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终于回过了神,蘅梧转过身,扯出一抹说不出什么意味的笑,轻声说:
「后来?后来他们都死了。」
天干大阵到底不敌天门, 碧水等人被迫献祭于天, 连身体都没有留下。
不过,这也算好事,不然落入人间修者手中成为刀俎上的鱼肉,还不若化为虚无留得尊严自在。
天干大阵被天门反噬后, 碧水等十J个仙君皆身化流火从空中陨落。待火焰燃尽,只剩下灰飞,随着陆地上的南风拂过, 就连飞灰也不剩了。
十J仙君的陨落让修者们短暂平静了下来, 而蘅梧亦在当日伪装成流火坠落, 以保全自身。
再后来,他一直东躲西藏,直至今日。
东躲西藏?
这可不见得。
亦浅给了白九一个眼色, 就见白九听完向蘅梧说后,收起伏魔伞, 弯腰行礼:
「祖师。」
手中的伏魔伞差点没拿住,亦浅惊悚地回头看向血池上方的蘅梧,然后再回头不可置信地看向白九。
察觉到亦浅的目光, 白九没有起身,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动作。
而蘅梧则眸光一沉,不在意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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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身的魔气似乎一震,是愈发地汹涌。
白九一缕青丝被魔气所慑飘落在地上,但他的脸色并无一丝变化:
「那日您破法惠大师卍字佛印时下意识使出的回春诀,是我天枢门独有的密法。」
蘅梧闻言歪了歪头,他讶异地看向白九,举起泛着魔气的右手仔细看了看,方似笑非笑地开口:
「哦?天枢门会回春诀的多了,怎我就是天枢子?况,我一落魄天人做甚么想不开与你人界的修者搞到一处去,是嫌日子过得舒坦?」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白九慢慢直起身子,给了亦浅一个安抚的笑,方继续说道:
「只有真正融入人间道门,方才算是安宁。也许您一开始只为了自保,只是后来…」
顿了顿,一声嘆息:
「后来便是为了这方血池。」
蘅梧的眸光一凛,嘴角的笑愈发邪狞:
「说下去。」
「白虎的仇,十J仙君的恨,与人间百姓道门修者忘恩负义的怨,您忘不掉。」
白九平静地看着不远处鲜红地吓人的血池,眸光悠远:
「自您建立天枢门后,一百年后东海有蛟龙作乱,欲开海眼以乱人间。《祖师志》中说海眼未开,只是松动,而实际上,海眼被打开了,而且这次死伤无数,远超当年,且,道门大多精锐折损于此。」
凛冽的眸光中划到一道赞赏,对上白九看过来的目光,蘅梧收起了方才那略漫不经心的忽视:
「你倒是看得明白。」
「那次海眼打开与您有关。」
白九斩钉截铁地说到。
「不错。」
蘅梧摊了摊手,极为坦率承认了下来,也许是不在意,也许是藏在心头数百年的怨恨不甘找到了豁口:
「蛟龙本为镇守海眼的神兽,那些年人间修者大肆捕杀灵兽以期能延年益寿,在他们再做不到灵兽后,他们将目光投向了东海的镇守蛟龙。」
一声惊呼,亦浅想不明白:
「难道他们不知蛟龙的职责?」
看着蘅梧嘴角嘲讽的笑,亦浅闭上了嘴。
人性贪婪,在足够大的利益面前很难守住本心。
「所以,你就告诉了蛟龙打开海眼之法。」
蘅梧再理所当然不过地点头:
「我不过是告诉了它海眼打开的法门,最后决定打开海眼的却是蛟龙。」
蛟龙对蘅梧传授的法门嗤之以鼻,但在人类撕开伪善的面纱磨刀霍霍时,神兽终被激怒,于是海眼重开,无妄水倒灌,人间遍地河泽,死伤无数。
只不过,这一次再无天上使者下凡渡厄,而曾经会封印海眼的天人已被他们逼得身死道消。
「祖师便是在那段日子彻底堕的魔罢!」
白九蓦得抬头,眸光灼灼。
「不错。」
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蘅梧摊手,身上的魔气愈发浓重:
「人间修者有的被洪水吞噬,而未被吞噬的也因为无妄水而灵力全失,故我趁机屠尽了当日逼迫的修者。一时,这人间界的修者竟凋零至斯,直到数百年后的现在也未曾恢复。」
不等白九继续说话,蘅梧用手比划了下身下的血池,敞快地说到:
「这池子最初还是多亏了这些修者,否则哪有这般多含有灵力的鲜血供我设这万魔血阵。」
当初,凡间修者欲将蘅梧在内的一十三个仙人喝血吃肉,如今,蘅梧就将这些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们。
只不过,他到底嫌他们的肉噁心,故将这些烂肉全部餵了牲畜,而修者的周身之血则全部炼祭给了血池。
如斯公平。
最后,蘅梧不知是善心或是旁的什么缘故,还是出手斩杀了蛟龙,另嘱鲛人一族镇守海眼。
说完,蘅梧拍了拍手,他的身后蓦得飞起数个沖天的血柱,它们旋转着,像是海面上的飓风,一旦捲入就会丢了性命。
蘅梧显摆般扩开双手,再次邀请:
「说了这般多,不知小友和仙君考虑地如何?」
「世人多愚昧,方才还要用仙君祭天,实在不值得J位为此以命相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