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和我说话之间,我依然不折不扣地缓缓往前前行着,无聊之时,方才开口回复他:“改变主意无非一瞬间,换做永久改变主意,仅仅靠一瞬间的感觉万万不可能。”
“徒儿此言何意?”
“没别的意思,徒儿一定会进宫的,师父勿要多虑。”
师父不再说话,他故意加快了步伐,并对走在身前的掌灯侍女斥责一通,让掌灯侍女速度再快一些。
他由于心情不好,才故意找茬的,明明前面的掌灯侍女的速度加快了许多,他却拿掌灯侍女走路慢为理由,要挟她,硬生生地把前面的掌灯侍女赶走。
本以为他赶走赶走也就算了,谁知道更过分的是,他连一盏灯笼都没有给那位侍女留下,从那位侍女手中夺过唯一的一盏灯笼,他就自顾自走自己的路去了。
我与师父去见颜如尘时,此时,完颜殇正在太和殿一丝不苟地批阅奏折,太和殿本是当初父皇用来休息的寝宫,父皇从来不会在太和殿里批阅奏折。
至于完颜殇为何会选择在太和殿内批阅奏折,着其中的理由,我不得而知。
“罪臣参见圣上。”我恭敬地跪下给完颜殇行礼,不过语气之中,没了我们往昔的情分,只有一些生冷的行礼用语。
完颜殇连头都不抬,他手里忙碌着的动作一刻也没有停止,眼神死死地看着桌面下的奏折,认真的批阅着。
沉默的局面僵持了许久,忽然间被师父用一句话打破僵局。
“启奏圣上,这位是圣上今日刚册封的郡主,微臣现在把她带来了。”
“寡人何时说过今日要见她了,寡人不是说过,等明日大婚之日……”完颜殇说着,忽然间顿住了,他正欲开口继续往下接着说的时候,再一次被师父给抢先了。
“启奏圣上,微臣认为,大婚前夕,圣上理应和郡主见一面。”
“出去!”完颜殇拿狼毫笔的手指向师父,他开口说道。
师父想开口再次对完颜殇说些什么,然而底下他不得不欲言又止,然后转身默默地走出太和殿。
我依然是跪在太和殿内,哪怕是师父走后,我依然不曾起身过。
完颜殇放下手中墨汁已干的狼毫笔,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奏折,对我说道:“郡主一下子跪了那么长的时间,难道不累吗?嗯?”
说此番话时,完颜殇的语气间完全是不屑的,好像我的累不累,与他而言,根本无所谓,他所言的那些话,也不过带着玩味的语气,看我接下来出丑的样子罢了。
我依然是半跪着回答完颜殇的,我对他说道:“不累。”
完颜殇摆手对我说道:“不累的话,那就一直跪着吧。”
言罢,他起身,快步从书桌旁走开,当他从我身旁路过之时,他郑重其事地停留了一小会儿,然后对我讲道:“寡人所定的时间是明日,然而郡主违抗圣旨在先,私自闯进太和殿,扰乱寡人休息在后,两项罪名相加,其罪行罪不可赦,寡人念在郡主是初犯的份上,从轻发落,郡主今夜便在这太和殿孤独的面壁思过下去,明日大婚之时,寡人自会派侍卫护送郡主回丞相府准备大婚。”
正当完颜殇准备离开之时,我立即叫住了他,并且对他说道:“圣上无非就是在自以为是罢了,圣上自认为自己真的能俩赢吗?莫非圣上现在还以为自己能灭百里皇族全部的人?”
“寡人自以为是?哈哈哈!郡主和寡人相比,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郡主真以为寡人会放过百里皇族里的剩余的唯一一位族人——百里释穹吗?还是郡主在把逃跑的计划盘算的疏而不漏?若当真如此的话,那么今日,便由寡人来告诉郡主真相。郡主一心所托付的百里释穹,如今正在被寡人当做重点对象,关押在天牢之中,郡主若是还有逃跑的想法,不妨选择换一个人帮忙,顺便换一个计划进行。”从来不曾对我笑过的完颜殇这时候忽然间笑了,他笑得及其冷清,笑容过后,仿佛跟没笑过的无区别。
我不为所动,对完颜殇说道:“纵容是百里释穹被关押,那这个世上还剩下一个百里音泪,圣上不顾一切阻拦,迎娶一位前朝公主,当真以为明日大婚之日,朝廷上下,会风平浪静?”
完颜殇冷笑一声,推门而去,听完我的回答,他态度完全是无所谓。
这一夜过得清冷而又孤寂,冰冷的地面跪的我腿脚生疼生疼的,由于长时间长跪不起在冰冷的地面上,当我猛然间起身之时,不仅腿脚发麻,连头脑都是眩晕的,甚至还差一点儿昏昏沉沉的跌倒于地。
这一夜对于我而言,过去得是那么漫长,太和殿里,明亮的烛灯照的格外刺眼,我盘坐在太和殿中央,看着烛台上即将燃烧殆尽的蜡烛,心绪万千。
今晚,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
木掩门‘咯吱’被推开,我从睡梦里醒来,眼前浮现的是一片恍惚,抬头注视四周,天已经明亮,又是第二日的清晨。
师父带领数十位侍女拿着婚礼时所穿的着装,走进太和殿,他最先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上前搀扶我起身,并且命随从的侍女搬来椅子扶我坐下。
师父摆手命侍女走上前为我梳洗换装之时,我立即扶着椅子站起来对师父说:“师父,现在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来接徒儿会丞相府吗?”
师父开口回答我:“圣上昨晚才传达的命令,今日郡主不必回丞相府了,直接从太和殿出嫁。”
我冷笑,随即重新坐回椅子上,淡定的任凭她们为我梳妆。
半个时辰过去之后,我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婚服,走出太和殿,那一刻,眼前,仿佛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似乎像是回到了多年前的和亲之日。
回想那时,距离现在多么遥远,距今已经过去三年,那时的我和现在相比,仿佛就像一场莫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