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山烧烤档,华灯初上。
林山一边大赞老五的烧烤技术,一边大快朵颐,来来往往的客人络绎不绝。
“吃吃吃,老五一天卖出去的还没你吃得多,你快把我们吃穷了。”罗逍遥在一边抗议道,这几个月一直持续的冷战以林山辞去秦家保镖职责宣告结束。
“不多吃点哪有力气干活?不过你放心,阿鹰带这么多客人过来,咱的生意不会差到哪里去。”林山道,无论怎么败家的行为他都能想出冠冕堂皇的理由来,罗逍遥叹了一口气,表示拿他没办法。
“话说,阿鹰,哪儿去了?怎么一天都没见他呢。”林山奇道。
“不知道,死了吧,等他回来,老娘一定要把他的头拧下来,整天就知道偷懒,真是有怎么样的老大就有怎么样的小弟。”罗逍遥狠狠道,作出要扭断什么的手势,样子又认真又可爱。
“喂,你回来,别指桑骂槐,给我说清楚!”林山擦了擦嘴边的油喝道,可是罗逍遥根本不理他,去帮老五的忙了。
这罗逍遥一走,洪鹰就跟着脚后跟回来了。
“老大,我回来了……”洪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干嘛呢,整天偷懒,老大我也罩你不住啊。”林山咬了一口手里的鸡翅道。
“不是啊,出……出大事了。”洪鹰断断续续道:“秦家被人盗了。”
林山手里的鸡翅掉了,也浑然不觉,这也太打脸了吧,自己刚从秦家退役,第二天就被人爆窃了,这盗贼未免是太猖狂了还是太给他林山面子啊。
“赶紧说,什么被偷了?”
“据说是一个古旧的鬼头铜牌,好像叫什么罗刹令来着,价值不菲。”洪鹰道。
本来食欲旺盛的林山此时胃口全无,自己刚刚从秦家离职,秦首一定会怀疑自己喜欢罗刹令,嘴上推脱不要,然后悄悄晚上去偷了回来。这事儿本来就是瓜田李下,这天大的嫌疑就更加洗不清了。
“据说秦家方面已经报案了,警方慢慢开始展开调查。”洪鹰抢过林山盘子里的鸡翅大口大口地呲咬起来。
“他奶奶个仙人球,要是被我知道是谁偷的,肯定把他煎皮拆骨!”林山拍着桌子愤愤道。
这时林山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林山拿起来一看,吓得不轻,原来那是秦首的呼叫。
“喂,秦世伯……”林山弱弱都叫了一声。
“阿山,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要说一句想要,秦世伯马上就送给你,你何必枉做小人,把它偷回去呢?我真是看错了你。”手机上传来秦首痛心疾首的话语。
“不是这样的,秦世伯,你听我……”林山急切如抢救垂危的病人,然而对方不给他一丝机会,直接把电话挂了。
“他奶奶个仙人球,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子还以为有几天歇息呢。”林山化悲愤为食量,正想拿鸡翅吃,发现余下的鸡翅都被洪鹰风卷残云似的啃光了,只剩一堆骨头。
“阿鹰,你回来,我保证不打死你!”林山喝道,可是洪鹰已经逃之夭夭。
就在这时候,林山的手机再次响起,林山不假思索抄起电话,“秦世伯……”林山刚想一口气说完那一段解释,结果手机那头冰冷的女声让他意识到:操,我他妈接错电话了。
“林山,你是不是忘了答应过我什么啦,长林山那儿你说过只要我放了洪鹰,你就给我提供钻石案的线索,现在都过去几个月了,蛋都没有一个,你是不是想找死啊!?”
还真是祸不单行,手机那头传来萧婉晴凶神恶煞的声音,又是一个追债的。
“萧姐,我真想找你呢,你就打电话给我了,哈哈,好巧……”林山道。
“少给我贫嘴,昨天发生的秦家盗窃案,根据我们专家组的线索论证和相关检测,潜进秦家偷东西的人跟海洋之心钻石盗窃案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林山隐隐觉得这件盗窃案并没有想象中简单:“说吧,你需要我做甚么?”林山开门见山地道。
“我需要你利用你手底下的人,发散消息说被盗走的罗刹令是假的,真正的罗刹令还在秦家……”萧婉晴在电话那端道。
“哦,我懂了,你的意思是……”林山在心里赞叹道,真是最毒妇人心。
“另一方面,我会让秦家加强戒备,作出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勾引那贼再偷一次,那贼要么不来,要是来了叫他有来无去。”萧婉晴道。
林山笑了笑,“你这么快把计划告诉我,不怕我就是那个贼吗?”
电话那端滞了滞,显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过了很久才道:“你林山虽然是个色情狂猥琐下流卑鄙无耻之徒,但想来也不会下作到去偷东西。”
挂了电话之后,林山马上吩咐洪鹰发散手底下的人,放出消息,秦家失掉的罗刹令是假的。
现在事情的关键就在于,盗贼是否真的知道真正的罗刹令是怎么样的。
江海市寸土寸金的繁荣中心,天埠坊,灯火辉煌人潮涌涌,街上各种罗列的货品看得人烟花缭乱。就在这五丈红尘的繁华大街,巨大的广告牌底下,隐藏着一个门面古旧的古董店。
橱窗中被光镀出晶润色泽的青花瓷,大堂中央华丽的吊灯,古色古色雕龙画凤的屏风,已经大堂中罗列着的各种各种的铜器器皿,构建出一个充满怀旧色彩的古董店。一名秃顶的五十多岁男人用白布擦拭着店内的器皿,那份细心和温柔,仿佛是抚摸情人的秀发。
“我就不懂了,你一个女子人家,怎老是喜欢爬上跑下,你不累我看着都累。”中年男人忽然对着天花板道。
“哼,要是没有我爬上跑下,你能有这么多家当吗?”吊灯上,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的女孩翩翩落下,如花瓣蹁跹,端的美艳不可方物。
“哎,我的宝贝,这个不可以动。”中年男人着急道,然后夺走女孩手里的青花瓷花瓶。女孩的手一松,那青花瓷花瓶眼看就要打碎在地上。
这时,看上去浑噩迟钝的中年男人眼睛精光一闪,左脚抬处,把青花瓷花瓶踢了上来,双手抱住,这几下动作快捷无比,端的不是一般中年人能做到。
“哼,小气鬼,碰一下都不行吗?”女孩只有十五岁左右,清纯可人,扁扁嘴。
“我下次奖励你一个小一点的,这个不行,这个好贵的。”男人心痛道,又问:“我要你去拿的东西,拿到了吗?”
“拿到了。”说着女孩从身上的肩带取出一个刻着狰狞鬼头的铜牌扔给男人,语气不屑道:“下次太容易的事不要叫我去做,太容易简直就是在侮辱我的智商,没意思。”
“要不是那个叫林山的男人在秦家逗留了那么久,我一早就把它偷出来了。”
“林山?”
“就是那个单枪匹马挑了飞鹰党和陈鼎那帮人的家伙,而且听说他还收了飞鹰党的老大做小弟。”女孩淡淡道。
“你确定是这个?”男人显然对这个没有兴趣,他只对是否能完成任务关心。
“这是在秦家找到的,还有假?”女孩道。
“传说罗刹令有四块,其中一块落在林宗南手里,后来林宗南送了给秦首,秦首便收藏至今。”男人道。
“老爹,这块破铜烂铁有什么用,值得你这么重视?”
男人赶苍蝇似的,啐了一句:“小女孩家的,别管这么多。”
这时候店外走进来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一双豆子似的小眼睛,然后把门闸拉下,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神秘兮兮地对女孩道:“雪儿,你确定这个罗刹令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然还有假的?”女孩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可是现在坊间传闻,秦家被盗走的那块罗刹令是假的,真的还在秦家。不仅这样,秦家还真的增加了守卫,看样子不像是空穴来风……”
“老二,你这消息哪里来的,可靠吗?”
“绝对可靠。”矮胖男人道。
“亏你们还是当年叱咤一时的大盗,这都想不到,这明摆着是有人放出假消息,想让我们再偷一次,好来一个瓮中捉鳖。”
矮胖男人作恍然大悟状,赞道:“还是这女娃子聪明;”
女孩翻着白眼:“是你太了笨!咱祖宗三代的智商都被你拉低了。”
中年男人沉吟道:“以防万一,今晚出去探探情况,是真是假一探便知。”
“老爹,你要用这个罗刹令去完成那件不能完成的事吗?”女孩道。
“凭我们现在的本事,根本完成不了那件事,只有拼一拼运气,看能不能出动罗刹门的力量帮我们摆平。”
“这几年来我每天每夜无不想着手刃军刀那个恶贼,当年你妈就是因为失手,被那个家伙活生生打死,这个仇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报。”中年男人面容扭曲道。
“大哥,嫂子去了那么多年了,你就不要伤心了!”肥胖男人安慰道。
“给妈妈报仇!给妈妈报仇!我看你这几年不是痴心玩古董就是想着给妈妈报仇,我长什么样子,你都快不记得了吧。”女孩吃醋道。
中年男人温柔地摸了摸女孩的脑袋:“灵儿,你这在吃爸爸的醋吗,我答应你,等帮你妈妈报了仇之后,我带你回离开这里,再给你找一个如意郎君。好让你以后不会再在烦着我。”
女孩转嗔为笑,抱着中年男人的脖子笑道:“如果我不陪着你,你不会寂寞吗?”
大钟的时针指向十二点,女孩聊了一会天,便上去睡觉。大厅里就剩秃顶中年男人和矮胖的男人,秃顶心无旁骛地擦拭着古玩,这项工作对于他来说,仿佛是已经其乐无穷的工作,重复的擦拭他并不厌恶。
“大哥,咱前面发财得回来的海洋之心钻石,不知道……出手了没有?”矮胖男人笑嘻嘻道。
“怎么,又输清光啦?”秃顶男人眼睛也不抬一下。
“大哥,最了解我的还是你,小弟最近手头比较近,希望大哥你能救济一下……”矮胖男人谀媚道。
“我告诉你,你不必白费心机了。海洋之心是我留给灵儿的嫁妆,你是想都不用想!”秃顶男人抬了一下眼,望着矮胖男人坚定道。
“张乐吟,我和你虽然并非同一个母亲生的,但你也不必见死不救吧。”矮胖男人道。
“上一次,你拿走那个清朝的鼻烟壶的时候,我已经清楚地告诉你,那是最后一次了。”张乐吟淡淡道。
“大哥,我知道错了,你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吧。”矮胖男人哀求道。
张乐吟却再也不看他了,自顾自地拿起一个瓷碗细细把玩,呵了一口气又用白布擦拭,似乎矮胖男人不存在似的。
矮胖男人脸上的凶恶之色一闪而过,并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大哥说出来的话就不会改变,他多说也是无益,当下只是坐在木桌边,泡了一壶铁观音,自斟自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