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萧瑟,带着寒气的风挟裹着冷清的月光卷落了庭前老树的枯叶。落下的枯叶慢悠悠地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儿,随即就静悄悄地安眠在杂草丛生的院子里。
在这样静谧的空气中还偶尔响起几声孱弱的虫鸣,虫鸣和着摇曳的树影交织成了一副水墨般的场景。
突然的,伴随着利刃割裂血肉的声音,屋子内传出了一阵短促的惊呼,素净的纸窗在转瞬间就染上鲜红的血渍。
啪嗒。
雪白的纸拉门被拉开了一个缝隙,粉色的兔子玩偶掉落在地。
女人的尸体还躺在床上,她的脖颈向着门的方向扭曲出了诡异的弧度,眼睛睁着,涣散的瞳孔中仿佛渗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冷意。
我妻末莱两只脚僵硬地矗在原地,瞳孔放大,喉咙像是被不知名的怪物掐住似的,发不出半点声音。
只是做了噩梦后忍不住想要来找父母的她,亲眼目睹了自己的父亲杀了自己的母亲。
年仅四岁的她难以处理目前过载的消息,她的眼睛艰难地眨动,在她还未能彻底理解恐惧二字时,她就已经被深刻的恐惧所包裹。
无意识间杀了自己妻子的男人倏忽间回过神,他怔愣地看向了自己的双手,晦暗不明的光线似乎让他的意识也变得模糊不清,但唯有一点是确认无疑的,那就是他杀死了自己的妻子。
——杀死了自己的妻子。
这个认知迟钝却又不容置疑地扎入他的大脑中,尖锐的疼痛席卷而来,但在听见门口的动静时,他冰冷的目光直直地射向了他的女儿。
砰!
四岁的女孩摔倒在地,杀死她母亲的苦无深深刺入了她身后的墙面,粉尘扬起,苦无陷入了静止的状态。
“末——末——莱——”
男人的声音艰涩地响起,他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手指僵硬地颤动了一下,脚步试图向自己四岁的女儿移动,却发现女儿看自己的目光无异于那些在战场上,自己杀死的人在临死前看向自己的目光。
那是人类对于死亡所流露出来的纯天然的恐惧。
想到这里,他感觉自己身边的氧气仿佛被不知名的存在所抽走了一般,呼吸困难,心脏发痛,连同大脑都出现了可怖的眩晕感。
二战结束已经有一年多了,他以为他早已摆脱了战争投射到他身上的阴影,然而及至此时他才明白,战争的阴影早已如附骨之蛆般融入脊髓,无法摆脱。
他深吸一口气,大踏步走到被拉了些许的门前,身体前倾,轻易地将扎入墙内的苦无收回,用力地将门给再次关上,落锁。
屋子外,月光仍旧冷清清的照耀着。
而屋子里的血腥味却越发浓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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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妻末莱第一次看见宇智波止水是在忍校入学那一天。
阳光灿烂,人群拥挤,被阳光浸透了的风时不时吹拂绿叶,然后发出唰唰唰的声响。
我妻末莱抱着一个兔子玩偶站在角落里,她的肩上背着一个斜挎包,里面装着的是她需要提交的入学信息。
就在她踌躇着站在原地,迟迟无法向前迈开一步时,她的目光落在了同样是一个人的宇智波止水身上。
男孩儿笑容灿烂,眉眼弯弯,连微卷的头发丝仿佛都覆盖着一层明亮的光晕。
该怎么样形容那种感觉呢?
仿佛猛烈的阳光势不可挡地涌进了长年不见天日的阴暗之地里,温暖的气息翻滚过潮湿的角落,原本死气沉沉的一切都重新焕发了活力。
我妻末莱不由得暂时屏住呼吸,眸色加深,白皙的还略有些婴儿肥的脸颊上泛起了潮红的色彩。
我妻末莱很少对这个世界产生什么想要的情绪,但这样的情绪一旦产生后,那么她想方设法也会去达成自己的目的。
她抱着兔子玩偶的手紧了紧,开始蹙着眉认真思考把人带回自己家的可能性。
兔子玩偶没有攻击性,兔子背部设计了隐藏的拉链包,里面装了一点糖果。斜挎包里除了入学资料就只有一张手帕、一支苦无和两支笔。
村子里到处都是树木,可以就地取材做一根木棒。
今天只是到报道,报道结束后就可以自行解散,只不过大部分父母会留下来带着孩子在学校参观。
虽然……失踪一个孩子看起来很严重,但是大人们有用最近有孩子失踪这样的真实案例来警告她不要乱跑,这就说明了木叶的确存在孩子失踪的现象。
那个孩子也只是一个人,他和她是一样的,孤儿的失踪一般情况下只能不了了之。
我妻末莱想着,红色的瞳孔看起来越发明亮。她把兔子玩偶向上拿起,发烫的脸埋在玩偶毛茸茸的腹部深吸两口气,让自己的呼吸暂且平稳了下来。
之后,她终于迈出了脚步。
提交入学信息,红着脸小小声地描述了男孩的外貌特征,从班主任嘴里确切得知了男孩儿的名字以及证实了自己对男孩儿孤儿身份猜测的正确性。
只不过当时的我妻末莱忽视了班主任在说及“宇智波”三字时语气里淡淡的感慨。以而她目前五岁的稚龄,她也并不知道“宇智波”这个姓氏所蕴含的特殊意义。
从办公室里离开,目光迅速锁定了男孩的位置,佯装自然地在不远处活动。
片刻后,男孩儿笑眯眯地和其他人告辞后离开忍校。
我妻末莱抱着兔子玩偶跟了上去,她很早就在母亲的要求下做了忍者训练,追踪的基本技巧可以说是融会贯通。
再加上小孩子身份的天然遮掩,哪怕是拐过了两条街,都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个女孩子一直是在跟踪着另一个男孩。
终于,男孩来到了一条没什么人经过的巷道了,我妻末莱两只手还抱着兔子玩偶,玩偶后面藏着一根被削好的木棍。
她迈着脚步,把自己的气息压到了最低,红色的瞳孔在此刻显露出一种冷血动物捕食时所露出的目光。
那种充斥着非人的质感的,冷冽的,势在必得的目光。
[喜欢!喜欢!把他带回家,一直一直都可以看见!]
[用绳子捆绑,用胶布固定,像自己最喜欢兔子玩偶,放在床头,抱着睡觉,每天都可以说早安和晚安!]
[很快,很快就可以了!我一个人的,我一个人的宇智波君,我的!]
[回家,回家之后给宇智波君换一个新的名字吧!由末莱取的名字,我取的名字。好期待!]
就在宇智波止水一无所知的拐弯之际,我妻末莱瞬身向前,兔子掉落在地,两只手紧紧将木棍握在手中。
[打晕,只需要打晕就好!]
“砰!”
突然之间,一个巨大的人影以诡异的姿势从树上落在了男孩和女孩之间。
“哐嘡!”
这是那个人影手上的望远镜随后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计划被骤然打乱的我妻末莱动作迅速地将木棍塞进了斜挎包里。
脚步后撤,两只手握拳放在胸口的位置,眼睛瞪大,红色的眼睛里全然是惊吓和担忧的情绪。
那个人影,也就是自来也,他龇牙咧嘴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还将他掉在地上的望远镜给捡了起来。
“自来也大人!”
注意到身后动静的宇智波止水第一时间就警惕地转过身,在看见那人的脸后又很快放松下来,在嘴角扬起了笑,对自来也礼貌问好。
脸上淡定的表情似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自来也此时略显窘迫的姿态一般。
在自来也胡乱点头随意回应了一下之后,他还笑着对他本不认识的我妻末莱点了点头,我妻末莱心跳骤然加快,但她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宇智波止水就已经重新将目光移到了自来也的身上。
此时的自来也还在检查着他的望远镜,发现望远镜没有坏掉便发出了庆幸的喟叹。
“自来也大人,请问您现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如果没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没事,你走吧!我能需要你一个小孩儿做什么!”
自来也不是很在意地朝宇智波止水的方向摆摆手,宇智波止水在礼貌颔首后转身离开。
看着男孩离开的背影,自来也摸索了一下下巴,又迅速把目光移到我妻末莱身上,然后成功从我妻末莱眼睛里捕捉到了那转瞬即逝的遗憾和不舍的情绪。
自来也转了转眼珠子,发现女孩转过身,也想要离开时,立马伸出一只手把人给拦了下来。
在这个巷道拐角处种的这棵树树上可以很好地观测到不远处隔了半条街的洗澡堂女汤池,正当他百无聊赖地等着某个或者某些美女入浴时,他就注意到了路过这个巷道的两个孩子。
不得不说,就从小女孩表现出的跟踪技巧来看,这个小女孩实在是很适合当忍者,尤其是当暗部的忍者。
原本他以为女孩跟踪那个宇智波家的小鬼是为了向那个小鬼表白,毕竟宇智波家的人嘛向来有一副招人喜欢的好样貌。
还没等他感叹青春啊小鬼啊这些,结果就看见小女孩悄无声息地扔下她的兔子玩偶,两只手握着木棍,试图在暗中将男孩打晕。
他一个激灵,霎时便从树上掉了下来。
不怪他不想要帅气的出场,实在是这不合常理的剧情让他一下子放松了警惕。
“咳——咳——”自来也眼珠子转了一圈,发现周围没有路过的人后又把脑袋凑近我妻末莱,一副挤眉弄眼的模样。
“我瞧那个男孩也不认识你,他是怎么惹到你的?”
自来也好奇地朝我妻末莱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