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可不是么，要不是那小子，我现在八成正在写检讨呢！”
方书记站在羊圈前，看着被分割成无数个小格子的硕大羊圈，里面一只只雪白的绒山羊正在剃毛，剃得光溜溜的羊则赶进暖棚里，等待宰杀。
另一旁宰杀好的羊用拖拉机装着，一车车拉出来，路上淋淋漓漓的鲜血已经把道路都染成了红褐色。
“真有十万只那么多？”
“只多不少！”
“那这些羊我们可就都包圆了！”
“哈哈，咱们先把话说在头里，一只羊十块钱，羊皮、羊毛归我们，怎么样？”
“你这……一只羊十块钱，一只羊多少斤啊？别给我们整赔了……”
方书记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的打趣一句，林国桢也笑了，“别闹，我们这些都是育肥羊，每只宰杀后净重也都在三十斤以上，还能让你们干赔本买卖咋的？”
“我得先算算……”
方书记咧嘴一笑，聪明的他早就把账算得明明白白！
一只羊十块钱，去除皮毛蹄甲和羊头下水后还剩下三十斤，就按照四毛五一斤来算，也能卖出十三块五的价格！
里外一反，还赚三块五毛钱！
这买卖值当！
干了！
方书记爽快和林国桢把合同签了，以一百万的价格将这批十万只绒山羊全部买下，当然他也没忘了孙建平这个“有功之臣”，将运输拉脚这个活给了他。
一只羊从阿旗运到鹤城，运费是一块钱！
车辆、人员、调度，你们自己看着办！
我不管，我只在鹤城冷库里等着收羊！
“生意来了！”
老曹一听两眼直冒光！
一只羊收一块钱运费，十万只羊那就是十万块啊！
这好买卖上哪整去！
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老曹一声令下，整个农机队所有拖拉机全部出动，去阿旗往外拉羊！
可这点运力还远远不够，他又把太平山村都豁楞起来，有拖拉机的开拖拉机，没拖拉机的赶马车，赶牛车，赶驴车！
赚钱还不抓紧！
还有啥事能抓紧的？
王八犊子们，都把鞭子给我轮起来，车轱辘给我咕噜起来！
赚钱去啊！
从阿旗到鹤城的路上，前来拉脚的拖拉机、大汽车、马车、牛车甚至毛驴车都排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车上满满登登都是宰杀好的羊胴体！
还有下水！
羊心羊肝羊肚，羊头羊蹄羊肠子，这些都是为了犒劳大家，免费赠送的，能拿多少算多少！
乡亲们一个个冻得小脸通红，但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还得是建平这孩子，有好事总是第一时间想着我们！
大冬天跑上一趟，挣个二十三十的拉脚钱，给孩子们置办件羽绒服，买点烟花爆竹，美滋滋过个肥年它不香么？
“走了走了！前边走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浩浩荡荡的车队又动起来，一步步从遥远的阿旗挪到热闹的鹤城大城市。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市民们眼巴巴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运输车辆，每辆车上都装得满满登登的羊胴体，白中泛红，看着就馋人！
“都跟紧车队别掉队！”
孙建平亲自押送，他站在拖拉机上，手里握着两面红旗，指挥后面的车队跟紧了，别掉链子！
“诶嘛这么多羊肉！”
市民们许久不闻肉味，而今看到了肉，一个个眼珠子都红了！
“方书记真是说到做到！”
“可不咋的，这得多少钱一斤啊！”
“多少钱一斤也得买啊，谁家过年还不包顿饺子！”
市民们一脸热切的看着长蛇一般的车队穿街过巷，将十万只羊运到市禽畜总公司的冷库里，一个个跺着脚，哈着气，不住的向运送羊肉的农民打听多少钱一斤，啥时候开卖，我们都等不及了！
方书记就站在冷库门口，冻得他直搓手，但看到这么多羊肉如同潮水一般倾泻到冷库内，心里又热乎乎的！
建平好小子！
给我留了一手！
要不然这次你叔我可是真抓瞎了！
“同志们，乡亲们，都不要慌不要乱，这批羊肉是我们市里紧急协调从草原调来的，总共十万只，保证人人都有份！”
“领导，啥时候开卖啊，我们家都好几个月没吃到肉了！”
有些焦躁的市民扯脖子喊起来，顿时一片附和声！
“肉联厂那帮王八犊子，有肉不卖，都做火腿肠，高价转手，最不是揍性！”
方书记苦笑一声，老蔡啊老蔡，这都是你干出来的“好事！”
听到没，群众有意见了！
“大家别急，现在就开卖，都马上回家取户口本和副食本，按照各家的人口购买！”
没法子，狼多肉少，方书记不得不限制购买量，确保每家每户都能买到羊肉过年。
轰！
人群顿时如鸟兽散，不多时又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路过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奇瞎打听，得知是市里搞来了羊肉，需要户口本凭证购买，也都撒丫子往家跑，生怕去晚了啥都买不着了！
“建平你看这价格，定多少为好？”
方书记没做过生意，现在赶鸭子上架，有些麻爪，孙建平嘿嘿一笑，“要不锚定猪肉价格，也一斤一块五？一只羊三十斤，转手四十五块，扣除运费和成本，净赚三十六大元子！”
“别扯哩哏楞，说正经的！”
方书记瞪了他一眼。
“五毛一斤吧，好算账，一只三十斤的羊十五块钱，扣除本钱和运费咱们还能赚四块，至于羊下水，两毛钱一斤往外折腾吧，眼瞅着过年了，要是卖不了，等过年天气一热就都糟践了！”
“行，听你的，五毛钱一斤！”
方书记点点头，诚然这批紧俏羊肉大可以定价高一些，赚得多一些，但要考虑基层老百姓的承受能力！
别看只是块八毛的差价，却是很多家庭一个月的油盐酱醋钱！
为官一任，不得不考虑基层百姓的难处！
轰！
老百姓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孙建平手持大喇叭，将前来送货的农民们留下，帮忙拆卸冻得邦邦硬的羊胴体、查验户口本和副食本，收钱、找钱……
天气很冷，零下二十七八度，但众人仍旧是忙活得满头大汗！
“多少钱一斤？”
“五毛一斤，每人连肉带骨，限购三斤！老太太你家几口人？”
“我家七口，一人三斤，那不是二十一斤？”老太太乐得眼泪都出来了，“我那小孙子啊早就惦记着美美吃上一顿肉了，老天爷开眼，总算圆了这个心愿了！”
“二十一斤，老太太您拿好！”
于长海抄起斧子将羊胴体切开，连肉带骨称出二十一斤递过去，老太太眉开眼笑，“谢谢，太谢谢大兄弟了，方书记您可是为咱们老百姓着想的好领导，太棒了！有你真是咱们老百姓的福气！”
“老人家您太客气了！”
方书记脸一红，心里却美滋滋的。
咱老方这回……整得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