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符仙阁。
一阵阵低沉呜鸣的埙声断断续续从楼阁深处传出,声音似碎叶碾地,和着拙钝不畅的曲调,回荡在这座仙府上空。
罗响背着手,在院子内踱来踱去,不时眯着眼望着紧闭房门的静室。
陈华被他在眼前晃得头晕,“阿响,你停一会儿好不好?”
罗响右手扶额,撇嘴道:“阿华,你说这小怀玉自打从净晨宫回来,就把自己闷在屋子里,吹她那个红木埙。就这么个曲子,一遍一遍的吹啊,吹的我都幻听了!”
陈华轻叹一声,“那红木埙是洞渊师叔送她的定情之物,据说怀玉每次吹起,师叔无论身在何处,都一定会出现在她身前。怀玉...她依旧不相信师叔已经消失了,想通过这个方式找回他!唉~”
“诶呀!这几天吹了这么多遍了,她也该死心了,洞渊若真的尚在,早就来找她了。”罗响一脸慨叹道。
陈华道:“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你再进去劝劝她?”
罗响闻言下意识摸了摸屁股,“要去你去!我可不敢再进去了, 前天她把我摔出来那一下, 我屁股现在还疼呢!”
陈华略一思索,“要不请秦通老阁主劝劝她, 秦阁主是秦家先祖,他老人家的话,怀玉肯定听。”
罗响轻哼一声,“拉倒吧, 那位老祖宗, 这几日为了躲怀玉难听的埙声,跑到南极仙翁那里下棋去了。”
陈华一时也犯了难。
罗响一甩手,“算了算了,她愿意吹就吹吧, 玄桐让咱俩看好她, 只要她不跑到北极星宫闹,怎么得都行!”
陈华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又一会儿, 院内金光一闪,出现一道黄色身影。
“罗大哥,我师傅怎么样?”玄桐眼中饱含关切之意,焦急问道。
罗响见玄桐来了,心中升起一抹希望,“玄桐,你可来了。小怀玉,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吹那个红木埙。”
“吹埙?”玄桐一怔。
陈华解释道:“那红木埙, 名唤‘寻玉’,是洞渊师叔送她的定情之物。”
“哦~”玄桐轻应一声。
罗响道:“我们想着她只要不做傻事, 愿意吹就吹吧!”
玄桐没有说什么, 目光注视着房门,似乎暂时没有进入的意思。
三人如此静默一会儿, 玄桐眼中浮现迷惑。
“为何每段埙声的曲调和节奏一模一样?”
罗响收敛着下巴道:“她吹的同一首曲子, 当然一模一样了?”
玄桐脸色微变, “不对!师傅是个音痴, 正调尚且不准,如此笨拙重复的吹奏, 又怎么可能做到一模一样?”
他一纵身震开房门冲了进去,罗响和陈华也随着进去, 但见房内床榻上,怀玉目光呆滞,唇下木埙,正瑟瑟发声。
玄桐眸色闪过一道精光,一指怀玉,白光闪过,怀玉的身子竟化作一道仙符。
“啊?怎么是仙符,怀玉去哪了?”罗响目瞪口呆。
玄桐道:“唉!你们中计了,师傅的个性怎么可能如此听话的守在这里?她必然又去北极星宫了。我这就去寻她!”
玄桐的话音未落, 人已然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房内。
...
北极星宫外,是一片浩瀚的星河云海。
怀玉施了隐身符, 躲在这片云海中,双目紧盯着北极星宫的金柱玉门,那里守卫极为森严。
她至始至终不相信洞渊消失了, 只要她再跟紫微见一面,定会找出些洞渊的线索。只是这一次,她不打算硬闯, 而是在这里守株待兔。
星河云海里极为寒凉,她却顾不上那么多。
她已经等了几日了,门前除了前来拜谒却不断被劝离的各路仙君外,紫微压根没有出过宫。
怀玉的耐性一点一点的被磨没,正当她按捺不住之际,金珠玉门砰然开启。
怀玉望着人群簇拥的那张魂牵梦萦的熟悉面孔,身子激动的刚要跃起,她身旁闪过一道金光,紧接着,她的身影被一股强悍的力量罩在云海中,无法动弹。
紫微帝君步出玉门, 神色是一贯的清冷高贵。
白泽已然俯身在地,等待主人驾骑。
在踏上白泽背部的一刹那,紫微的头微偏,不露痕迹的瞥了星河云海方向一瞬,便收回目光乘着白泽,风驰电掣离去。
怀玉的背部豁然一松,她冷眼望着身边的玄桐,语气极为不悦,“你为何拦我?”
玄桐赔着笑脸,“师傅,父君有要事召见紫微叔父,今日他必然无暇见你。徒儿担心您硬拦的话,会吃亏。”
怀玉轻哼一声,扭头正要去追紫微帝君。
玄桐拦住她的去路道:“师傅勿急!二日后,父君要在无极仙池赐宴群仙,以犒劳此次平乱的功勋之臣!”
怀玉皱了皱眉,“赐宴与我何干?”
玄桐急忙解释,“师傅也是此次平乱的大功臣,自当参加庆功宴会。而且举办这宴会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庆祝紫微帝君历劫归来。这个宴会由我筹备,我把师傅的座位安排在叔父附近。到时候,您有的是机会,仔细问询叔父。”
怀玉脚下顿住,眸色幽深有暗涌浮动,过了一会儿,她终是转过身来......