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命名术

夜的命名术

949、一张照片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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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

倒计时168:00:00。

神代云罗睁开眼睛,他此时还在阿尔卑斯山的训练基地里,陪着小真纪在这里学习翼装飞行。

庆尘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和秧秧一起离开的,此时喝酒都不知道该找谁了。

他起身往外面走去,披着月光,站在雪山之上眺望远方。

该报的仇都报了,甚至有点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这时,神代云罗身后响起脚步声,他回头看去,确实小彤云牵着神宫寺真纪走过来。

小彤云好奇道:“听说你们在北方打仗了。”

神代云罗笑眯眯的说道:“是啊,我们杀掉了神代千赤,毁了神代财团的八岐号空中要塞,厉害不厉害?”

小彤云:“厉害,但我在窗户里看到你好像并不高兴。”

神代云罗怔了一下,然后失笑道:“有时候我会希望毁了那个肮脏的家族,可毁掉之后却也发现,那些死去的师兄弟,再也不可能回来了。人生里,那个最快乐的夏天,去了就回不来了。”

李彤云思索片刻:“小真纪,去给你老师拿点酒来。”

神代云罗乐了,他啰里啰嗦的跟两个小姑娘讲,当初他在神社里有多快乐。

小女孩们认真的听,听得出神了。

这时,神代云罗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小真纪说道:“我这还帮你收了点式神呢!赶紧拿走吧,我的神桥容不下这么多式神,它们在里面快把我神桥打烂了。”

小真纪乖巧道:“好的!”

她抹下神代云罗手腕上的血迹,却见一道道流光从神桥内飞出,进入她的身体里。

“等等!”神代云罗愣住了:“我好像看到了神代千赤的身影,所以,你可以把他变成你的式神吗?”

神宫寺真纪想了想:“可以,但不厉害。”

神代云罗怔了半晌,厉害不厉害的无所谓,关键是有源氏后人在这里,阴阳师的传承又能发扬光大了!

而且,源氏可以继续制造式神!

李彤云忽然蛊惑道:“有没有兴趣到时间行者学院里,开一个阴阳师传承?但你可千万不要把神代家的那些东西带到我们那里。你不是怀念神社的日子吗,我们允许你在鲸岛上重建一座神社,但里面供奉的神灵必须是东大陆死去的烈士,而不是你神代家的神明,你要把自己当做真正的东大陆人,甚至可以改姓庆……”

神代云罗乐了:“想从我这里要传承,结果还给了这么多限制?”

李彤云缩了缩脖子:“我是担心神代家死灰复燃。”

神代云罗笑道:“我答应你条件了,神社里只供奉东大陆的烈士,也不再传承神代家族的文化。姓我就不改了,但是我将传承留下之后可以卸任,由小真纪来维系这个传承。”

“卸任?老师你打算去哪?”小真纪疑惑道。

神代云罗笑着摸了摸她脑袋:“在神社里扫扫地就好了,等戒律所惩罚学生不准吃饭的时候,我就悄悄去厨房给他们偷吃的。”

……

……

回归第二天,庆尘出现在海城的一家公立医院,他拿着单据走进核磁共振室,平躺在床上,被缓缓送进半封闭的仪器里。

他这次来医院,没有通过胡氏,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挂号,排队,付费。

庆尘不希望太多人知道他的病情。

下午的时候,核磁共振的片子出来了。

庆尘拿着片子去找医生,笑着对身旁的秧秧说道:“医生可能会告诉我,想吃什么就吃点什么吧。”

秧秧拧着他的胳膊:“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呢。”

秧秧倒是比庆尘显得更加忧虑一些。

进门,庆尘客气的说道:“医生你好,我想问一下我还有多长时间?”

医生看着一张张片子,又看了看庆尘:“你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全身……你身上不疼吗?”

“疼,”庆尘回答道:“浑身都疼,好像全身上下都裂开了一样,心肺也有点无力了。”

医生惊愕了:“那我看你怎么跟没事人一样,其他病人到你这程度,早就虚脱了,你怎么还能笑的出来?”

癌在身体里,是全面破坏身体内所有机能的。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患者会每时每刻处在痛苦之中,一片羽毛压在身上,都可能会感觉被一座山压在地下。

喘不过气来。

医生见过太多癌细胞扩散全身的末期患者了,有时候甚至不忍心去看那些患者的痛苦状。

然而他面前的庆尘不同,庆尘也有疼痛,却依然很平静。

平静的甚至不像是一个癌症患者。

庆尘想了想解释道:“疼痛确实是存在的,不过可能是习惯了,身体对疼痛的阈值在过去被提高了,所以这种疼痛暂时可以忍受。”

医生惊了,这阈值得被拔得多高?

又或者说,面前这年轻人曾经经历过什么,才会把疼痛阈值拔高到……连癌症的疼,都可以平心静气对待的程度?

庆尘笑了笑:“医生,我还有救么?”

老医生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又看向片子:“用pd-1或者pd-l1免疫疗法吧,先做一下基因检测,看看你适合哪种。我也不知道你的家庭条件怎么样啊,这种疗法相对贵一点,一年可能大概需要80万左右,对末期患者还是有一点用的。”

“有副作用吗?”庆尘问道。

“会损害你的肝肾功能,也存在致死性,比如罹患免疫性心肌炎,”老医生耐心说道:“当然,相对于癌症末期来说,试一试总归没错。”

医生的潜台词是,横竖都是死,试一下说不定还能有条活路,多活一阵子。

然而庆尘听到致死性后,便问道:“如果放弃治疗,我还有多久?”

医生认真的看着片子:“一个月?两个月?小伙子,你可能是付不起医药费,但现在医保是能报销一部分了,而且命只有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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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尘笑着说道:“不行,我把钱都用来治病了,我老婆怎么办?谢谢医生,我不治了。”

医生诧异的看了看庆尘,又看了看秧秧:“你们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吧。”

庆尘说道:“我俩面嫩,有个女儿都9岁了。”

说着,他还拿出手机给医生看神宫寺真纪的照片:“可爱吗?”

“噢……”医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出了门,秧秧在旁边笑的浑身乱颤:“你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还挺好玩的。”

她扶着庆尘的肩膀笑得直不起腰,可笑着笑着就伸手去擦脸上的眼泪。

“别哭别哭,”庆尘拍了拍秧秧的脑袋:“半神都杀不掉我,区区癌症算什么?我已经有了一些计划,也有人真的成功过,我不一定会死。”

“我没哭,我就是眼睛酸,”秧秧直起身子吸了吸鼻子:“走吧,想吃什么就吃点什么吧!”

“你倒是把医生的话给说了。”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好好静养着,完成剩下两个生死关,然后注射药剂?”秧秧问道:“何老板注射过的药剂,你也有对吧?”

“嗯,就在鲸岛上,由郑老板专门看着不会有事,”庆尘说道:“但我还没法静养,至于生死关,剩下两个的训练我已经完成了,现在只需要赌命。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嗯?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事情比命更重要?”秧秧疑惑。

“比我的命更重要的,是家长会成员的生命,”庆尘说道:“我要再走一趟西大陆,杀裁决者。”

对于黑魔法的诅咒,庆尘他们现在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

这种东西就像是外来物种入侵一样,例如欧洲兔子原本被当做食物引入澳大利亚,它在本土拥有天敌,可到了澳大利亚之后失去了天敌,这个本不存在于生物链里的物种忽然繁殖成灾。

黑魔法诅咒也是如此,如果东大陆一直都有黑魔法,那么大家也会像西大陆一样把自己的真名和生日隐藏好。

其实,黑魔法在西大陆就是一种非常尴尬的存在,诅咒平民没太大必要,想诅咒高手却不知道对方叫什么。

风暴公爵能诅咒黑水、凤凰、白银公爵吗?诅咒不了。

风暴公爵能诅咒某个戏命师吗?也诅咒不了。

半神之间真的战斗起来,风暴公爵就是西大陆里最弱的那一个。

这就等于是虐菜可以,但在高端局永远被虐。

再过几十年,东大陆恐怕也会这样,到时候大家人人隐藏真名,裁决者只能看着一堆“乐山棒棒鸡”、“火鸟转转转”、“纯洁滴小龙”、“卖报小郎君”之类的沙凋代号,无能为力。

只是这一次,黑魔法在东大陆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到来,就像外来物种入侵一样。

这个问题,东大陆至今没人知道该怎么解决。

但对于庆尘来说,既然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掉那些制造问题的人。

又或者说,这本就应该是一位半神解决问题的方式。

……

……

回归第三天,庆尘与秧秧一同去了海城的迪士尼乐园。

只不过比较尴尬的是,那些对寻常人来说非常刺激的项目,两个人都是面无表情通过的……重在参与吧。

庆尘一边坐过山车,一边平静的给秧秧描述着银杏乐园里的事情,搞得秧秧还挺想去玩玩,庆尘也答应她,未来某一天一定会带她去玩。

他们两个坐在过山车里平静的聊天,与其他游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秧秧拉着庆尘拍了好多的照片。

单独给庆尘拍,亦或是两人合影,就像是在疯狂的弥补着他们之间的缺失,匆忙的做着情侣应该做的那些事情。

秧秧像是生怕时间太快,还没来得及做某些事情,就没机会做了。

……

……

回归第四天。

秧秧牵着庆尘的手飞回洛城,两个人各自背着一个书包,戴着一顶鸭舌帽,就像是两个时空旅人,惬意的享受着旅游的快乐。

他们落在洛城外国语学校那座黄色语音楼的楼顶天台上,此时正在上课,两个人就悠闲的坐在天台边缘。

庆尘出神的望着校园:“好久没回来过了,竟然还觉得有些亲切。你看东南角的小食堂,那里会卖五毛钱一个的馒头,馒头里夹着酸辣土豆丝,算是最简单的一顿饭。我最穷的那会儿,就是每天靠着一个馒头活下来的。后来食堂阿姨可能是觉得我太惨了,每次都会免费给我打一碗粥。”

“西边是荣誉墙,上面会贴着各年级第一名的照片,照片下面可以写上一句话座右铭。我拿过一次年级第一,然后跟门口的砂锅米线店商量好,给他打一次广告‘爱她就带她去吃砂锅米线’。那次广告赚了两千多块钱,交了一年的学费,又撑了三个月的伙食费。后来学校不让这么做了,我就没再考过年级第一。”

秧秧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还帮同学写情书,写一封一个鸡腿。”

“我还帮同学考试作弊,他爸奖励他一千块钱,他分我一半。”

“我白天研究棋谱,晚上就去北边的王城公园里找老头们赢钱,我会先故意输五块钱,然后赢走20。”

“后来我继续研究棋谱,算棋,只为了让他们觉得差一点就能赢。”

“但那时候还小,第一次体会赢钱的快乐,不懂得节制。老头们发现我的套路之后,就不跟我玩了。”

庆尘笑着回忆,那些年他为了钱做过很多事情,缺德的、不缺德的,都做过。

如今回想起来,那时候生活里的拮据,与如今的困难一比,其实根本不算什么了。

人生就是这样,你曾经认为过不去的坎儿,在几年后蓦然回首,会突然发现根本不算什么。

但这一次,庆尘也不知道这个坎儿,他还能不能迈过去。

“走吧,带你去吃小街天府的担担面,”庆尘笑着说道:“还有小街锅贴、洛城水席,明天早上去县里喝铁谢羊肉汤。”

秧秧微笑的看着他,只觉得时间如果就定格在这一刻,也很不错。

“庆尘!”秧秧忽然喊了他的名字。

庆尘转头看过去:“怎么了?”

“别丢下我一个人。”

“好。”

……

……

回归第五天。

庆尘带着秧秧去了他生活过的每个地方。

行署路的小屋,屋顶的天台,老君山初遇的地方。

回归第六天。

庆尘和秧秧两个人去影楼拍了一张照片,两个人换上了白衬衣,坐在红色的背景布前,神情局促、笑容僵硬的拍下一张照片,就像所有结婚照一样笑的很开心,却又有些不自然。

摄影师笑着问道:“你们这结婚照拍得也太僵硬了,笑得自然一点嘛!”

庆尘:“第一次没经验,可能下次就好了!”

秧秧笑的前仰后合:“没有下一次了!”

回归第七天,两个人吃完午饭,戴着鸭舌帽手、牵着手,一起往军民巷走去,那个故事开始的地方。

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

淅沥沥的小雨从灰色苍穹坠落,轻飘飘的淋在城市街道上。

雨棚之外的全世界灰暗,地面都被雨水沁成了黑色,只有雨棚下的地面还留着一片干燥地带,就像是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这一块净土。

一个老头孤孤单单的坐在雨棚下,用蒲扇扇着微风。他面前摆好了棋盘,却没有对手。

庆尘在他对面坐下,炮二平七。

老头看见他便眼睛一亮:“你小子……”

庆尘笑道:“先下棋。”

5分钟后,老头忿忿不平的将棋子丢了:“你是专门来赢我一局的?”

庆尘起身去超市的零钱筐里拿了二十块钱:“对啊。”

“你可做个人吧!”老头愤怒道:“我看新闻了,你现在那么有钱,还跑来赢我二十块钱?”

庆尘乐了:“不是一码事。”

老头又看向庆尘身边,笑吟吟的秧秧:“这位是女朋友?”

“嗯,”庆尘点点头:“她叫陈秧秧。”

秧秧乖巧道:“爷爷好。”

老头眼睛都快笑没了:“好,好!喝点什么不,超市里随便拿!”

“好哒!”秧秧去了拿了两瓶农夫山泉,一点都没客气。

老头更开心了。

不过,他笑着笑着便收敛了:“这段时间……很辛苦吧?”

世人只关心庆尘如今有多厉害,猜测他有多少财富,而当他回到这个原点时,当初帮助过他的那个人,依然只关心他辛苦不辛苦。

庆尘大倒苦水:“辛苦,真的太辛苦了,你都不知道我这几个月遭了多少罪……”

秧秧觉得有些新奇,因为庆尘很少跟别人说自己的痛苦,一切都藏在了心里。

可到了这个地方,却像个话唠一样。

他从中午一直说到了下午,从下午说到了晚上,又从晚上说到了午夜,说的老头有点脑子疼。

老头感慨:“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熬过来的,我光是听听就快熬不住了。”

“知道我有多辛苦了吧,”庆尘说道:“……现在想想,如果当初没成为时间行者,好像也不错,有点后悔了。”

老头呸了一声:“你要不成为时间行者,上哪找这么好的女朋友?对吧,姑娘?”

“对,爷爷你说得太对了!”秧秧笑眯眯的回应。

老头忽然看向庆尘问道:“你真的后悔吗?”

庆尘沉思许久后展颜笑道:“不后悔。”

这一年的时间,虽然苦过、累过、伤过、失去过、悲伤过。

可结果不重要,过程才重要。

如果没有一程,他就不会遇见那些重要的人了。

那些身上发着光的人,让他的人生也像是发着光一样。

庆尘起身:“走啦!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得去做!”

老头心有所感:“还会回来吗?”

庆尘身形顿了一下:“会的!”

他牵起秧秧的小手,往军民巷的小路尽头走去。

突然间,他回头看向那条破旧的小巷,一切彷如昨天,永远少年。

两人走出小巷时,他们身后有个女孩疑惑的看过来,男朋友问她:“看什么呢?”

“我好像看到庆尘了!”

“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白昼之主吗?”男朋友眼睛一亮。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女孩疑惑。

她之所以疑惑,是她觉得庆尘已经是天上的人物了,不该如此平凡的走在街上。

这时,雨棚下的老头走进超市,却见他的零钱筐里,码着满满的金条。

他小声滴咕:“也不知道藏的严实点,万一我被抢了怎么办!”

倒计时归零。

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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