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红绫小队。

屏幕前的少年们，也看到了“富贵贫穷取决于女娲如何造人”的说法。

这帮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大声附和：“对啊对啊！哪有这种事！”

“我的老师说了，每个人都有权追求更好的生活，只要努力，都是可以过上好日子的。”

“就是呀！”

旁边传来一个嗤笑的声音：“那是你们穷，才会这么想。”

“哈？”

大家齐刷刷回过头，看见坐在后面那个金头发白皮肤的少年，正抱着一台新款的手机，边跷二郎腿边玩。

“谁享福，谁受苦，肯定是出生下来就定好的。”少年语气笃定：“那不然，怎么解释有人生来贫穷，有人生来富贵？”

其他人很不服气：“可是总有人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的啊。”

“那些出生在有钱家庭，却后来没落的——这种人和穷人一样，都是泥点子的命。”

“至于那些精心捏造的泥人，他们当然有富贵的命，就算出生的时候没有生在好家庭，之后也可以得到机遇，平步青云。”

“这些，都是每个人生来就定好的事情。说什么‘改变命运’，那其实也是你命运的一环而已。”

金发的少年伶牙俐齿，说的其他人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回击。

李剑默默看了金发少年一眼。

他记得这个人叫乔尔，是年轻人里少有的读完了全部学业的人，而且毕业时成绩优秀。

可是他家境贫寒，父母都是营养液厂的普通工人。

李剑盯着他手里的昂贵手机，若有所思。

其他几个年轻人嘴拙，一时有些着急：“你、你怎么能……”

还有人气得跺脚，自己却说不过他，只有求助似的望向李剑：“李队，你来评评理！”

李剑没接话茬。

转而戴上了一副密闭的防辐射镜。

“收拾一下，我们到边境了。”

众人一愣，急急忙忙跑到司机身后，看向车窗外面。

灰蒙蒙的天空，高高的铁丝网，瞭望台，还有铁丝网外——幽暗深寂的浓密树林。

人类文明与外部世界的边境线，终于到了。

“瑶池小仙主”直播间。

云咩放下故事书，用自己的记忆，讲述出她所认识的那位温柔的神明——

“女娲娘娘，平等地爱着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生灵。”

“但是她对人类，是尤其的偏爱。”

“女娲娘娘并不希望，其他生灵间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也会出现在人类身上。”

上古时代，地球灵气充盈，有很多凶猛的飞禽走兽。

野兽们看见人类——这群新生的，长着新嫩皮肉的生物，纷纷流着口水走上前。

“去！去！”女娲瞪着眼睛，替自己的孩子们驱散了野兽。

她一边造人，一边用高大的身体当做围墙，保护这群脆弱渺小的人类。

她教他们使用明火，驱赶野兽，度过寒冬。

她弯起手指，轻轻一压，为他们砍伐了一片森林。

小人们惊讶地聚在一起，用那些木材，一点点学着建造房屋，制作武器。

看着第一个村落在人们的努力下诞生，女娲终于露出了放心的微笑。

她站起身，离开了他们。

女娲依旧是天底下最自由的神明。

她去到很多很多地方，寻找到了更多的材料，创造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村落。

她细心地捏造着每一个人，又教他们生火，建屋。

世界依旧如昨日那般，日出日落。

然而这广袤的天地间，却彻彻底底地改变了。

一个由受教于神明的种族，在这颗星球的每一个角落，扎根、发芽。

女娲不断地向前走，向前走。

不知过了多少个日月，她发现自己回到了起点。

她的那一潭眼泪，如今已变成一条广阔的江河，顺流入大海。

我的孩子们呢？

女娲发现，她曾经捏出的第一批小人，他们的村落已经被泛滥的江河掩埋了。

“孩子？孩子？”

女娲焦急地刨开黄土，却并没有看到他们的尸骨。

这时，她看见附近的森林里，有人类通行的痕迹。

女娲顺着痕迹，发现了一片村落。

正是她最早的孩子们，所建设的新的村落。

他们看见女娲，纷纷从小方块一样的木屋子里跑出来，挥舞着手，一遍遍地呼唤着她。

女娲凑近一听，听到一声声的“妈妈”，“妈妈”。

她眼角酸涩，又担心自己的眼泪，会给孩子们添麻烦。

所以偏过头去，在更远的地方，落下眼泪。

于是广阔的大地上，从此多了两条绵延数千里的江河。

擦干泪水，女娲重新看向自己的孩子们。

那些她用黄土，与各式各样的材料所捏出的小人们，如今都长得高高大大的了。

磐石捏出的孩子沉稳寡言，意志坚定。

他们扛着沉重的木材，石材，把它们从四面八方，运送到村庄里来。

露水捏出的孩子总是行走在大自然里，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狩猎野兔与小兽。

花蜜、果实捏出的孩子精神充沛，勤于劳作。

他们深入林间，觅食野果，或是带回种子，耕作土地。

那些用羽毛捏出的孩子，个子又高又轻，跑起路来快的像要飞起来似的。

他们攀登山峰，飞跃崖壁，成为村庄与村庄的信使。

而女娲的眼泪，捏出的孩子，则变成了多愁善感的诗人。

他们从鹫鹰的尸体里取出翅骨，清洗干净后，小心翼翼地挖出一个个窟窿。

女娲好奇地俯下身子，想看看他们在做些什么。

就看见这些孩子，将翅骨放到唇边。

吹进翅骨里的空气，顺着那些窟窿跑来跑去，发出奇妙的旋律。

忽高忽低，忽上忽下。

有时像高山一样，巍峨壮丽；有时又像流水一样，清澈灵动。

女娲听完一曲，不禁震撼。

她看着这些不可思议的小人围成一圈，吹奏音乐。

乐声飘荡在幽静的森林与山谷之间，篝火燃起袅袅炊烟，从远方升起。

女娲静静地远眺着远方。

人类与人类的部落，已经星星点点地散布在整个世界了。

偌大的天地之间，文明的群星，正在冉冉升起。

云咩：“人类所创造出的文明与智慧，是就连女娲这个创造者也从未想过的。”

“明明在女娲娘娘看来，人类的大小就像芝麻粒一样，却能做到许许多多她所不能及的事。”

“以凡人的力量，却能够比肩神明——这才是真正能够创造奇迹的种族。”

【人类……真的好厉害啊】

【刚刚诞生不久，就已经学会了那么多生存技巧，还出现了类似乐器的工具。虽然人类使用工具的历史我在书上看过，但亲眼看到，总觉得比想象中更加感动啊。】

【人类真是一步步走过来的啊，太不容易了】

【哎，也就以前的人勤劳了，现在的人根本不行，全都是懒癌~】

【前面的，不要因为你不努力，就觉得别人没有在努力啊】

【对啊，你现在用的水电，还有各种各样的电子产品，喝的营养液……全都是其他人努力工作，生产出来的好吗？】

【我从来没有工作过，现在……有点后悔了，哎，看了云咩的直播，好想做点什么啊】

【所以有人对志愿军感兴趣吗？我想去了解一下，能够借这个机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也好啊】

【我也是！前面的兄弟/姐妹私我一下，我这几天已经查过报名方法了，我们可以搭个伴一起去报名！！】

【！！带我一个好不好！我也想去！！】

直播间。

女娲所创造的第一对男女，已经结为夫妻，生下了一对儿女。

这对儿女还不太会讲话，口中发出的是“咿咿呀呀”的声音。

这些新生的孩子，已经不认识她了。

可是当他们看见她，听到她，闻到她，依然会感到无尽的温暖与依恋。

小婴孩伸出手，朝女娲轻轻又模糊地喊：“妈妈，妈妈。”

女娲微微一笑。

她伸出小山一样高的食指，弯下腰，与婴孩的指尖轻轻相触。

悬殊几千几万倍的力量，却没有伤到她一分一毫。

反而让婴孩的脸上，绽放出如沐春风的笑容。

“自然与文明，神明与凡人。”

“未来的人们，认为这一切都是矛盾的，相互冲突的。”

“可是这一切，却在这一分这一秒，迎来了美丽的和谐与统一。”

说到这里，云咩的小脸也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到这里，女娲抟土造人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好耶！！是happy ending！！】

【我喜欢这个故事！！很温暖！好评！】

【看来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我还能再听一百个故事！！小云咩不要走呜呜呜呜】

【小云咩这次都讲了两个故事了2333你们不要太贪心！】

【没了没了这就没了？？盘古是因为死了不能来我们的世界，可是女娲为什么也不来啊？】

【呜呜呜是不是我们不够热情？！女娲娘娘求求你了——快来吧——】

【啊啊啊啊好想看看女娲娘娘啊！！再看不到女娲娘娘我就要闹了！！！（满地打滚）】

云咩看着大家挽留的声音，歪着头微微一笑，可可爱爱：“虽然这抟土造人的故事结束了，但是，关于女娲娘娘的故事，有一个特别特别重要的篇章，云咩还没有讲。”

说着说着，云咩一向温温柔柔的眼神，变得有点点严肃。

她说：“那是一个非常重要，非常特别的故事。”

“请大家等待几天，等到云咩整理好，就继续来给大家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