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属致辞,楚非池作为楚洪山长孙,以简单却又沉重的文字表达了对楚洪山的追思。
致辞结束之后,他下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把郁欢从最后一排的椅子上拉出去,众目睽睽之下,楚非池拽着郁欢从灵堂离开。
二楼的书房内,楚非池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我昨天和你说过,你不用来。你为什么总是做一些无理取闹的事情?”楚非池头很疼,但是在冲郁欢重语气说了第一句话之后,他又转过身背对着她,努力的调整自己的情绪。
粗重的呼吸声,剧烈起伏的胸口,撑着额头的手,头疼得快要炸裂。
将近半分钟的时间,楚非池才平复下来,转过身,他道:“郁欢,今天是爷爷的葬礼,有什么事等葬礼结束再说。”
“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她看他努力想要抑制住心中那份燥怒,用了全部的力气。
“那你告诉我,你这么想离开我是为什么?”
“我害死了你爷爷。”
“我说过,他是病发去世,和你无关。”
“那如果,我说我累了呢?你不再是我就算背叛全世界也想要在一起的人。”
楚非池看了郁欢将近一分钟,那阴冷的眼神像是要将郁欢凌迟了一般。
他两步上前,获住郁欢的肩膀,开口的时候,声音沙哑而又疲惫,“你累,我就不累?”
“那就分开。”她仰头看着他,睁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倔强到死的眼神让人愤怒。
“你知道的,我一直喜欢安逸的生活。可是从我回宁城开始,每天都生活在争吵背叛阴谋陷害当中,我累了,很累很累,我不想以后孩子生出来的时候,也活在这样的环境当中。为了我自己考虑,也为了我的孩子着想,我想在错误酿成之前,和你分——”
“砰——”楚非池伸手,挥掉书桌上摆放多年的玉器。
玉石摔在大理石地板上,四分五裂。
郁欢的身子狠狠一颤,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
他们就这样从亲密变得陌生,撕开了最温柔的一面,面目全非。
也许真的如郁欢说的那般,楚非池不再是她就算背叛全世界都想要在一起的人,她变得刻薄冷漠自私,想到了以后楚非池可能想起楚洪山去世的缘由会责备她,所以干脆在他还不恨她的时候离开。
至少,他们曾经在一起的时候有过愉快时光,而不是最后回忆起来的时候,全是疮痍。
郁欢,你是这样想的吗?
他看着她,眼神从激动到平静,到死灰。
那是妥协,郁欢从他眼底看到了想要妥协的想法。
对,他也感觉到了疲惫,只是他没开口说放手,因为他是男人,必须要对她和她肚子里面的孩子负责。
“咚咚咚——”敲门声赫然间响起,“欢欢,非池,开门——”
陈曼的声音。
刚才听到东西摔碎的声音,她担心两人在房间里面发生什么意外,还是敲门了。
敲了,里面的人没有回应,陈曼干脆就开门进来。
看到里面僵持的两个人和碎了一地的玉器,满脸担心。
“你们两个怎么了?有什么不能好好说非要吵架?”陈曼走过来,挡在两人之间,把僵硬的气氛缓和了一些。
“没什么,我和楚非池要分手,他不同意。”郁欢轻描淡写地说着。
陈曼几度张口,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就在三天前,她们还在医院里面说起以后陈曼要给他们的孩子当干妈的事情,结果现在郁欢说她要分手?
“非池,你先出去,让我和欢欢单独谈谈。”陈曼觉得他们之间肯定是存在了什么误会,这样僵硬的气氛自然是没办法交谈下去,陈曼只能单独了解了情况之后才能当这个和事佬。
楚非池看了郁欢一眼,后者眼神落在别处,一副不管你说什么我就是要和你分手的样子。
他快速地转开眼神,对陈曼点头,然后离开书房。
书房门被关上,陈曼回过头来,问道:“欢欢,你和非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分手?”
……
楚非池从书房里面出来,心绪一直没有平复下来,这时候康为良过来和他说岑姗又让人送花圈过来,而且不是一个两个的送,是几十个几十个的送,整齐划一地摆在楚宅外面,声势浩大,仿佛就怕别人不知道楚宅内在把办葬礼。
康为良又说他们已经把那些花圈全部清理掉,并且加大了安保的力度,绝对不会扰乱待会的出殡仪式。
冗长的吊唁仪式依然在继续,楚非池却并未再进去。
他看到郁乾和沈山南站在花园里面,不知道在说什么。
不想过去打扰他们,他便默声退出了花园,转过走廊的时候看到一抹身影快速地从眼前移动,穿着保安的制服,却觉得身形有些熟悉,想要叫住,却忽然间听到从主楼里面传出来的一声尖叫。
楚非池匆匆跑进去,灵堂设在前厅,声音是从后厅传来的。
他比那些宾客速度都要快,也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
他看到——
陈曼躺在楼梯下,暗红色的鲜血从她身上不断的流出来,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手下意识地护住了小腹,可是没用。
止不住的鲜血从她身上流出来,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睁着的眼睛里面躺出来,砸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楚非池脑海中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他两步上去,蹲在陈曼身边,他甚至连碰都不敢碰她。
她痛苦脆弱,嘴唇微翕,惨白的脸上竟还有一抹诧异的神色,她的双眼,一直望着某处。
楚非池顺着她的眼神,看到了站在二楼的郁欢。
郁欢?!
她捂着嘴,睁大眼睛盯着躺在地上的陈曼,她像是愣住了一般,半响回不过神来。
郁欢的身侧,赫然躺着一只单鞋。
陈曼的脚上,只有一只脚穿着鞋。
过了好久,像是一个世纪一般,郁欢扶着楼梯,从楼上跑下来。
楚家好些人也走了进来,看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入眼的,便是大滩的血迹和倒在血泊中的陈曼,蹲在地上的楚非池和站在旁边的郁欢。
所有人都像是愣住了一样,直到郁欢喃喃道:“陈曼……对……对不起……”
楚非池的目光缓缓从陈曼的身上转移到郁欢身上,她刚才说,对不起。
……
沈水北行色匆匆的出了后厅,把卫惜朝单独叫了出来,又马上安排了救护车过来,一切都悄悄地进行着,除了刚才一声尖叫,其它的任何事情都没有惊扰到前面前来参加吊唁仪式的宾客。
卫惜朝到后厅的时候也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短暂的调整呼吸之后,她上前检查陈曼身上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
楚景行让楚家的人到前厅去,不要因为这件事而耽误了出殡仪式。
“救护车什么时候来?她出血不止,孩子肯定是保不住,大人也有危险!”情况不容乐观,卫惜朝发现陈曼肋骨也有几处骨折,是从楼梯上滚下来受的内伤。
“已经在来了。”沈水北回道,暗红的血也刺得她睁不开眼,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她怎么,怎么摔下来的?”
他们都看到了楼梯上放着的那只鞋子。
这个问题一出,只听到郁欢下意识的回答,“我……我推的。”
一时间,楚非池扣住了郁欢的手腕,把她狠狠地扯过来,厉声道:“郁欢,说话要过脑子!”
她看着他冷厉的脸,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是我推的!我要和你分手她为什么要阻止我?为什么?我连和谁在一起都不能自己做决定?她是我的谁我为什么要听她的?我就和她吵起来了,我要走她非要拉着我,我就把她——”推下去!
“啪——”
一记响亮的把掌声响彻在后厅,打断了郁欢的歇斯底里,打断了世界的喧嚣和吵闹。
还在后厅的人都看着他们二人,就连被抢救的陈曼,也看着他们。
男人嗜血的眼眸当中全是凉意,没有人看到他眼底闪过的那一抹不知所措,他收起似乎还在颤抖的右手,“做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踹了你?我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