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钧看向自己的老师，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老师，你在乎这些人的性命干什么，就在刚刚，你不是还被人给绑了吗？现在是我解救了你，你怎么反过来怪我下手太重呢？”

古天机摇了摇头，要解救他有太多种办法，为什么偏偏选择最极端的一种？

就算他对绑架自己的十五人没什么好感，那是他们十五人的锅，也不至于要一整条飞舟的人都替他们陪葬啊！

那些枉死之人，何其无辜？

他们大都还是八荒洲的子民啊，你身为八荒共主，是如何能轻描淡写地下这个狠手的？

“你还是原来的你吗？”

眼前的昊天钧，在古天机看来相当陌生，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了。

原来的昊天钧虽然杀伐果断，但至少不会滥杀无辜，或许是他的眼光高，不屑于杀这些蝼蚁，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做出这么败人品的事情。

听到古天机的质问，昊天钧眼中倏忽出现一丝狠厉之色，“你少跟我提他！我还称你一声老师，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你可别得寸进尺！”

果然，原来的昊天钧并没有回来，古天机这下就头疼了，这完全就相当于是一个陌生人，对方的脾性，喜怒，对自己来说都是一片空白。

保不准下一句话就触及对方的逆鳞，然后直接变成一团血雾。

自己这老师的身份……不提也罢，对于他来说根本没有约束力的。

“好了，老师，快帮我算算，那个人现在到底在哪吧？”

昊天钧忽又露出笑容，喜怒相当无常。

“我没有办法，修为被封印了。”

古天机目光黯然说道。

“我看看。”

昊天钧直接把古天机当做一个物件一样摄到自己身前，捏住他的肩膀，神识往他体内探去。

轻而易举地找到了那封印所在之处。

昊天钧冷哼一声。

旋即。

古天机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宛若急湍险流，闯进自己身体，化作一把无比锋利的矛，戳在了那封印之处。

砰！

古天机的体内突破传来瓷瓶破裂般的声音。

封印产生了无数裂痕。

但于此同时。

古天机却突然面色剧变，张口哇的一声呕出血来。

与此同时，他的气息也像是突然出现断层，迅速萎靡下来，降到了一个岌岌可危的地步。

古天机口中的血液如喷泉而出，差点没喷了昊天钧一身。

在一股力量的阻挡下。

血水滴子到了昊天钧的身前半寸就停了下来。

昊天钧一挥手，身前的一片血珠直接被抹去。

他眉头微皱地看向了深受重伤的古天机，瞬间明白了他受伤的缘由。

正是因为他动了封印。

这封印，竟然是用古天机的生机，来封印他的力量。

这也意味着，封印是与古天机的性命相连的。

如果以蛮力的形式强行破开封印。

力量是被释放而出了，但生机也会断绝，刚享受一下力量回归，就当场去世。

“太歹毒了。”

很快也意识到这一点的古天机不由得在心里骂了苏辰百八十遍。

用得着对一个老人家下如此狠手吗？

要是封印再脆弱一些。

昊天钧刚才下手更重一些。

他岂不是直接就没了？

想想都一阵后怕！

“老师，你的修为应该已经恢复一些了吧？”

昊天钧全然不顾他此时的重伤，逼他将苏辰的位置推算出来。

古天机心中无奈，封印的确是因为昊天钧的攻击而松动，他能动用一些能力了，可他原本设想的是自己能够恢复全部修为的，谁曾想，现在不仅修为没有恢复，且深受重伤，还要面临一个更为眼中的问题。

“我的推算能力被剥夺了，现在算不出来。”

听到这话，昊天钧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你骗我？”

昊天钧额头瞬间青筋暴起。

很显然，古天机诓骗了他。

事先并没有告诉他这一点。

而只是说修为被封。

让他以为，是修为被封才无法进行推算的。

“这不叫骗。”

“即便我推算的能力还在。”

“修为被封，也无法进行推算的。”

古天机咳嗽两声，血沫横飞，显得极为惨烈。

“这就是骗！”

显然，古天机是怕昊天钧知道他的推算能力被剥夺之后，不会再出手帮他解开封印。

所以才耍了个心机。

“我平生最恨的就是欺骗！”

昊天钧眼中不由出现一丝杀意。

古天机却对他眼中的杀意浑然未觉。

因为此时的他，感到有些错愕。

从昊天钧口中说出的这句话，为什么觉得如此熟悉？

他忽而抬起头来，眸光亮起，像是抓住了某个谜题的关键。

“你，你就是原来的昊天钧！”

古天机目光突然笃定起来。

昊天钧刚刚说的那句话。

是他原来的口头禅。

只有原来的昊天钧，才会把这句话当做口头禅。

如果是第二人格占据此时的身体的话，他一定极其地痛恨原来的昊天钧，绝不会沿用原来的习惯和用语。

所以，他此时一定是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意识人格。

至于为什么他要假装被第二人格占据的样子。

肯定是为了做出那些出格的事情没有心里负担，可以随心所欲，可以随便甩锅！

即便古天机的眼前造下杀孽，也尽可以归到那第二人格的头上。

即便再如何恶劣地对待他的老师。

也可以把责任都推到第二人格身上！

刹那间，昊天钧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慌乱。

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

他微微一笑，也不装了。

“老师不愧是老师。”

古天机眼神怪异地看着他。

“我倒希望，眼前的你，不是原来的你。”

“你现在这个样子，更让我害怕。”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既然已经被老师你发现了，那我也不会再伤害你。”

“否则，我可会有心理负担的啊……”

古天机看着眼前的昊天钧，再听到他说这种话，不由得心里打了一个寒颤。

那模样，就像是看到一个陌生的怪物。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昊天钧吗？

“你，真的变了。”

“人，都是会变的。”

“别说那些没用的了，老师，帮我把他找出来吧，我相信你可以的，对吗？”

古天机哀叹一声。

“找人，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得去找我的一个族人。”

……

万古洲。

天元界中存在最古老的疆域。

故此得名。

不少古族人流落至此，在此洲域落地生根，原因无他，只因为这个洲域的名称上有一个“古”字。

万古洲一座隐秘的山头。

“你先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

古天机让昊天钧在山外等候，只因他的族人不想被人打扰，如若不是因此，他也不会隐居于此。

昊天钧倒也没有硬要跟着进去的意图，他也丝毫不担心古天机逃走，他的神识足以笼罩这一片天地，没人能从他的眼皮底下溜走。

“那我就在此静候老师佳音了。”

古天机点了点头，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多年不见，族人之间还有没有情分，他也无法百分百确定。

进入山中，凭着记忆，以及部分恢复的神识，他很快找到了一间茅草屋，经过多年风雨，还是当初的模样，一点没变。

屋外没人，古天机知道，古天燿就在屋内。

他们两个人，当初从族中离开，来到天元界，一个选择隐世，一个选择入世，很显然，古天机就是选择入世的一个，为此两人产生了分歧，从此不相往来。

古天机刚走到茅草屋的院子，一道苍老的声音便是响了起来。

“这里不欢迎你，走吧。”

古天机嘴角流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不只这茅草屋没变，古天燿的脾气也是没变，还是这么的直接暴躁，像一根锋利的矛，冷不丁地朝人戳过来。

当初，他选择入世之时，就是被他喷个狗血淋头，说得实在是太难听，连古天机都无法忍受，所以两人才最终走向决裂。

原本古天机是不想来的。

要不是因为自己已经失去了推算的能力。

而且昊天钧又逼得紧，如今的昊天钧，杀起人来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弑师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是否真的会有心理负担？谁知道。

只能是尽人事，其他的交由天命了。

古天机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院子里突然无名风起，在他和茅草屋的大门之剑，脚下划出一道剑痕。

“再往前，别怪我不念旧情。”

“以你现在的实力，可挡不住我一剑。”

古天机眼睛微微眯起。

“你已经算到我要来？”

如果不是算到自己要来，古天燿不可能知道自己修为被封印的事情，古天机确信他不会闲到去推算他的境遇。

“既然你都算到了，那你也应该知道，我现在所处的困境了吧。”

古天机嘴角流露出一丝苦涩之意。

话音一落，茅草屋内传出一声冷漠之语。

“知道，但，干我何事？”

“路，是你自己选的。”

“你也应该自己承担这种选择所带来的后果。”

“你我都已经不复当年。”

“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没有一点长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