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门下,满桂原本五千人的部队,现在只剩下一千余人。
他们浑浑噩噩的杀红了双眼,手中钢刀也已卷刃,盯着突然鸣金收兵的旗军,奋不顾身的追了上去。
可没追多远,便体力不支的倒地!
满桂亦是如此。
“开炮啊,为什么不开炮,那四千将士的性命,怎可因为我等之故,白白葬送…”
满桂拄着手中断了半截的钢刀,撑起身子,发出不甘心的嘶吼,沙哑中流露出无尽的悲痛与失望。
这份失望,可能是对城上守军,亦或是对如今的大明!
而统领城上守军的御使茅元仪,则是与守军共同目睹远处那碾压式的一幕,纷纷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一个个的表情从不敢置信,变为半信半疑,然后是心驰神往,意气奋发!
“后金何故撤退,为何未见守军开炮?”
一道浑厚的声音伴随着急匆匆的脚步声出现在茅元仪的耳边,众守军这才清醒过来。
“大人!蛮夷被打退了!北方出现我方部队,正面冲击下,镶蓝旗、镶红旗瞬间溃逃,现在正……”
茅元仪的话还没说完,密集的枪声从远处传来,还有那血肉的撞击声和蛮夷的惨嚎声!
可孙承宗听到茅元仪的话时这声音还未传来,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瞬间怒容满面,这种时刻,竟然还敢谎报军情?
枉我认为你茅元仪还算是个可造之材,这话说出去谁敢信?
还突然出现我方部队,眼下这情形,哪里还会再有勤王之师……
还正面冲击,就凭大明部队现在的素质,你当这是明太祖时期吗!
怒不可遏的孙承宗挥起的手还未触及茅元仪的脸时,闻声瞬间瞪圆了双眼,猛地转头望去。
这是怎样的一幕啊!
毕生难忘!
豪不出彩却令人胆寒的一袭黑甲发起突击。
重骑兵各骑之间间隔整齐划一,横列的间隔略大,给敌军留下了躲避的空隙,可还没等躲避开必杀的敌军沾沾自喜时,便被后边错落有致的重骑一枪撞碎!
前后、左右,各兵器的使用,如同丈量好的一样,在敌军中生生踏出一条铁血之路。
再看两侧轻骑兵,马上使用火铳,交替掩护井然有序,每轮齐射后,便有上百敌军或死或伤。
这骑术、这枪法,天神下凡。
还有那五百步兵,于重骑开拓的道路两侧,成楔形队形强行突击将敌军割裂,坚强有力的两翼随后扩大战果。
所过之处,不留活口!
“车悬阵,锥行阵!”
孙承宗激动的胡子都在打颤,停在空中的那只手狠狠的锤在另一只手的手心,无比确认眼前这支部队,乃是百战之兵!
“何方军士,可探清旗号?”
“这…这……”茅元仪一脸为难,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说,又不知道说了会引起何等反响。
“说!这等精锐,乃是我大明的骄傲,老朽必将禀明陛下,予以厚赏!”
“对方挂的是辰旒三辰旗,旗号上的主星辰为…紫微星!”
茅元仪说完便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头眼低垂,不敢看孙承宗作何反应。
“辰旒三辰旗,紫微星?!!!”
孙承宗那兴奋的表情瞬间僵化,如同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连声音都变了调。
紧接着,浑身如同筛糠一般打起摆子,脸上冷汗滚滚而下,湿透了衣衫!
“不、可、能!星辰为何色?”
孙承宗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里崩出这句话后,眼神狠辣的看向茅元仪。
而茅元仪仍旧是不与其对视,只不过用手指向了朱常洛所在的位置。
“黑色。”
顺着茅元仪手指的方向,孙承宗看到了那面辰旒三辰旗,贴近旗杆处,上为日、下为月,中间……
颇似北斗七星的黑色紫微星极为醒目!
孙承宗见此接连后退了好几步,嘴里还在不停的嘟囔。
“辰旒三辰旗乃是帝旗,何人敢用?黑色、黑色…属水!……洛!?或者洵?福王这是要造反吗?”
即使是自言自语的念叨,孙承宗仍是没敢将姓名直接说出来。
随即这位六十六岁高龄的兵部尚书,不顾一切的转身跑向城内。
甭管城头之人如何作想,李靖的指挥仍在继续,朱常洛部队的仍在杀戮!
皇太极的三万人在一炷香之后已经被冲击的七零散,属于正黄旗的龙旗早已脱离战场。
此时狼狈不堪的皇太极身边,只剩下亲卫五千人,正保护着他向东南方向逃窜。
那边还有左翼四旗,莽古尔泰及贝勒阿巴泰、阿济格、多尔衮、多铎、豪格等人所率领的部队应该还有一定的战力……
逃窜,疯狂逃窜,至于大贝勒代善等人的生死,哪有自己的小命重要,毕竟他皇太极才是天命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