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显得干练而亲和:「我不介意的,就多个邻居嘛。」
唐隐站在一旁,他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村子里错落有致的房屋。夜色中,那些建筑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秘密:「话说回来,宿舍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
陈香沉默了片刻,她穿着朴素的深色连衣裙,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当她开口时,声音低沉而温和:「……那是为了以后能离开雾隐村的孩子所准备的地方。」
「住在雾隐村的人,那就一辈子都是雾隐村的人,不过,孩子是例外。」陈香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因此,对雾隐村来说,那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而百丰庄人也默认了这件事。」
唐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中暗自思索。这样的规定背后,或许隐藏着百丰庄对雾隐村长期以来的阶层控制。难怪蓉婆婆对借宿一事如此为难,这里面牵扯的绝不仅仅是一个住处的问题。
夏慧站在路边的越野车旁,月光为她清秀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她轻声说道:「没什么,都已经习惯在车里过夜了。」她转向一旁的周正雄,语气中带着关切:「周正雄,你去活动房睡吧,毕竟一直都是你在开车,而且,我一个人的话,那辆车就足够了。」
周正雄站在原地,微皱的眉头透露出他内心的挣扎。夜风吹动他的衣角,在寂静的夜色中发出轻微的声响。
陈香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提议:「还是交换一下比较好吧?」
王丽娜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远处隐约可见的坡地上:「可活动房的位置在坡上面吧……让女孩一个人在那里过夜有点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尴尬。大家都在为当前的困境绞尽脑汁,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解决方案。
就在这时,周正雄突然迈步向前,来到蓉婆婆面前。他高大的身影在路灯下投下一片阴影,但他的姿态却异常恭敬:「抱歉。」
蓉婆婆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你、你什么事?」
周正雄的声音低沉而诚恳:「如果还有其他空房间,可以为她通融一下吗?」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虽说是为了工作,但毕竟是未婚女孩,身为她的搭档,我也不想再看着她勉强自己。」
他深深鞠了一躬,语气恳切:「我会尽我所能以表谢意的,拜托了。」
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周正雄那魁梧的身躯在这一刻深深弯下。他的动作郑重而恭敬,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位村中老妪,而是某位德高望重的长者。
尽管周正雄已经深深鞠躬,但他那高大的身材依然给人以压迫感。蓉婆婆不得不微微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表情。皱纹密布的脸上闪过一丝动容,声音也变得柔和了几分:「……确、确实……只是……」
眼看蓉婆婆的态度开始松动,气氛正微妙地向好的方向发展。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夜的宁静。
「喂,唐隐!现在才滚回来吗!」赵刚健壮的身影从食堂方向大步走来,脸上写满了不满,「陈香姐做饭时跑哪晃荡去了?!竟敢扔着她不来帮忙,胆子不小啊!」
王丽娜眼前一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她赶紧向赵刚挥手,声音中带着几分欣喜:「噢,刚哥,来得正是时候!」
赵刚一脸茫然,脚步不由得放慢:「啊?怎么了?」
就这样,在周正雄的诚恳请求和赵刚的助攻下,蓉婆婆的态度终于松动了。或许是“未婚女孩“这个说法触动了她内心柔软的地方,她看向夏慧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慈祥与关切。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周正雄那令人生畏的体格确实起到了某种微妙的威慑作用。但最关键的还是他提出的理由合情合理,态度也足够诚恳。再加上赵刚适时的帮腔,终于说服了这位固执的老人。
唐隐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他深知,无论是在雾隐村还是其他地方,要让持不同立场的人达成一致,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难以提出正当理由的情况下,更需要智慧和耐心。
当话题转向唐隐为何没去帮忙做饭时,他不慌不忙地解释道这是钱进的安排。虽然大家脸上都露出惊讶的表情,但似乎也接受了这个说法。为了圆这个谎,唐隐还特意编造了钱进因为害羞才让他来帮忙的细节。毕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在暗中推动。
终于,蓉婆婆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串泛着铜绿的钥匙,交到了唐隐手中。钥匙在月光下泛着暗淡的光泽,仿佛承载着某种沉重的使命。
告别了食堂的众人,唐隐带着记者们开始查看住处。宿舍的条件出乎意料地好,不仅干净整洁,还配备了完善的生活设施。煤气灶散发着淡淡的金属光泽,自来水哗哗流淌,崭新的被褥整齐地叠放在角落,一切都和唐隐预想的一样完备。
他自己的小屋同样保持着令人欣慰的整洁。只需要从食堂借来被褥,再把水桶装满,就能安顿下来。唯独那间活动房,看起来需要下点功夫好好收拾一番。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唐隐看到房间里堆积的杂物,不由得叹了口气。
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赵刚在这间像废墟般的小屋里翻找着,终于从角落里扯出几张还算干净的草垫。虽然有些破旧,但至少能凑合着过夜。灰尘在月光中飘舞,为这简陋的房间平添了几分诗意。
夏慧将草垫铺在地板上,她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哎呀,难得住一晚,趁机好好体验一下这里的日常生活吧,可惜不能写成报道呀。」她的语气中带着些许遗憾,却依然保持着记者特有的好奇心。
看着他们逐渐适应这里的环境,唐隐在心里暗自期望,希望他们以后能接到一些更安全的采访任务。夜风从破损的窗户缝隙中吹入,带来远处森林的清香。
夏慧似乎察觉到了周围人的担忧,微微低下头:「抱歉,我的委托都是在这种地方……」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歉意。
周正雄靠在门框上,他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了整个门口:「其实这里还可以,我买了保险,而且,这里至少比战地安全。」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却透露出不平凡的经历。
唐隐打量着周正雄魁梧的身材,心想这个看似笨重的大个子,没想到还有过战地记者的经历,想必身手也不简单。
周正雄突然转向夏慧,声音中带着关切:「不过,小Q,你是女人吧?」
夏慧顿时露出不耐烦的表情:「都和你说过不提这个了,工作时就不论性别了。」她整理草垫的动作显得有些烦躁。
「不过,身处危险地带时,女人受伤的风险确实要比男人高。」周正雄的语气中透着担忧。
夏慧停下手中的动作,望向窗外的月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安全的工作也好,好男人也罢,哪里有从天而降的好事呀。」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和豁达。
「确实为难啊。」周正雄轻叹一声。
唐隐观察着两人的互动,终于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不是简单的男女之情,而是建立在相互信任和尊重基础上的搭档关系。夏慧像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而周正雄则是默默守护的磐石。
「不会吧,夏慧你这么美,应该很受欢迎吧?」唐隐突然插话道。月光下,夏慧的侧脸确实显得格外动人。
夏慧笑着摇摇头:「我对甜言蜜语的免疫力可是很高的。」
「不不不,要不是我现在这么落魄,早就来主动追求你了。」唐隐半开玩笑地说道。
夏慧被逗笑了:「啊哈哈,荣幸之至。唐隐,你几岁了?」
「二十岁了。」
「嗯~我今年就要进军三十岁了,真是遗憾。」夏慧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
唐隐看着夏慧的笑容,心想三十岁未婚在当今社会根本不算什么。况且,他一向对那些有故事、有个性的女人更感兴趣。月光为夏慧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仿佛在印证着这个想法。
月色如水,木质地板上摆着一个老旧的铁皮盆,盆中的清水倒映着窗外摇曳的树影。陈旧的木屋内弥漫着淡淡的霉味,角落里的蜘蛛网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周正雄弯下他高大的身躯,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看似普通的盆子,粗糙的手指轻轻擦过盆沿的铁锈:「这个盆子是?」
「啊,可以用盆里的水擦身体。」唐隐随口解释道,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窗外愈发浓重的夜色。远处的山林在月光下如墨般漆黑,偶尔传来几声夜鸟的鸣叫。
周正雄直起身子,耸了耸肩,他那魁梧的身影几乎触到了低矮的天花板:「只住一天,应该无所谓吧。」
「听说是这里的习俗。」唐隐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担忧。
「嗯。」周正雄应了一声,似乎并不太在意。屋外的风声渐大,树叶沙沙作响。
一旁的夏慧却来了兴趣,她身上那件略显褶皱的衬衫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记者本能让她立刻捕捉到了这个话题的不寻常之处:「可以说得详细一点吗?」她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求知的光芒,整个人都前倾着身子。
唐隐暗自松了口气,这正是他期待的反应。他开始不紧不慢地讲述从花露和钱进那里得知的信息,以及关于起雾时特殊意识的事。他刻意用一种新来者打听来的口吻叙述,却巧妙地暗示着这个村子里潜藏的超自然威胁。说话时,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破旧的木桌,发出轻微的节奏声。
房间里只剩下唐隐平静的述说声和远处传来的虫鸣,夏慧不时点头,显然被这些信息深深吸引。她修长的手指快速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显示着她的专注。当唐隐说完,她立刻追问起长者四家的详细情况,职业习惯让她想要挖掘更多内情。唐隐小心翼翼地回应,只说出这次收集到的信息,生怕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夏慧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月光为她清秀的侧脸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嗯,很有意思啊,虽说有点像神道教的思想,不过,传说根源在哪里,又是怎么传承下来的?」她的声音中充满探究的热情,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变化的神庙,接受加护的家族、仅限起雾时的习俗……」夏慧继续分析着,手指轻轻敲打着笔记本的封面,「不过,这里好像不是很欢迎客人的样子。真是不可思议,想不到这种偏僻的乡村竟然保留着这么奇异的习俗,难道这个村落从前就是个很特殊的地方?」
周正雄倚在门框上,看着沉浸在思考中的夏慧,露出了然的笑容:「你果然还是适合干这个啊,不愧是小Q你的老本行。」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宠溺的无奈。
夏慧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她绾起额前散落的发丝:「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既然住处和应对起雾的方法都有了,那我们就回去继续工作吧。」
「小Q,你住宿舍的房间就可以了吧?我就住在这里了。」周正雄环顾着这间简陋的房间,月光透过破损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唐隐看着周正雄魁梧的身材,不禁为这个空间的局促感到担心:「……啊,有需要的话,周正雄你要来住下面我的那间小屋吗?这里可能会活动不开吧。」
「没什么没什么,我不管睡哪都无所谓,」周正雄摆摆手,他的影子在墙上晃动,「而且,那间小屋是你未来要住的吧?还是尽快适应你的新家比较好。」
唐隐看着月光下这个憨厚的大个子,想到那是花露好意借给他的屋子,确实不该擅自做主:「我明白了,看来我多管闲事了,抱歉。」
「没有没有,反倒是我该多谢你呢,」周正雄认真地说,「你为我们忙前忙后做了不少吧?」
「哎。」唐隐有些尴尬地应道,目光不自觉地移向窗外。
周正雄抱着手臂,若有所思地继续说:「那人叫钱进吧,看起来不像是那么通人情的人,住处应该是你帮我们争取的吧。」
「没有没有,没有那种事。」唐隐连连摆手否认,心虚地避开了周正雄略带深意的目光。月光从窗外洒进来,为这个简单的对话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远处传来的犬吠声更增添了几分乡村夜晚特有的宁静与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